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染血的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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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捉弄总是会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
比如，现在。
拟蓑白称，它的890 PB记忆装置保存了公元2129年为止，以日文出版的所有书籍，共3824,2506册，以英文与其它语言所出版的参考图书，共67,1630册。
这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
希腊传说神王宙斯送给潘多拉一个盒子，并反复叮嘱一定不能打开，但潘多拉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宙斯的反复叮嘱使她产生了打开盒子的欲望，她想：“普通的一个盒子何必藏得这么隐密？而且又盖得这么紧，到底为什么呢？”
潘多拉悄悄打开了盒子，结果里面并没有潘多拉所期待的东西，而是无数的灾祸。在潘多拉打开盒子以前，人类与世无争生活宁静，那是因为所有的病毒恶疾都被关在盒中，人类才能免受折磨。
由于潘多拉的好奇，灾难与瘟疫逃出来，从那时起，灾难们日日夜夜、处处为害人类，使人类受苦。
然而，人类有史以来最难动摇的本性，就是忍不住打开禁忌的潘多拉魔盒。
如果说一开始逼迫拟蓑白吐露情报还算得上是轻松愉快，那么接下来的内容就完全失去控制了。
短短几分钟的问答，将一班五个人的认知彻底颠覆，人类为了维持社会稳定而精心粉饰的虚假被拟蓑白无情揭露。
“公元2011年，阿塞拜疆认知学科学家发现并科学证实了第一名拥有超能力的十九岁女性，她的出现就如同化学溶液一旦形成结晶，便会逐渐在周围形成相同结晶，她正是扮演促进全人类进步的新型结晶，此后获得咒力的人类急速增加，最终达到全球总人口的0.3％。”
“在她获得能力许多年之后，日本一未成年觉醒者，在深夜撬开门锁，残杀十七名女性，揭开世界反对超能力者的序幕。”
“全球出现多起暴力事件，超能力者组织起来，主张淘汰普通人，全球各国发生大范围战争，然而美国政府一边铲除能力者，一边暗令美国科学家找出能力者与非能力者之间的基因差异，加快脚步研究如何透过基因改造，赋予正常人类超能力。很遗憾，这项实验并未成功，但实验资料日后以不同形式造成贡献。”
“……经过长期战乱，古代文明自此完全停摆，回到黑暗时代。世界人口由于战乱、饥荒、瘟疫等影响而大幅减少，估计仅剩全盛期的2％。”
五人里心性较弱的守已经将帽檐拉下，试图阻止这些不该知道东西进入他的耳朵。
真理亚也握着早季的手臂试图寻求一丝安慰。
人类如何获得神明的咒力？在全人学校的课本中这段起源总模糊带过，像是一种禁忌。
一提到这种话题，便会以：人因崇高的道德而获得神力、神佛怜悯世人而赐予神力等具有浓烈唯心主义的理由来粗暴地终结他人对这一问题的疑惑。
不管觉的内心如何思潮涌动，拟蓑白的讲述仍在继续。
“接下来的五百年，期间无法正确叙述世界状态，基础建设崩溃，互联网自然消失。信息再次受到地理障碍阻绝，人类又回到封闭的狭小世界。”
“当时最可靠文献显示，日本分为基本断绝往来的四个团。第一集团，是由少数能力者统治多数普通人的奴隶王朝；第二集团是不具超能力，通过隐居山林、不断迁徙，逃离奴隶王朝威胁的游猎民；第三集团是以家族为单位，不断使用咒力攻击杀戮的掠夺者族群；最后一个集团使用古代文明遗产维持电力供应，传承科技文明，以古老的活版印刷技术持续发行普通书籍。”
“遗憾的是，我们图书馆的扫描书籍存取文字数据的技术手段人类已经丧失。”
“你们跟第四集团是一伙？”瞬突然开口。
“我们定期接触，但并非长期共同行动。”
“各大都市生产过可在下水道中自由活动的机种，然而都市受到核武器攻击后，绝大多数档案库停止运作，仅剩仿照野生动物的机种。该机种可承受野外风雨，自行摄取能量，保持功能完整，并且受到进一步改良，可顺应环境改变自我外型，称为自主进化式，也就是我。”
“图书馆的存在意义是保护人类知识财产，可惜的是，图书馆从某时期开始成为多数人攻击目标。”
觉瞬间了然于心，既然拟蓑白说它的诞生是为了保存人类文明结晶，而且它的功能如此先进，那么可以推测拟蓑白诞生于古代文明的科技巅峰时期，讽刺的是它同时也是人类社会破灭的前夕，瞬肯定也明白了这一点。
“……后来怎么了？从黑暗时代到我们这个时代之间发生什么事？”瞬持续发问。
“刚才说黑暗时代有四个人类集团对吧？我们是谁的后代？”
拟蓑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掠夺者团体的行事作风以及衰亡史，其间夹杂着无数血腥、暴力以及灭绝人性的恶行。直叫人觉得他们是一群禽兽，连灵长类动物都算不上。
