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岬（来自新世界）》三瑾石

6、阴影

　　下课时间，一班全员迫不及待地围到早季身边叽叽喳喳。

　　“你好慢啊。”

　　这就是瞬的第一句话，早季微笑以对，要是觉也对早季说同样的话她一定会生气。

　　“早季真的好慢哦，我都等到不耐烦了。”真理亚从背后抱住早季的脖子。

　　“大器晚成啊，早来的祝灵不一定是好灵，对吧？”早季自己倒是很乐观。

　　“而且在我后面还有一……”

　　早季突然一顿，脸上是苦苦思索之色。

　　奇怪？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现在回想却变得似是而非起来，记忆如同玻璃窗上蒙了一层雾气，怎么都擦不干净，模糊之中早季也不确定自己之后到底还有没有未毕业的其他人。

　　所有人骤然安静，脸上一片茫然的表情。

　　“对了，你知道吗？全人班不只教学科，还指导咒力技巧，我的波纹干涉是班上第一把交椅哦！”真理亚带着炫耀的语气说。

　　真理亚有着漂亮的柳叶眉、清澈深邃的蓝色眼眸、高挺的鼻梁和樱桃小嘴，即使身材体态未足，外表容貌尚幼，也得以窥见将来会是何等的风姿绰约，火焰般的红发是她不受他人掌控的倔强意志的具象化。

　　“可是动量交换完全没搞头啊。”觉摇摇头。

　　虽然刚开班不久，但全人班里不少男男女女或明或暗地表达了对真理亚的爱慕之情，而这个女孩对其他人的殷勤并没有假以辞色。

　　但觉和真理亚从来就不对付，故而出言激她。

　　「幸好全人班里其他人没有近距离一直接触真理亚，不然他们知道了这位小姐的一些公主脾气之后，一定会敬而远之。」觉暗自里恶意揣测。

　　“老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创造意象啦。”真理亚不服气，反驳道。

　　觉明智地将“波纹干涉你也没有我们擅长”这句话咽下去，脸作无奈状，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态。

　　瞬、早季、丽子只顾捂着嘴偷笑，守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很辛苦，这两人成功地将气氛搅和得一片欢乐。

　　下堂课是实操课，太阳王照例先讲发动咒力的意象理论。

　　“意象起源很早，古籍《周易·系辞》已有‘观物取象’‘立象以尽意’之说。不过，《周易》之象是卦象，原本是用来记录天地万物及其变化规律的，后来发展到历史、哲学范畴。古代诗人借用并引申之，‘立象以尽意’的原则未变，但诗中之‘象’已不是卦象，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具体可感的物象。”

　　“在脑海里创造意象来执行我们的想法，是我们成功使用咒力的基础。”

　　「说起来，在人类因崇高的品德获得神力（从小到大被周围大人灌输的理念，觉表示怀疑）之前，古代的诗人就已经用脑海里的意象来想象、改变外物了吗？这理论倒是便宜了如今使用咒力的我们」觉心想。

　　“下面，各位同学就以老师准备好的扑克牌为材料，尝试搭建扑克牌塔。”

　　其实这种实操并非全无征兆，在和贵园大家曾多次练习徒手搭建牌塔，但压根没想到它竟然是全人班能力开发教室的实作伏笔。

　　老师一声令下，全人班所有同学随即开始动手搭建扑克牌塔，瞬是班上压倒性的第一名，他已经叠到第七层，而且开始扩充第一层，他同时操纵的两张牌宛如蝴蝶般飞舞着，精巧手法完全没人学得起来，让人不禁心生佩服。

　　早季隔壁的真理亚叠扑克牌的速度飞快，足以和瞬匹敌，但叠得乱七八糟，局部还倒塌两次，不过她每次都会快速修好倒塌的卡片，进度和早季差不多。

　　真理亚旁的守完全相反，他堆得非常小心谨慎，稳定度过人，勉强算是班上中段。

　　最大的问题，是离得最远的天野丽子，她连第一层都叠不好。

　　丽子光是操控扑克牌就已经摇摇晃晃，堆牌时她越是紧张，人越容易发抖，就越是越叠不好，这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没想到她连使用咒力都会受到心态问题的影响，扑克牌塔还是同样不稳晃动，想必丽子就读黄金乡的德育园时，就不擅长叠扑克牌塔。

　　丽子堆牌的模样笨拙得前所未见，她好不容易立起的扑克牌一直颤动不止，进而坍塌，费尽苦心叠到一个阶段又再次功亏一篑，她就是这样不断重蹈覆辙。

　　而作为本届全人班双子星之一的朝比奈觉，此刻出乎意料地并没有马上开始咒力搭建的步骤，而是仍然像在和贵园一样徒手搭建牌塔。

　　这一异常现象也引起了太阳王的关注，他用木板垫着什么东西，正在不停地写写画画。

　　“朝比奈同学，为什么不尝试用咒力搭建呢？”

　　“老师，我还在找保持平衡感觉。”觉轻松一笑。

　　“原来如此。”或许是出于对觉以往表现的信任，太阳王捋了捋胡须并没有多问。

　　只是他在天野丽子旁边，多停留了一会儿：“哈哈，天野同学好像还不擅长控制呢。”然后便走开了，虽然太阳王尽力以轻松调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一班的同学总觉得这话里并没有多少笑意。

　　这堂课的作业看似容易，只要将扑克牌组成三角形，每层三角型结构依次减一，再堆成一座塔，但试过就会明白，这项行动中包含锻炼咒力所需的一切要素，每一个张牌、每一个小三角的位置分配和平衡掌握都是影响整座塔的关键，而且塔的构造愈大时，还要观察整体状况，察觉和补足小问题，尽早掌握倒塌前的征兆以修复危险的结构，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距离下课只有数分钟了，连瞬也放慢了堆牌速度，不时分心扫一眼觉这边的进度。

　　觉依旧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扑克牌，这扑克牌是特制的种类，厚度至少有普通扑克牌的4倍，呈长方形。

　　觉在仔细掂量它的重量、感受重心，并反复用手搭建确保能够轻松掌握牌塔平衡之后，终于有所行动。

　　只见他双手合十，神色放松，似乎在构想某个复杂的问题。

　　10秒之后，觉双眼突然睁开，玫瑰色的眼睛似有精光闪过。

　　长桌上散乱的扑克牌像受到磁铁的吸引一般，飞向既定的位置，数个呼吸之间，一座扑克高塔矗立眼前。

　　其他同学们张大了嘴，一片吃惊抽气之声，接着，整个教室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据说镝木肆星先生第一次在全人班挑战这项作业时，脑中精准想象出八十四张牌的位置，瞬间盖起整座塔，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不过，这种事连大人都很难达成，大家都认为应该是夸大的谣传，直到今天亲眼见证，这个传说恐怕会在全人班流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