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者的遗物[瓶花]》苏良

4、4.

　　我再去的时候瞎子已经出院了，医生说他伤没怎么好但执意出院。我举起手机想想还是放回了口袋，还是让他脱离这个团体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开始正式教授张起灵一些规矩。他坐在被子乱七八糟的他的那张单人床上，望着窗外，我自顾自地分条赘述做我贴身保镖的注意事项，故意没有面对着他坐，有时也忍不住看一眼他一直望着的窗外，满园海棠枝条乱，独对空。
　　人是群居动物，但有时人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陪伴，和这小哥一起时这种感受强烈，我们只是在一起孤单。
　　我有点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纸，“我刚说了什么，复述一下。”
　　张起灵依旧像笼中鸟般面向窗外，“没有许可不能动手。”
　　“继续。”
　　“与客户往来过程中不能与除你之外的人产生对话。”
　　“嗯，还有呢？”
　　他像牙膏一样被我一点一点挤着，“……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决不能随便牺牲……”
　　终于被我挤扁了，“停停，你当抗日呢，你的记性啊，我真的很想把你脑子拿出来看一看。”
　　“如果你自己受到严重生命安全，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很多人曾指出我这么一规定很容易使人产生懒惰的理由，会增强惰性。但事实证明，一直跟着我的那十几个兄弟都勤恳的很。
　　张起灵在我的压迫下反复重复了几次才终于全部记住，就像被英语老师训斥的高三生一样，带着由于被训斥太多而增厚不少的脸皮和冷漠的神情重复着音节。他是一个欠揍又有能耐的手下，我只有一边鞭策着他一边给他糖吃才能让他好好给我办事儿，但其实真正鞭策他的理由只是因为他实在太欠揍了……
　　下午我说我和他试试身手，一个路过的手下起哄招呼来了一群围观的伙计把我们围在中间，弄得我都有点紧张。
　　他没有起始动作，有点后发制人的架势。我们都空手，我上前几步，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开始，每一个出拳都被躲开，他不挡只躲，只有我用踢腿时被他用手肘顺势挡过，之后他用肘部夹住我颈部，关键部位被威胁到全身立刻高度紧张开，我弯着腰被他带着走，只好用右腿向后伸往前一勾把他勾倒，然后我整个人呈现一种背摔的姿势，一手掐着他颈部一手拎住他衣领部位想用一个后翻压制住他，但还真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我后翻之后他借着我向上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惯性、双手看似很轻松的一撑整个人从我头顶翻过。
　　我哪里还夹得住鸡脖子，原本被你拎着脖子的那整只鸡都飞起来了你能不惊讶么！接着他在越过我头顶的一刻双膝夹住我颈部，我心里的“完了”俩字还没想完，他一个侧翻，我倒地捂着脖子好一阵咳嗽。
　　周围响起掌声与不太得体的赞美，他一把扶起我，用大拇指揉了揉我的喉结，我一阵心痒，赶紧拍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