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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   比起往日街上冷清不少,天继续飘雪,一场又一场一点不客气,这些儿时令人兴奋的白花花的晶体现在已经不能引起我的任何注视了。我呵出一口热气到手机屏幕上,又用手套抹了抹,把屏幕上一层油脂擦掉,“还早……”自言自语道。
      张起灵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有时有呵气的声音、鞋底磨到地面的声音和牛仔裤的摩擦声,只要周围稍有些声音,一丁点分贝就足够掩盖他的存在。
      今天的交易在离家不远的新月饭店进行,驾车十五分钟的路程,我带着张起灵步行去了。和他在一起你也能学会安静,学会听。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往往会忽略很多声音,停止说话的时候就会突然发现原来世界有很多值得你去洗耳倾听的声响,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发着不同的声调、用着不同的语言、表达着不同的意义,沟通这件事必须双方心甘情愿,只要一方不是用心听着,沟通其实就失败了。
      我和张起灵的沟通始终失败着,从未被超越。
      虽然用走的,但我还是到早了。包房隔音很好,外面的声音只能听到悉悉索索一点点。
      “花儿爷,等很久了?”
      “吴三爷,都说了叫我小花就行。”我笑着起身迎上前和吴三省握手,“潘子近来可好?”我看到潘子脸上又多了条还不算长的浅疤。
      “托花儿爷福,过得挺滋润。”吴三省和我一样每次都只带潘子一个。
      我和吴三省认识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他也算看着我长大,他的侄子吴邪也算是我的发小,不知道那个二缺现在怎么样了。至于潘子,是吴三爷的忠犬,做事麻利人又老实,好人一枚。
      我和三爷合作有三年了,他负责海关,我负责出手,不过这有点算是自家人的生意,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拉家常。货在外环一个电厂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然后是刚上过油的铁锈红的仓库钥匙,接下来便是近几年那些红的白的液体的价格走势如何如何、出售情况如何如何、海关的管制现在如何如何云云,所谓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咳咳,总之一直到吃撑了我们才各回各家。和吴三爷这么交谈倒是不会觉得有多大代沟,不知道是他前卫还是我早熟了。
      饭局结束人走茶凉,一桌的杯盘狼藉被收走之后我又点了一桌,等着下一位客人。
      我拿了碗饭,饭上堆着多得快掉下来的菜,端到张起灵面前,“晚饭,吃吧。”
      本就约在离上一个饭局三小时的时候才开始,这位客人还迟到了一小时,手机被我玩得发烫,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花儿爷不好意思,这一过年的胖爷我就人气特高,打架的、闹事的、还有那被鞭炮炸的都有。”那个挺着大肚子、一身神膘的黑市医生利落地坐在我边上,坐下的一瞬间椅子还发出吱呀一声。
      器官贩卖这一块我只作中间人,转个手,赚个差价,从正规医院转到这个姓王的胖子手里,或者从一些黑医院转给正规医院。其实你接触了才知道,很多黑市医生是天才,比如这个胖子,比那些表面看来白的泛光的大医院里的医生技术纯熟不少,但他就是不愿意去那个时间像停了一样的地儿工作。
      这胖子特能说(也许用“吹”更合适?),边吃边喝边滔滔不绝,他的那些个客人能被他描述成怪胎,他自己么就被说成妙手回春,不然就是让人原地复活了。
      他一口茅台咽下肚,夹了点芹菜塞到嘴里,边嚼边道,“就那病人那脸,我一看都知道他是哪出问题了!那肝那肾保准都有问题!”
      这真是再生动不过的粗中有细了,我一直想象不出他给人动手术时的表情和动作。和这个嘴里能跑火车的胖子呆在一起吃顿饭能乐得连自己卖的是器官都忘了。
      这两顿饭吃得都还算安稳。我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脑内一直浮现一些去年过年的画面,虽然最后受伤并不严重,但只是侥幸。那次对方人多势众,我习惯了只带瞎子一个。对方明显是下定决心要下杀手了,要不是雪天路滑加上一个着着火的鞭炮从天而降,我或瞎子就必定得壮烈牺牲一个。
      今儿个来时吩咐这小哥结束前一定布置人手在饭店门口等着,“人都在楼下么?”胖子走后我立刻问那小哥。
      那边没响声,我回头看着他,“人都在楼下么?”
      “什么?”他似乎有点茫然。我心道该不会忘了吧!今儿个中午才说的事儿,“不是让你布置人手等着么?”
      “……”那边又没了声响。
      “啧,怎么这点事都记不好……”我话没说完,那边又出了声,“我一个人够了。”
      晚上这一带光污染不算严重,有的路灯霹雳霹雳地闪着光,从边飘过的雪也跟着闪,风一吹白光闪得很乱,更让人觉着寒。我心里摸索着要不要现在联系手下,但时间上也有点来不及,这小哥又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路上什么也没发生,行人很少,有也大都行色匆匆,不然就是买炮仗的。看了遍一年的业绩,十一点半月色荒的时候带着张起灵去吴三爷说的那仓库验货取货。这时段到处是爆炸声火药味,居民楼上不断映出五光十色的烟火亮,有的排场还挺大,还真是有人会在这上面花大价钱。
      我们一前一后一共两辆卡车,我和那小哥坐在前一辆的车斗里喝着西北风。“还记得你是哪里人么?”风大噪音大,我只能顺着风对身边的张起灵喊。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单纯的没回答。
      “你看起来不像北方人。”我接着喊。
      他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又戴上了帽子,他张嘴了,但就凭那分贝我现在就算贴着他大概也听不清。我是和黑瞎子处惯了还是瞎子把我惯坏了?张起灵这家伙这种自大又冷漠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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