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54、第五十三章、重回仙宫访良药

　　慕凉箫终究还是受了那病的影响，不多时他便觉得倦了，我轻轻为他盖好被子，退出了房门。
　　“姑娘有心了。”刚一出门，一声低沉的男声吓了我一跳。不过我随即听出这便是慕清石的声音。糟！本来就是想躲着他的，不想还是让他知道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只会令三弟更加痛苦，姑娘若真有心，不妨离他远一些。”慕清石说完，便不知所踪，我站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说的对，我若真是对慕凉箫好，便应该离他远一些，可是……我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我要救他，我不要他再生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师父！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着慕凉箫的房门，我默默向他道了别。慕郎，等我。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转瞬来到天界师父所在，却不想碰到了莫书。
　　“莫书？！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惊又喜，还想这段时间没看到他，他跑哪儿去了呢。
　　他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我想问师父方法的事他都知道了。“我……”
　　“紫云，你想问师父慕凉箫的事么？”
　　这家伙，还是那么精明，一眼就看出人的心思了。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大方点头承认，“不错，慕凉箫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我想问问师父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法。”
　　“阿云。”师父慈爱的声音响起，我惊喜地抬起头，发现师父一早就来了。
　　“师父！”我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师父的胳膊。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毛躁。”师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仍是呵呵地笑着，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你的事，我已经听莫书说过了。紫云，你当真想要救那人？”
　　我用力点点头，生怕师父不相信我的真心。
　　“孽缘……”师父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仙凡相恋是什么结果？”
　　“师父……”我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眼下我并不曾想这些，只是一心想将他的病治好。敢问师父可有良方？”
　　“灵力共鸣……纵然是我……也毫无办法啊……”师父摇摇头道。
　　“怎……么会……”我捂着嘴，跌跌撞撞后退数步，连师父也没办法，难道只能看他痛苦下去吗？
　　“阿云，仙的灵力天然而成，无法变更。而那名凡人，我听莫书说并未曾修习术法，想来他的灵力便是与生俱来的，亦是无法变更啊。”
　　“……”
　　“况且我听说，你曾将你随身的金木樨碧玉送与他？那玉上封存着你的灵力，你给了他，岂不是让他更加痛苦？”
　　金木樨碧玉！我忽然想起来以前见他发病十分痛苦，曾将此玉送给他。本是一番好心，没想到却害了他……
　　“可是……可是我与他之前根本毫无关系，又怎么会灵力共鸣呢？”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我与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呃……人、仙众多，有时候修炼同门法术也是难以避免的嘛……”师父有些支吾，不知道是想隐瞒些什么。
　　“可是师父刚刚也说了，他并没有修炼法术，怎么会？”我愈加不解，同时也确定师父一定有事瞒着我。
　　“嗯……即使没有修炼……那本身的灵力也可算是吧。”师父的回答十分含糊。
　　“除了离开……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
　　“……我知道了。”我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不想莫书从后面追了出来。
　　“紫云！”莫书拉住我，眼中有着分外的不舍，“凡人寿数不过百载，于天界也不过一旬，你何必如此伤怀……”
　　“不……你不懂……”我对上他清明的眸子，“即使只有一天，若是能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是比十年百年都更有意味的。”
　　“我……不懂？！”莫书失落地垂下眼睑，“怎会……不懂……”他忽然拉起我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前，有力的心中传入我的手掌之中。“紫云……我，不可以吗？”
　　我惊得从他胸口拿开手，后退几步，“莫书……”
　　“呵，”他似是自嘲般笑了笑，眼中有化不开的愁绪。“紫云……我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你……”
　　我缓缓地转过头，见到他炯炯如火的目光，那样深情，也是那样……迷离。可是，那真的是在注视我吗？踮起脚尖，我轻轻抚上他的眼。“莫书，你真的是在看我吗？”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时常在看着我，可是那又不是真的我。他是透过我，在看一个别的什么人，那种迷离的眼神，让我有些不知所以，也有些茫然。
　　“紫云……”他捉住我的手，就这样停滞着。
　　“莫书，你的心里，装着一个人吗？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吗？”
　　他沉默了，轻轻放下我的手。转过身去，低垂着头默默无言。
　　“对不起莫书……我是紫云……不论我与谁相似或者说我的前世与你有什么牵连……可是现在，我是紫云，我喜欢的人是慕凉箫……我想……我想作为紫云的这一生我都会……一直喜欢他……”鼓起勇气对他倾吐了所有的心里话，我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紫云……我仍会一直……默默注视着你的。”莫书没有转过身来，闷闷地吐出这句话后，他便拖着宽大的衣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我心中苦涩不已，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莫书对于我的事一定知道得很清楚，但他不愿意说，恐怕我也问不清什么来。眼下，我要先去将金木樨碧玉上的法术灵力消除掉……然后……然后离开他。
　　离开他，这是我一生中做得最艰难的一个决定。我已经不辞而别过一次了，想不到这一次，还要如此重复悲剧……
　　这一次，怕是真的要离开了。再也不能回来，再也不能见到那令我痴心不已的脸。莫书说得对，人的寿数不过百载，而于天界不过一旬。很快，很快慕凉箫就会归于尘土，而我，只不过是梦一场。让我承担所有痛苦吧，让我忍受所有的孤独吧……

　　又是悄悄潜入慕凉箫的房中，他仍在熟睡，想必是太累了。我暗中施法，隔绝他身上我的灵力，包括那枚金木樨碧玉，本想着将那枚玉收回的，可是又私心想着能给他留点纪念。至少以后他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会想起我，会觉得，我是真实存在过的，我不是一场梦啊。

　　踏出慕凉箫的房门，我觉得有一种无言的痛苦在吞噬着我。那种痛苦，比被小虫子咬了，被法术伤了还要痛苦千百倍。
　　“你，又要悄然离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