虽然内心无比抗拒这些信息，觉但却又有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仿佛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他环顾四周，其他人都表情痛苦不堪，不是擦着汗就是抱着头或按着胸口。
“四个集团中，以掠夺者集团最先式微。而日本列岛的四个奴隶王朝互相合并，但我的纪录中仅有支配关东区至中部地方一带的神圣樱花王朝。神圣樱花王朝统治长达570年，仅次于关西以西的新大和王朝，共传94代。”
“为什么要换这么多代国王？”瞬看起来是最不舒服的，但还是咬紧牙关问下去。
“古代文明历史学家约翰·达尔伯格·阿克顿认为：权力使人腐化，绝对权力使人绝对腐化。”
“支配奴隶王朝的能力者掌握人类史上前所未有，接近神的强大力量与绝对权力，因此迅速孳生傲慢、腐化堕落，随意蹂|躏人民，最终为此付出了无与伦比的沉痛代价。”
接下来，拟蓑白讲述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统治阶级残酷的权力斗争，以及对被统治阶级的恐怖统治。
第六代阿鼻叫唤王、第十三代酸鼻女王、第三十三代犲狼王、第六十四代夜枭女王、第七十九代尸山血河王，这些男男女女的恶行比他们的恶谥残暴千百倍。
人类历史上所出现的一切杀戮、酷刑，都在这570年里轮番上演。
每一代王权交替，无不杀个血流成河，然后新一代国王脚踩着尸山血海登上王座，继续血腥残酷的统治，并最终殒命于下一任继承者。
“以传承时间最久，史料最多最可靠的古代中国做参考，自公元前221年嬴政称皇帝始，到1912年“末代皇帝”溥仪退位的2132年中，中国共有皇帝422人，平均每代在位5.05年。”
“令人惊讶的是，神圣樱花王朝每代国王平均在位6.06年，统治甚至还算比较稳定。”
拟蓑白像是在说笑话，但恐怕这个时候没人能笑得出来。
真理亚终于忍不住吐在树丛里。
“……我们回去吧？我觉得好累，而且喉咙好渴。”守捂着耳朵哭诉，但没有任何人要离开。
觉心头警兆越来越不妙，额头青筋突突突地跳，再这么听下去一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有什么事情非要弄明白不可。
瞬舔舔惨白的嘴唇，凝视拟蓑白：“我们的社会怎么诞生？我只想知道这个。你听好，什么废话都别说，说我们的社会如何成立就行。”
“五百年的黑暗时代，随着奴隶王朝灭亡而落幕。以往坚守历史观察家身分的科学文明继承者挺身而出，试图结束混乱。”
幸好，早季放下心中大石，体内涌起一股暖流：我们既没有奴隶王朝的血统，也不是掠夺者的子孙，而是人类理性守护集团的后裔。
“……可是这么一来，怎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社会？再说奴隶王朝的人民和游猎民族都没有咒力对吧？那些人跑哪里去了？”
瞬紧接着发问，拟蓑白的答案却令人失望。
“那之后到目前为止的历史，仅有极少数可靠文献供参考，因此很遗憾，本问题无法回答。”
“不对，科学文明继承者不是持续出版书籍吗？为什么没有记录？”觉敏锐地察觉到，从黑暗时代结束到建立沿袭至今的新社会之间缺失了关键的一环，科学文明集团的人类难道就全都具有咒力吗？如果是的话，他们怎么样防止争斗？如果不是的话，他们是否掌握了赋予非能力者咒力的技术？
觉本想解惑，结果谜团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人知道的越多才发现自己越无知。觉甚至有了拟蓑白这个冰冷的机械产物是在故意替科学文明集团遮掩的荒诞想法，直觉告诉他里面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黑暗时代确实如此。但为了整治乱象，建立新社会，他们采用新方针。所有知识皆为双面刃，须受到严格管理，大多书籍有遭焚毁之虞。国立国会图书馆筑波分馆，也就是我，经综合判断认为处境危险，因此决定与众多备份暂时躲藏于筑波山中。”
“我改变图书馆外观，仿真具无数触手的蓑白，并且研发追加发光功能，即使被具有咒力的人类发现，亦可使用催眠术逃离，另外……”
“不对！我不是问这个！”瞬焦急地逼问。
“我们的社会究竟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不对，应该一样吧？建立这个社会的不是科学文明继承集团吗？如果他们是我们的祖先，应该也有咒力，但为什么不像奴隶王朝的帝王或掠夺者一样互相征战呢？为什么？”
如果是平时，大家一定会认为瞬会有这样的想法一定是疯了，但现在……
如果拟蓑白讲的都是实话，人类这种生物的天性无比残暴，连虎蛱蟹都退避三舍，毕竟虎蛱蟹满足口腹之欲后并不会多造杀戮，为什么只有我们的社会破天荒地与世无争呢？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染血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