3、03 阴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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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睁开懂事起，绿戈的世界仅限于狭小的穷华。甚至有一瞬间的念想，觉得这天下就是那么大的，世上只有四个人，她、师傅大师兄和二师兄。（总觉得有点像西游记--^）
她同玉笃说起过这件事，然后玉笃捧着肚子大笑：“小师妹，你这是井底之蛙啊！”
绿戈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玉笃就把这个故事说给她听。由此让绿戈越发向往外面的世界，这种念头在豆蔻年华时，表现的尤为显著。
玉笃做的白玉糕不错，她每次都吃地舍不得松口。今次却端着一盘完好的白玉糕前往东厢暖阁，那是商流住的地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牺牲点。”她咬紧牙关，将视线艰难地从面前白玉糕上瞥过。叩响屋门，却丝毫不见动静。举头望了眼天色，尚还亮堂觉得师傅不会这么早睡，又敲了几下。喊道：“师傅，您在里面吗？”
“进来吧。”商流的嗓音带着微哑，有种蛊惑。
一听师傅准许，她立马推门进去。屋子里有块屏风恰挡住床榻，透过桃花春案纱屏隐约瞧见有人影晃动。绿戈没有多想，端着糕点就走进去，立时小嘴长张地差点合不拢嘴。商流午睡方醒，一身衣衫松垮耷拉在身，及腰发丝未绾散了一背。偶一倾动身子，缎亮发丝自肩头滑落垂在胸前，顺应着他的起身膝间锦带下垂，流苏微晃。
“什么事？”商流穿戴衣服，披上紫砂外衣。瞧见面前一脸呆滞的绿戈，眸眼微眯有些奇怪地质问。
绿戈想，师傅真是美。她合拢嘴巴，笑得狗腿将手里的白玉糕双手奉上，还隆重的微曲身子，双手高举过眉，道：“徒儿亲自做的白玉糕，望师傅笑纳。”
商流脸上清流一片，丝毫不见波澜，但听得她这席话唇角一扯：“说吧，什么事？”
绿戈舔了舔因为紧张略显干涩的唇，将白玉糕端放一侧摸戳着双手，笑：“师傅，我在穷华已经15年了，想要去外面瞧瞧……”
“不行。”未等她把话说完，商流拒绝的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张贯来没有波澜的脸，更死沉起来，像是片死海一涉足却又不可预料的危险将其吞噬殆尽。
绿戈觉得脸颊有些抽搐，咧着嘴道：“师傅，您听我把话说完。”
她原想说一整套昨晚拟定的话来说服商流，可这话题才刚开始就被他无情的扼杀。他广袖一挥，面色不悦：“这件事，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你不用白费口舌。”
这就是绿戈不喜欢他的一方面，更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将一切出路都封死。让你如何想要挣扎全是白费心机，自负的近乎专权。
绿戈想，现下正是谈判时机，切不可鲁莽顶撞，只得继续笑得憨厚上前去扯商流的衣袖，企图利用儿时那一套的手法劝服商流。她说：“师傅，我也不能一辈子不下山，总要历练历练才能有所成就啊。”
“……”他不说话，冷眼投射。
绿戈说：“徒儿不想当一只井底之蛙，永远被困在山上。我陪师傅您一辈子这没什么，可总得让我下山走走吧，全当饭后消食散散心。”
她边说，双手握拳往商流推上轻敲，模样有多服帖就有多服帖。可商流还是不说话，她终于怒了，眼一横鼻孔一朝天就哼哼起来：“大师兄都下山那么多次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下山啊！就连只会烧饭的二师兄也能下山买货，怎么就唯独我不行！你这是压榨！”
商流还是不动，良久冷笑蔓延唇线，上扬的怪异：“原来是因为蔚青，这样和我说话，你胆子大了啊。”
这话说的温柔，却叫绿戈浑身一哆嗦。很明显能感知到其中隐藏的晦暗，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的要求缠绕上大师兄，师傅总要这么可怕。她有点后悔方才的大呼小叫，也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哆嗦着双腿退后几步，绕过屏风就要往外跑。只感觉有身影绕过，脖颈上的力度一紧，整个身子已被压制在墙壁上，后背撞地一疼不禁闷哼。
“我忍你很久了。”商流整个脸颊紧绷，欺身上前，话里带着阴冷。绿戈不明白他这句里的意思，只知道现下千万不可以再恼怒他。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师傅变得这样可怕。随着年龄的增长，少女心悸的情愫总会一个人而怦然心动。绿戈心动的是大师兄……
记得有一次，大师兄下山数月，终于归山。她连夜点亮石阶上的灯盏，坐在山门口一坐就是整夜。没有困倦，只有甜蜜的欣喜，因为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隔天天方露熹微晨光，她就瞧见远处走来的身影，越近那抹影子的面容也就越清晰。她笑着跑上去大喊“大师兄！”
蔚青一愣，瞧着她发间被露珠沾湿，连着肩衣上都显濡湿，诧异道：“绿儿，你不会坐了一夜吧？”
他边说，边将袍子解下给绿戈披上。绿戈小脸一红，摇头：“没有，只是气得有些早。”
蔚青眯眼一笑，拉着她的手轻唤：“走吧，林间露重小心风寒。”
他的手依旧温暖，常年练武握剑的关系，掌心处有一轮茧子摸起来生硬，却更让绿戈觉得踏实。这一路上去，那么短一条石阶竟被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等上了山，迎头就瞧见面色铁青的商流，一身衣裳未换，还是昨日的模样。
他上前，盯着两人交握的手，阴沉的目光收回流连在绿戈的脸颊上，突然笑起来，很轻却低沉：“林绿戈，你这一等就是一夜啊。”
“蔚青拜见师傅……”蔚青垂头，礼数做全。他一向是很知礼的徒弟，也知道师傅一向是很冷静的人，却错愕今日瞧见的模样。不若平日寡淡如水，今日阴沉的有些怪异。
商流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上来就扣住绿戈的手，往正房走去。十多载岁月里，这是第一次瞧见师傅这样，绿戈吓得脸色苍白，被握着的手紧地发痛。她说：“师傅……师傅，我疼，你放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阴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