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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再见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的武林人士也相继离开了。于他们而言,今天的事不过是一场高潮迭出的戏,回去的路上还可以用来消遣消遣。也有那等平日就跟林家交好的人想要上来安慰一两句,奈何给林平之黑黢黢的眸子一盯,便给冷得缩了回去。还摇摇头叹一句,唉,这林家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真不开眼,也不知是在安慰林平之还是在宽慰自己。

      余沧海眼见林震南夫妇被人带走,夺取辟邪剑谱无望,只觉气怒攻心,眼前一阵阵的晕旋。自己煞费苦心,筹谋多日,连儿子都给搭进去了,结果只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最可恨的是,林震南夫妇虽不是他掳走的,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在场众人怕都认定,若不是他带人大闹林家喜宴,林家也不至于此。日后也不知会有多少流言蜚语,经此一事,青城派与自己的名声,怕是给毁了,不知会有多少人背地里拿自己的笑话佐酒。更可笑的是,自己还不得不出来把面子功夫做全了。

      余沧海强打精神,对林平之拱手道:“事已至此,还望林公子节哀。是余某受那奸人蒙蔽,才误以为林家与彦儿的死有关。这事是余某对不住你们,日后若有用得着余某的地方,余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人杰,去把林少夫人他们的绳子解开。”

      “余沧海,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我看了恶心。”林平之斜眼看他,讥嘲道。反正爹娘现在生死不知,他也用不着再对余沧海虚与委蛇。

      余沧海也知林平之那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但他本也不是说给林平之听的。当下也没做理会,指使着罗人杰等青城弟子给令狐冲和劳德诺松绑后,拱了拱手:
      “林少夫人,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林公子,林少夫人,余某告辞了。”语毕,带着一众青城弟子匆匆离开。

      林平之没搭理他们,更没有出手去拦。他自嘲的想,以他现在的武功,随便一个什么三流的江湖人也及不上,有什么资本留下青城派的掌门,有什么资本保护林家,有什么资本去救爹娘。

