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如歌的麻袋君》野田源

6、师傅神马的

　　生活是需要激情的，激情是通过变化创造的。

　　生活在充满变幻环境中的人是诗人，生活一成不变的人其实是死人。

　　先前我是后者，虽然我已经只剩魂了。

　　介于前一段时间偶遇一家政神人，此茅屋因此增添一个宿员，为本人平淡无奇的生活激起小小波澜，所以上一章姐也文艺了一把。呃……也有可能是上上章。

　　但是，咱是被文艺之神抛弃的孩子，竭尽全力将文艺贯彻到底根本不存在于我的人生之路上。所以当文艺之感离我而去之时，我真的一点也不伤感。

　　每天跑跑路填填肚子吐吐槽挖苦山本大叔，我过回了原来的生活，啊现在外加照顾帮助木修兵。

　　的确是照顾啊，每天让他打扫二十年来从未擦过的地板是为让他注重细节，每天让他洗后院的衣服是为让他打发时间，每天让他多做一个饭团是为让他成为孝敬长辈关爱兄弟姐妹的三好流民。最终目的是为让他成为无可挑剔的标杆好男人。

　　山本大叔说要省吃俭用，每人每顿两个团子，山本大叔每天要去蹭饭忽略不计。

　　但某天山本大叔真的摇着扇子一步一晃笑眯眯的走到我面前，他说：“阿源啊，刚才我看修兵他做了五个饭团耶。”

　　我惊异万分，“真的？他有进步了呢，最后一个一定是孝敬您的。”

　　山本大叔继续把他那小扇摇的啪啪响，眺望着远方的天空，“真是个好孩子，一会儿你告诉他再给我多做两个。”

　　我嘴角抽啊抽，抽啊抽，“山本大叔你自己跟他说不就好了。”

　　大叔哟呵呵笑着转头走回大街，“这不是培养你成为关爱兄弟姐妹的三好流民么？”

　　我也哟呵呵的笑：“不愧是山本大叔，考虑的真周全。”

　　十分惆怅的走到桑田大妈的后院，看着在灿烂的阳光下满头大汗的捏着第五个饭团木修兵，我抬头望天，然后对他说，“山本大叔今天又去蹭饭了。”

　　他点点头，“山本大叔真是受大家的爱戴！”

　　我也点点头，“是啊是啊。”

　　晚上我哼着小调走回茅屋，桑田大妈微惊恐的靠过来说：“五十五君这是怎么了？”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山本大叔蹲在路边笑的一脸抽搐地盯着我。此时路过的两人正议论着最近叱咤六十八区的浅野七人组被灭了。题外话：说到这七人组非常无聊，一无聊在专找上了年纪的人下手，二无聊在七人都姓浅野于是凑在一起搅基。

　　好像谁说过，山本大叔饿傻了会宰人的……

　　桑田大妈小声对我说：“五十五君好像还没有吃晚饭……”

　　……不是吧，他今天怎么那么老实。

　　我抽着嘴角笑了笑，“大叔晚上好。”

　　木修兵正甩着胳膊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和山本大叔笑着对视吓了一跳。他瞅瞅我又瞅瞅山本大叔，颤巍巍的对山本举出袋子，“这里有您的晚饭。”

　　山本大叔再没看我，抄起袋子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我挪进屋里瘫坐在地上，忽然觉得山本大叔也许是个危险的存在……

　　半天面前出现一只有点发抖端着三个白紫相间饭团的手。

　　我抬头，看到木修兵在小角落里默默的喝水，一杯一杯的喝。

　　我拿起一个饭团，把盘子推向他。“以后……我会去买原料……”他愣了愣，摆出那张笑的灿烂的脸，露出一口白牙，“谢谢你。”

　　曾经一瞬间的冲动造成了现在的情况，本该安闲躺在河边晒太阳的午后或是坐在山坡上看日落的傍晚被所谓为公共社区做贡献的时间。一开始是每周跑个俩街区买大米，咱背着一麻袋的石头跑来跑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稍微上了点等级的地霸绝对不会让自家小弟做无用功，所以就算如今有新人上前哼唧半天旁边也会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抢他的麻袋啊真是恶趣味。”但是很遗憾，今天我扛了个麻袋还拎了件棕色浴衣。

　　因为某次我不小心没有敲门，或是根本没门给我敲，我闯入桑田大妈的后院，迎面就看见还滴着水的好面料和裸着上身被桌子挡住下身一脸专注捏饭团的木修兵同学。在经历了脸红与捂脸尖叫的感受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支支吾吾的向山本大叔要第二件像样的衣服。要说缝缝补补神马的本人也还凑合可以接下任务，但说到做衣服桑田大妈也捂脸：“讨厌，人家是大小姐啦。”听得我这一身汗，传说足不出户的美丽大小姐不都是整天缝嫁妆么？我用眼神暗示山本大叔，看吧这货嫁不出去你好心接收算了。只见山本大叔八字手撑脸沉默半天，然后说：“阿源你去买。”

