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于星光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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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千年，利根川与霞浦再度改变。首先许多流入东京湾的河川，转与利根川汇流。理由不用说，东京这块受诅咒的不毛之地不需要河水滋润了。当利根川水量增加，再度泛滥时，就用运河连接霞浦进行疏通；因此霞浦的面积扩大，可比当初的香取海，达到700平方公里，一举成为日本最大的湖泊。
现在已是深夜，周围一片漆黑，就像在大海航行的船只需要灯塔指引才能顺利归港一样，必需留下一人照顾营火，若是伙伴们醉心夜游营火熄了就无法在漆黑的河面上寻找营地。
少年少女们都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独守空营，更重要的是不想放弃跟心上人独处的机会，早季抬头羞涩地瞥了一眼瞬俊秀的脸庞，尽管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做签的方式很是简单粗暴，一个不透明的罐子、五个插上筷子的树果，两两配对，谁抽到落单的那一个就只能自认倒霉。
让人心弦紧绷的抽签已经进行到最后的环节，守如愿以偿地获得与真理亚泛舟夜游的机会，剩下三支签将决定留守营火的人选。
觉抽完签之后和早季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瞬抽签的手。
若是瞬抽到的签跟他一样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一样……
一想到这种情况，觉的沮丧都要在胃里翻腾了。
瞬抓住一根签，慢慢抽出罐子。
是什么？觉瞪大了眼睛，瞬的动作在他看来慢得令人心急。
瞬将抽到的签靠近营火，借着明亮的火光，映出了树果的形状。
答案揭晓了！觉在心里欢呼，跟自己的签一样。热气在这一刻冲上脸颊，竟让他感觉双眼微醺。
真理亚做的签虽然表面上似乎是纯靠运气，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知道是哪一种签，毕竟筷子插上树果后的直立方式不同。
换句话说，抽到跟守一组或许是真理亚的个人意愿，而瞬就更不可能看不出树果签的玄机了，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出发咯！”
觉起身拍掉周身的灰尘，向着被拖上岸的独木舟走去，愉悦得就像胸腔里塞了个气球。
瞬跟在觉身后，盯着觉飞扬的栗发，翠绿色的眼眸有星光闪烁。
满是鹅卵石的河滩一直从营地延伸到河流，觉心里装着事情，瞬的心里也装着事情，两人脚踩在石子上，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声消失，然后就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虫鸣与哗哗的水流声为伴。
随着咒力的发动，小舟被稳稳地放在水面上，觉一手撑着船舷，一只脚跨进船舱，正想将另一只脚也跨进去，突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搭在了他撑着船舷的手上，觉的动作一顿，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手轻轻拢住了觉的手，温度比觉自己的略低，让人联想到温润的玉，正如瞬给觉的感觉一样。
还没等觉好好感受瞬的体温，手便抽身而去，是因为深夜抑或是困倦？刚刚发生的事好像是自己的错觉，觉不断地搜寻着蛛丝马迹。
瞬迈进了船舱坐在觉身后的座位上，一切如常，如果忽略黑暗中瞬泛着红晕的脸颊。
今夜月光不显，星空却异常明亮，映得河面星光熠熠。
觉停下拨动水面前进的浆，将手伸进水中想掬一捧星星，但却在入水的一刹那搅碎了一小片星河。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要是能让河面平静下来就好了。”
此时瞬也停了手，桨收回舟上：“我试试能不能消除水波。”闭眼默念真言。
顺流的小舟周围荡开一圈圈同心圆的涟漪，紧接着圈内的水波依序平复。
河水宛如急速凝结，一切起伏骤然无踪，水面平滑得彷佛精心打磨的明镜，忠实地倒映着闪耀的星空，像一条明亮的光带一直延伸向远方。
“真美啊，就像在宇宙里航行！”
宇宙里每一颗普通的星星其实都是一颗耀眼的恒星。
小舟好似并非承载于地上的河流，而是穿梭于闪烁无数恒星、星云的天上银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觉仿佛置身于银河深处，似幻似真、缥缈迷离。又联想到自己被诡异的谜团、梦境困扰，恍恍惚惚不知道前路何方，虽无美酒入口也已迷醉，一时情难自已。
独木舟摆荡在星空中央。觉轻轻地将身子向后倾斜，双手放在身后撑起自己。瞬的手又一次毫无征兆地贴上来，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握住觉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地盖在他的手背，将他的思绪温柔地从宇宙带回人间。
多么美好！在一片梦幻之景中心上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觉只希望时间冻结，永远和瞬待在一起。
但即使如此倾慕瞬，觉也有自己的骄傲。
“瞬总是这么敏感呢。”觉浅笑着，“烛火散发的光和热，对飞蛾来说既是渴求，同时也致命哦。”
“我喜欢瞬。”觉低声呢喃，话语清晰地传入黑发男孩的耳中。
“是想亲吻你的喜欢。”
瞬的翡翠眼眸骤然一跳。
“是在你面前无法冷静的喜欢。”
瞬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他强作镇定地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是想和你确定关系，当你男朋友的喜欢。”
“我知道全人班有一些男生爱玩，一边跟男孩交往一边跟女孩交往，如果瞬也这样。”觉指着自己的左胸口说，“我会嫉妒得发疯的！”
伦理委员会和教育委员会严厉管控青春期后的男女间交往，在这个年纪，对异性的渴望受到压抑，只能控制在柏拉图式的恋爱范围。另一方面，委员会对男男、女女间的超友谊关系低调鼓励，除了少数例外，大家便把同性当成恋爱与青春期某种不能描写的行为对象。
“哪怕那个人是早季也不行，我想争取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感情，我不要再这样糊里糊涂的了。”觉的红榴石眼眸坚定地直视瞬的翡翠眸子。
觉打定主意，只要瞬流露出一点喜欢早季或者犹豫不决的意思，他就彻底死心……大概吧。
“不是……”瞬上唇微动，挤出几个字，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觉在这方面怎么这么笨呢。”瞬叹了口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
“什么？”瞬这一波说话大喘气，让觉的心情坐了一波过山车，小心脏再也经不起这种折腾，某种美妙的猜测逐渐抬头。
“觉不是飞蛾，我也不是烛火。”瞬难为情地别过脸去，“是萤火虫……是黑暗里相互照亮、相互吸引的萤火虫。”
出乎意料的，觉看见了瞬极为罕见的害羞失态表情。
觉的心跳声大如擂鼓，嗓子发干。
清沼瞬，温润淡漠的清沼瞬，俊秀聪慧的清沼瞬居然红着脸回应他的心意。
如果现在有亮光，一定能看见觉已经炸成烟花，整个人都要飞升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由前后座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瞬将目光落在觉的膝盖上，觉将自己的脚悄悄地靠近瞬，瞬也在不经意地靠近觉，终于两人的双脚相触，又触电似地分开。
“嘿嘿……”觉没绷住，发出了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特有的傻笑声。
“我好像在做梦。” 觉迷恋地望着瞬，小心地捧起他的右手，在手背轻轻落下一吻。
“我想分担你的孤独，永远陪伴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于星光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