      他现在恨不得立时拿剑把自己下面的东西斩了。是他太过狂妄,自以为知道一切就可以设法辟祸,谁知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林家。早知,早知,从他重生的第一天,他就应该自宫,苦炼辟邪剑法。一个月,即使不能大成,也断不能叫人如此欺凌,眼睁睁看着爹娘被人掳走。
      呵呵,他太蠢了,活了两世还不明白么,在这个血腥残忍的江湖,除了绝对的实力,还有什么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就算他炼成了辟邪剑法,人海茫茫,哪里能找得到自己的爹娘。那人来得诡异,去得更诡异,即便找到了,看那人的武功,自己也未必及得上。而且,说不定,说不定,爹娘根本就等不及自己了。
      林平之越想越悲观,越想越心寒,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神色忽而坚毅,忽而愤恨,忽而痛悔,最后变得越来越颓然。
      岳不群冷眼旁观,揣度着时侯差不多了,就走到林平之身边,蹲了下来,一手抚上林平之的肩头,宽慰道:
      “林公子不必太过悲伤,那人掳走令尊和令堂必是有所图谋,在他达成所愿之前,令尊和令堂当是安全的。听那人走时说的话,好像是跟什么辟邪剑谱有关?林公子可知这是什么?我想如果能找出这辟邪剑谱,说不定对救令尊和令堂有些帮助。林公子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令尊和令堂现在的性命可都在你的身上。”
      林平之嘴角讥诮的向上抬了抬,眼珠瞬也不瞬的盯着他,也不说话。岳不群一时有些尴尬,他本以为这是林平之最脆弱的时候,正好乘机取得他的信任,谁知林平之居然不买帐。
      “是啊,我爹娘被高手掳走了,我武功又这么低微,怎么救回爹娘呢?当然是要先把辟邪剑谱找到,岳掌门说是也不是?”就在岳不群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林平之终于开口了。
      只是说的话却让岳不群有种自己心思都被看穿的感觉,甚至能听出满满的嘲讽感。眼前的少年不足二十岁,又刚刚遭逢大难,怎么可能会嘲讽于我,一定是我近日赶路太累了,岳不群定了定神。
      但他也不敢再提什么找辟邪剑谱的话,怕自己行迹露得太过,只宽慰道:“林公子千万不可妄自菲薄,当年令祖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名扬天下,连我华山派和青城派的先祖也不及,只要林公子肯下决心苦练,未必不能重现令祖的风彩。”
      “呵,岳掌门可真看得起我林家。”林平之说到这里一顿,才接着道:“的辟邪剑法。”
      又来了,那种被嘲讽的感觉又来了。岳不群仔细看向林平之神色,却见他一脸惶然的道:“若我林家剑法真那么厉害,我爹爹和娘亲又怎么会……”
      是了,肯定是自己太多心,这少年是被吓坏了。
      “岳掌门,你们华山派才是威震天下,赫赫有名。我一见掌门,就说不出的钦佩仰慕,求掌门……”
      林平之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师父”岳不群应声回头,原来是令狐冲自外面走了走来:“啊,原来师父在这里,师娘吩咐我与二师弟前来寻你。原以为你在林家参加婚礼,谁知去了那里一个人也没有,问了人才知道林家和来参加喜宴的人都去了城外,我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原来之前,岳不群趁林平之失神之际,早就吩咐令狐冲劳德诺二人赶紧离开,换了华山弟子的服饰再来。
      只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岳不群心中暗恨,眼看着林平之就要拜自己为师了,居然被令狐冲打了岔。可惜自己又不好再上赶着让林平之拜师。只得顺着令狐冲的话道:
      “嗯,是出了些事。唉,不提这个了,冲儿,你师娘他们到衡山派了么?”
      “嗯,我送师娘到了衡山派,小师妹吵着要我来接您,师娘拗不过,便使我跟二师弟来福州了。刘师伯的金盆洗手大典不知为何推迟了,师父,我们可以慢慢赶路过去。”令狐冲交待完这一大堆话,似才注意到蹲在地上的林平之,开口问道:“师父,这位是?”
      “这位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先前发生了些事,为师回头再跟你细说。”岳不群似是不想再在林平之面前提那些伤心事,体贴入微的含糊其词。又对林平之道:“林公子,这位是我的大弟子令狐冲。”
      令狐冲啊~,好久不见!
      林平之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平视眼前粗布蓝衫的青年,漾开一个微笑:“华山大弟子!久仰!”
      “林公子”令狐冲朝林平之拱了拱手。眼前的少年脸上毫无血色,白得透明,眼珠漆黑,幽幽的望过来,令狐冲心一颤,想好的话就说不下去了。两人一时无语,呆立着互相对视。
      岳不群暗骂令狐冲,要你何用?除了来碍事,就是傻站着。
      “不知林公子,接下来作何打算?”徒弟不中用,岳不群只得咳嗽两声,自己上场。
      “我,我也不知道。我爹爹娘亲被掳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也没有地方去。”林平之垂下眼睫,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这~”岳不群沉吟:“可有岳某能帮得上手的地方,江湖儿女,侠义为先。福威镖局逢此大难,若林公子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尽管开口,但凡岳某能做到的,绝不推辞。”快说要拜我为师啊,岳不群心里大喊。
      “多谢岳掌门,掌门果然仁义无双。”林平之嘴上不住口的夸,感激涕零的样子,却绝口不提拜师之事。
      令狐冲:“……”朋友,大可不必这样夸,这是卖了你还要你数钱的主儿。
      岳不群如果听到令狐冲内心吐槽才是要大呼一声冤枉。明明是他被林平之的反复无常给折磨疯了,不是刚刚还打算拜师的么?少年,你也太善变了。