　　我当时就愣了，1.开玩笑，买新衣服什么的咱是过土豪生活的命么？2.当年你给我的这两块破布我都从青色洗到白色了照样穿。3.买衣服这种事至少要去四十五区吧，跑个一天一夜都回不来啊喂！

　　我刚想摆事实讲道理据理力争，他又说：“这两天不用背石头了。”

　　我暗喜。

　　然后就是这样了。

　　边哼着六十八六十九区交界处产出的小调我走了一上午，忽然发现今天是买米的日子。

　　从这件事情上，山本大叔大概不是故意的，毕竟买衣服买米不是说在一块就在一块的事。但是我还是不爽啊，因为刚才发现要买米的时候我立马买了，还想着六十区的米就是比六十五区的便宜，然后不小心又发现我连单程都还没走完……

　　然后我就扛着这米奔波了一整天。

　　当我筋疲力尽的返回六十八区，某个小屁孩站到了我的面前，跟只狼一样瞪着我手里的……浴衣……话说正常人不应该都先垂涎那袋米么。

　　我还没来的及吐槽，木修兵同学就从某个角落冲了出来一拳把那位少年打倒在地，然后接过我手里的米袋拉着我就跑。结果可想而知，我一只手拿着从他那拿回米袋一只手半提着比我还高半头呼哧呼哧快要倒下的木修兵。看他这么努力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虽然那位少年比我高，但他跑的没我快……

　　事实证明，当年木修兵一口气跟着我从十里外的森林狂奔回家纯属为了生计瞬间肾上腺激素分泌过量腿力爆发，否则他就算□□烧百分之九十九也能提前逃离现场，根本不会像现在一样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山本大叔瞄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那团人肉，转头质问我为什么不带两个梅花糕回来，我从背着两袋大米奔了几十个街区苦中作乐，卖浴衣的大妈为了给我打十三折蹂躏我的耳朵长达两个小时添油加醋的胡扯了一番，心里紧跟着来了一句：同志，我真的只是去买浴衣的不是搞食品批发的。

　　山本大叔在我长篇大论之初一直八字手撑脸面部表情呈僵硬状态，直到我讲到木修兵的一拳

　　必倒时忽然两眼放光，然后一把揪起能量使用过度的木修兵往桑田大妈家的后院走。

　　我在胸前做了个十字，望天，阿门，木修兵你自求多福……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平零桄榔的嘈杂声吵醒，晕乎着甩掉昨晚梦见的味增汤走到门口，莫名其妙的看到木修兵正往腰上绑着绳子，绳子后面拴着一个无盖木箱。我揉揉眼睛，“你这玩什么呢？”

　　木修兵给绳子打好结，同样一脸莫名的站在原地：“山本大叔让我这么做的。。。”只听一阵叮铃铃的响声，山本大叔揣着个铃铛淡定的走出屋门，淡定的双手撑进木箱，淡定的坐下，淡定的挥了挥手说：“出发。”

　　……

　　我说，这个情景只有反封建社会的教科书中才会出现吧……

　　山本大叔掏出烟枪，“阿源啊，要好好自己吃中饭。”然后潇洒的吐口烟圈和木修兵扬尘而去。

　　喂，我刚才看到木修兵的脸上好像有一种被选召了却视死如归的热血表情……

　　夕阳下，我挥着狗尾巴草哼着关东小调，老远就看见木修兵两臂平直一手一个头上还顶了一个水桶站在屋前，我上上下下端详一番，然后问：“话说一般练秘籍不都是五个水桶么？头上一个手上两个膝盖上还有两个……”

　　木修兵的嘴唇颤啊颤，挤出个句子：“阿源，我需要集中精神……”

　　我点点头。

　　远处一帮小屁孩你拍一我拍一的嬉戏着狂奔过来，方向明确指向木修兵手中中大型水桶……里的水。

　　我顶顶仍沉浸在高手训练途中的木修兵：“你这目标诱惑力太大，要不拿草席帮你挡挡？”

　　木修兵满脸汗滴，两眼紧闭，嘴唇发白，要不是这哥们呼哧呼哧还有点动静我会以为他站着休克了……几个小朋友欢乐的跑来，欢乐的盖帽，欢乐的拿走了木修兵头上的水桶。

　　一阵风吹过，卷起数片枯叶，拂过洒了满地的泥汤，吹起一帮乌鸦。木修兵拿着空桶抽抽嘴角，我继续挥动狗尾巴草眨眨眼睛。

　　晚上，我狠命的嚼着半生不熟的米粒，后悔没有揪住那几个打翻水桶的小屁孩狠揍一顿……让山本大叔狠揍一顿。但看到一旁为实现五桶训练法满头大汗的乒乒乓乓敲击木板的木修兵时，心中不觉有很邪恶的平衡了很多。

　　后来木修兵就开始了“五水桶修炼法”。每天我回来之后都要去河边观摩一下木修兵大腿上水桶中弄出层层涟漪，有时也会往水桶里放扔点从河边逮到的□□鲶鱼，然后看剧烈抖动的双腿导致桶里的水激起大波涛。以为我是无聊到抓不明生物恐吓你就错了，山本大叔说，练功之人营养可不能落下，而营养原料提供就由我这个大闲人提供好了……

