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衫》桃花古扇

53、第五十二章、灵力共鸣悲又生

　　走过一段长长的园间小路便到了主厅，门外杂七杂八地站着十几个丫环仆役，每一个都面带微笑低眉顺眼地向我们行礼。迈进主厅后，便听到一人略有些激动地道，“老爷夫人，二少爷和三少爷回来了！”
　　我看向堂中，见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年人，想来就是慕凉箫的父母了。男子面色威仪，颇有一家之主的气势，而女子眉目慈善，依稀还可见当年的美人模样。
　　“爹，娘！”二慕同时向两位老人叩拜。
　　“清石……凉箫……快起来吧。”老夫人虚托了一下，示意他们快快起来。“这位便是……”老夫人将目光转向我，微微一笑。
　　“老夫人好！”我忙不迭地与其打招呼。
　　“娘，这位便是凉箫在信上与您提到过的紫云姑娘。”慕凉箫道。
　　“不错，不错……”老夫人很是赞赏地望着我，一副颇是满意的神情。
　　慕凉箫上前一步，含笑道，“紫云姑娘是……呃！”他忽然捂住心口，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整个脸颊痛苦地扭在一起。
　　“喂，你、你怎么了？”不想他忽然在此时发病，我也没有做好准备。
　　“三弟！”一旁的清石立即扶住他。
　　“凉箫？”二老同时从座位上起身，担忧地望着他。“你那心痛的毛病又犯了？身上可曾带药了？”
　　“不、不碍事……”慕凉箫说话异常艰难，他吐出几个字后，便昏了过去。
　　“三弟！”
　　“凉箫！”
　　“爹，娘，我先带三弟回房。”慕清石道，说罢背起慕凉箫向便屋内走去。我心中忧急，自然也要跟着去。
　　“紫云姑娘，”慕清石立时回头望我，似是叹了一口气，“请莫要跟来。”我迈出去一半的脚停住了，就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登时凉如冰雪。刚才慕清石看我的眼神，似是厌恶，又似是痛心。
　　“清石可能要施法，姑娘便先在此等候吧。”老夫人见我面色难看，安慰我道。我点了点头，忍住心中的不快与焦急，只得在原地等候。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我实在等不下去，便起身向老夫人告辞，说是心中有些闷，想到外面走走。老夫人慈爱地叮嘱我要小心夜间风露湿重。

　　畅快地呼吸着外面湿润的空气，屋中的空气太过令人窒息，想到慕凉箫，我的心中又是微微一窒，他现在的情况不知如何。上次明明送他金桂碧玉以做防病之用，没想到他的病痛来得还是这样突然，这样痛苦。
　　“紫云姑娘。”
　　我猛然转过身，见一身灰色道袍的慕清石正立在我的身后。夜色浓重，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立在那里便有一股森然寒意。
　　“你……慕凉箫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询问他的情况。
　　“老毛病犯了，休息一晚，吃过些药便可好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姑娘可知三弟的病为何近来如此频繁，且愈加严重？”慕清石问道。
　　我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却是为何？”
　　“正是因为姑娘。”慕清石淡声道，却字字如巨石般砸落在我心间。
　　因为我？“怎么会……？”
　　“适才三弟发病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三弟与姑娘的灵力产生了某些共鸣，但我见姑娘禀性清和，并非妖类，却也并非人族。想必是仙灵之属。但恕我直言，若姑娘与三弟在一起，那么他的病恐怕随时都会发作。”
　　我呆立在原地，他的话句句属实，我无法反驳。“灵力共鸣……怎么会这样……”
　　“不错，此事我一时也不得解，但三弟与姑娘确实存在着某些方面的羁绊，这是不容置疑的。姑娘既是仙灵一族，应该知晓这一点。”
　　我的确曾听过灵力共鸣这回事，但那大多是修习法术时宗门同属所产生的弊端，眼下慕凉箫与我一仙一人，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灵力共鸣呢？
　　“若姑娘想要三弟过得好一些，便应该离他远一些。我说过，只要有姑娘在，三弟发病的频率与痛苦程度就会相应增加。请姑娘慎思之。”
　　慕清石走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满院的草木有些落寞。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又回到了慕凉箫的身边，难道就要这样离开吗？只有我离开，他才会好过？可我与他，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还有那么多没能说完的话，还有那么多的眷恋与思念啊。
　　我悄悄潜入慕凉箫的房中，见他正安然熟睡，只是眉头还微微皱着，想来病痛还未全部退去吧。
　　“紫云？”床上的慕凉箫微微张开眼睛，半眯着眼望着我。
　　“你、你没睡啊。”我有些不自在，好像偷吃的小猫被抓到一样。
　　“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便醒来了。在家里可还习惯么？”他柔声问我，略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
　　我慌忙去扶他，他侧过头望我，手轻轻触着我的脸颊，“为什么这样难过的神情？有人欺负你了？”
　　“才、才没呢。”我尴尬地捂住脸，觉得脸颊被他碰过的部分有些微微发烫。“你家里人对我……很好的。”
　　“那为何……”
　　“慕凉箫，我问你……若是……若是你的病与我有关……那我要怎么办呢？”我紧咬着嘴唇，有些想哭。
　　“与你有关？”慕凉箫有些微惊。
　　我点点头。
　　“呵，那你自然要照顾我直到我痊愈咯。难不成你还想不负责任？”他略有些调皮地道，细腻的手指滑过我的鼻头。
　　我脸红了，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可是二哥与你说了些什么？”见我情况有些异样，他也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沉声问道。
　　我头低得更低了。
　　他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揽入怀中。“紫云，二哥从小修习法术，灵力感觉自然比常人要敏感些。他能猜到你的身份，你我异族，他想必是怕我们之间不能如此顺遂……”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是人，我是仙，他说……他说你的病是因为与我灵力产生了共鸣……才会……令你如此痛苦……”我早已泪流满面，啜泣不已。我想与他在一起啊，为什么如此艰难呢。
　　“怎么会呢……”他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珠，温声道，“紫云是人，我为人，我们的灵力如何能产生共鸣呢？想是二哥看错了罢……”
　　“可是，”我倔强地抬起头，“与我相遇之后，你的病确实发作得更快了，也更痛苦了呀！”慕凉箫自己也说过，他的病比前些年发作得更频繁了，从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是我的问题。可是听了慕清石的话以后，我才反过来仔细回想这一切，当真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么？
　　“听我说，紫云，”他扳过我的肩膀，与我对视着。“就怕我的病真与你有什么联系，你也不能因此自责或是产生什么消极的想法。你应该与我共同寻找这病的起因，然后寻求解决之法，这才是正确的，不是么？”
　　他的目光灼灼如火般灼痛了我的眼睛，那种坚定又温情的目光彻底感染了我，俘获了我。我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慕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病因……”
　　他笑了一下，“是啊，我还想活得久一些，与紫云一起游历山川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