      “刚刚听那怪人说什么辟邪剑谱,林家确有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我却没听过有什么辟邪剑谱。”林平之又耍猴一样的抛个诱饵给岳不群:“我想,回家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说不定能知道爹爹娘亲为什么被抓走。岳掌门,你是武林名宿,懂得比我多多了,能不能帮我一起去找。”
      岳不群闻言,精神一振,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当下朗声道:“这有何难,岳某义不容辞!”
      令狐冲看岳不群脸都要笑烂了,嘴角翘得老高,压都压不下去。再看林平之,一脸感激,单纯无辜。
      少年啊,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引狼入室啊。令狐冲叹气。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我这个穿越者出手。
      “师父”令狐冲好心提醒:“刘师伯金盆洗手在即,时间可耽搁不得。万一五岳剑派其他师伯师叔都到了,就师父不在,我担心……”
      “这……”岳不群一阵头疼,怎么事情都撞到一起了。好不容易有辟邪剑谱得线索,这林家小儿还如此信任自己。可是冲儿说得也没错,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到时独自己不在场,江湖中人怎么看华山派,又怎么看自己这个君子剑。
      对了,冲儿!岳不群眼前一亮。刘正风那里,自己必须亲自去,林家这里可未必一定要自己在现场。
      先不说林家小儿能不能那么快找到线索,说不定自己参加完金盆洗手再回来也赶得及。就说冲儿,他是我与师妹一手抚养长大,向来唯我命是从。若把他放到林平之身边,有什么异常想必不会瞒我这个师父。
      “林公子,岳某身有要事,着实抽不开身。这样吧,我这大徒弟往日练武还算勤勉,得我一二分真传,为人也是光明磊落,古道热肠,我把他留下来帮你。待我办完要事,再来与你们汇合,林公子以为如何?”
      “岳掌门客气了。”林平之拱手道:“小子怎么敢以林家的事耽误岳掌门的要事。岳掌门能让这位令狐兄留下来帮手,小子已是感激不尽。”
      岳不群就对令狐冲道:“冲儿,林公子有什么吩咐,你务必要尽力而为,不可再顽劣不羁。倘若日后我知道你敷衍塞责,可是要罚你的。”
      令狐冲是好心想把林平之拉出岳不群的狼窝,没想到转眼间这火就烧到自己头上。只得暗自苦笑,你们都是大佬,我惹不起。
      “是,师父!”
      岳不群闻言满意的捋了捋胡须,心道,果然没看错这个大弟子。
      “令狐兄。”林平之转身朝令狐冲一笑,躬身下拜:“多谢令狐兄关照了!”多谢你在西湖地牢中关照我的一餐一饭。
      令狐冲给林平之笑道一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自己是受笑傲后半部影响太深了么?林平之这时还没有黑化,怎么总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林兄弟,都是江湖兄弟,千万莫要客气。”令狐冲忙将林平之拉起来。
      唉,这次岳灵珊没来,他却因为娶我又遭此横祸,说起来也是我对他不起。令狐冲想到这里有些内疚,我可不能对他先入为主有偏见。书里他被灭门后,又碰到木高峰,岳不群,偿尽世间所有的苦楚,觉得这世上没一个好人后,才变成反社会人格的。正好岳不群让我跟着他,这一次可不能再教他受那些苦了。
      “冲儿,德诺在哪里?”事情基本尘埃落定,岳不群也不欲多留,转而问道。
      “师父,二师弟牵了马就在门外。”令狐冲道:“时间紧急,刚刚本打算进来唤了师父,就一起上路。谁知又说了这许久的话,二师弟想是等急了。”
      “那林公子,冲儿,我先行一步。”岳不□□待完,便出门与劳德诺一起,匆匆离去。
      令狐冲与林平之目送岳不群与劳德诺上马离去后,也准备回林家。
      “呀~”林平之突然在门口驻足,回头望向小酒肆里:“我夫人好像突然不见了。”
      令狐冲心里一咯噔,什么你夫人,哪里来的你夫人。拜堂了吗,就你夫人。
      “呵呵,林少夫人是?”令狐冲硬着头皮开口问。
      “就是在这酒肆里卖酒的一个姑娘,刚刚还在这里呢,令狐兄没看到么?”林平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令狐冲。
      “呵呵,我,我来得晚,没看见什么女子。就看到你跟我师父在那里。”令狐冲回答得有些心虚。
      “是吗?那她去哪儿了?”林平之不屈不挠的要找夫人。
      令狐冲快哭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破绽,被林平之给看破了。可是没道理啊,一个男子,一个女子,一个丑女,一个美男,林平之没理由看出了啊。难不成是林平之真对那个什么李宛儿上了心,所以才念念不忘?
      嘶,口味也太重了。令狐冲打了个寒颤。
      “这,会不会是林少夫人被刚刚的事吓着了,觉得林家太危险,所以自己跑了。”令狐冲好不手软的开始下手黑自己。
      “哦~,原来他是这么个背信弃义的人啊。”林平之望着令狐冲道:“我还对他一往情深呢,难怪世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令狐冲觉得自己牙疼。
      “唉,跑了便跑了吧。”林平之又道:“反正我现在有令狐兄了!”
      “……!!!什么意思!!!”令狐冲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令狐兄一起帮我找线索,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林平之又接着说。
      令狐冲松了口气,毛病都要被吓出来了。林兄弟,行行好,说话能不能不那么大喘气。
      令狐冲觉得,这个林平之怎么有点腹黑的苗头,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好在接下来的一路,林平之都安安静静,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月光下,两人就这么一路肩并着肩,往林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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