　　在众人配合下，木修兵莫名其妙的苦练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武术指导山本五十五君此时全身上下就嘴没闲着，每天念叨着哪天木修兵就会成为大苍流的第二十九代传人。我翻翻白眼打了个哈欠捡了个木棒往河边走，大叔其实你是想编苍井流来着吧。

　　就这样不管刮风下雨烈日冰雹木修兵总是一心一意的扎马步，同时貌似对山本大叔的胡扯流派崇敬之心日益增固。某次我顶着大太阳挎着桑田大妈编制的竹篮给木修兵送中饭，看到的却是他单手重复循环敲击往大树上钉着木板，上面歪七扭八的呈着劣质的手写体：大苍道场。我当场就在无意识状态下掏出野外生存必需品之八——盐，向篮子里猛洒。能体会么？我在毒太阳下走了十六里地就为了给怀揣脱线信仰的小屁孩送三个饭团……

　　然而山本大叔看到此块木牌后相当满意，并且对因写法不太熟练而把“苍”字写的格外大这一点大加赞赏。

　　强烈的怨念在我被迫捏饭团煮红薯的那天终于达到顶峰，山本大叔突然热血漫画思考方式全开说要带木修兵去森林里修行。我看着木修兵吸着鼻涕又一脸兴奋外加超级期待的表情，看着外面飘啊飘的雪花再看看当事人二人身上的单衣抽着嘴角，说了句好走不送裹着两层棉花继续翻着火炉里的木柴。山本大叔清清嗓子，“阿源啊，道场人手不够，便当什么的就拜托了。”

　　我叹气，整个道场就你俩人，我这个外聘人员是要给工资的啊……

　　回归原题，我捏着饭团吸着鼻子忽然发现最近山本大叔出镜率是不是有点高了？已经高到让我单独承包吃食这一生活大块。补充一下，桑田大妈感冒了，现在为了省木柴在我旁边裹着五层棉花猛打喷嚏。

　　这么一算，山本大叔距上次出关已经有一年半了啊，自从这个叉叉道场问世后他再没踏进过他的小黑屋。

　　招手作别，我的眼神已经瞟瞄到那个破木门。我当然不是第一次对这里好奇，只是山本大叔一再强调不许我踏进屋内半步，几次我快要好奇心爆发而死在碰上屋门之时山本大叔都会没叫即到的出现在我身后……

　　可这次不一样了。确认桑田大妈睡死过去后，我静悄悄静悄悄的团着棉花向小黑屋靠近，靠近。最后一次确认周围没有眼睛监视后，我推开了那通向神秘过度也许是可能是地狱的大门……
　　哈哈，其实很简单嘛，连锁都没有。

　　我黑灯瞎火的拽着棉花往里探了探，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出来鼓起勇气踏出了革命的第一步，刚爬一步手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我酝酿了一下，迅速抓起来爬回屋外，对着火堆定睛一看，是一个彩色的，反射着奇异光芒，魔幻的，宝石……

　　开玩笑，这就一块普通的石头。

　　再仔细看看这不是我每天麻袋里背的石头么？我抽抽嘴角，山本大叔，你真是好癖好。我再一次爬进小黑屋，发现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全都是他指定让我扛的那座山的石头。我将石头往屋里一扔，爬出屋子关上屋门。那座山的石头我无聊的时候仔细看过，形状不一颜色各异并且多为深色，总一句话来说就是毫无特色，完全不能作为狗血剧情的发展契机。刚提上来的心脏蹭的一下就掉回去，高涨的热情哗的一下被扑灭。我无聊的爬回火炉旁，无聊的翻动木柴。

　　旁边的桑田大妈还在打喷嚏，我看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火炉，大脑里胡乱描绘着脱线二人组现在的情形。比如说木修兵被要求绕山跑二十圈收集五桶雪水，在雪地里做二百个俯卧撑，光脚在雪地里用拳打击木靶，没事再哈密哈密哈发个灵子光波，或者倒挂着脚被绑在树枝上将地上水桶里的水舀到绑在树枝上的水桶里……而此时逼迫木修兵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旁边生着火炉啃着红薯，欣赏着包括可怜的木修兵在内的光景，一边赞叹着风景好美……

　　第二天我在瑟瑟寒风中扛着麻袋往回跑，老远就看见木修兵拉着雪橇一脸振奋的在茅屋旁停下，雪橇上照例放着大木箱，里面坐着吐着烟圈的山本大叔。我还没来得及吐槽木修兵牙齿打颤却还超级欢乐的狂奔，木修兵就一个箭步跨过来兴奋的汇报：“阿源阿源我和山本大叔比赛堆雪人了呢。。。山本大叔堆了250个呢……我只堆了222个……”

　　我抽抽嘴角，你们……拿着我做的便当去干嘛了……

　　“啊对了，阿源的饭团很好吃呢。”

　　我看着他那代表性的笑脸，山本大叔在他身后装潇洒的吐着烟圈，只好唔了一声。

　　“呐阿源，下次一起去吧！”

　　我点点头。

　　这种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