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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封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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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皇帝陛下逛了一天花园的念念很累,一着枕头就睡着,她当然不会知道睿城侯的行馆里早已闹翻了天。
一向温和的睿城侯这时候大发脾气,把陪伴小郡主入宫的随从们一一骂了个遍。怎么会这么疏忽,明明知道念念见到皇上肯定会出事,那个时候应该硬要跟去的,可是现在已经入夜了,念念无论如何都得在皇宫里呆一个晚上。
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侯爷,有宫里的信使到。”
任善广猛然抬头:“快传!”又命令底下跪着的一干人等,“滚!”
信使送上信,“念念很安全,我会照顾她,放心。”
任善广认出是自己妹妹的笔迹,心里安稳了一些,明天一整天皇上都会忙碌于自己的寿筵,无暇顾及念念,等寿筵一完他把她接出来,就起程马上回边塞。
心静下来,他开始细细思索那些烦乱的事。
这次进京来他并没有带什么兵马,边塞的兵马虽听命于他却不由他全权掌握,各个兵符都掌握在具体的将领手中,皇帝料定他必能服众,于是便想出这么个制衡的方法来,万一动起手,那些兵马可不会全站在他这边。
紫苑既然承诺能够照顾念念,她的地位是相当稳固的,并且皇帝也放心地任由她打理后宫,自己这个妹妹还是有些本事的。若是皇帝有所动作,至少能够保住他们兄妹和念念全身而退。
念念是馥香的女儿,皇帝必定不会对她有什么动作,但是其他的事就没有把握了。如果他失势,希望还至少能保住念念的终生幸福。
这样想来想去,心里越发没个准,这一夜几乎无眠。
念念一向有起夜的习惯,她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突然听见一阵微弱的撬门声。有贼吗?
在黑暗中,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门闩轻响了一声落了下来,门开了,一个全黑的人影走了进来,钢刀在手里闪闪发亮。他径直走到床边,朝鼓起的床铺猛砍几刀。咦?怎么不对劲。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就闷哼了一声倒了下去。
念念从床底爬出来,手里捏着一个小巧的机簧,得意地笑。这东西真好用,难怪爹爹要她带在身上。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又有动静!又有贼?念念不满地撇撇嘴,迅速藏到门背后去。真麻烦。
有人小声地说话:“怎么没有动静,你是不是听错了?”
“不会啊,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回念念又笑了,是那个家伙啊,还以为他没有那个胆,原来他有心。
“你要是听错了我可饶不了你,好不容易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可不想大半夜地出来吹凉风!”
“不会不会,你看这门都开了……啊!”来人被突然跳出来的念念吓了一跳,退了几步到月光底下。是三皇子啊。
“你你你你……你没事?”葛相差点以为见到了鬼,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呸!你想我有事吗?”念念老大不高兴地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这胆子,也不敢杀人,更不敢救人。”
“哈哈,小郡主好聪明。”另一个人笑起来。
“你是谁?”念念挑眉。
“他大哥,我叫葛洲。”大大咧咧的大皇子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念念上下打量他:“他来看好戏,怎会叫你?”
“他不叫我,哪还敢来。”
“这么说来,他同你的感情很好喽?”
葛洲嘿嘿笑:“你在开玩笑?只不过我们有共同爱好罢了。”
“我明白了,”念念抱手,“如果我还没事,你们就抓那个混蛋,如果我死了,你们就一声不吭地跑开,到时只说睿城侯郡主运气不好被不知哪来的刺客给杀了。”
“嘿嘿,真聪明。”葛洲无所谓地说着。
念念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很强是非感的人,看来她的这个表哥也不能算正直,又毒舌又高傲。不过他有资本,他是皇长子,不出意外就能继承大统,而他手段厉害的母后刚好就能帮他解决这些意外。照念念白天所见,嫔妃们都太蠢,如果没有外臣协助,根本成不了气候,而恰好皇帝又是最讨厌外臣掌权的一个人。
葛相气呼呼地喊一句“走了”,可葛洲却不为所动,他也不敢迈步,只一会儿看看大哥,一会儿看看盛气凌人的小郡主。
“既然我还没死,你帮我把那个人扛到皇上那里吧。”念念下令。
葛洲向后跳一丈,吼:“我可不扛死人!”
念念“嗤”一声笑出来:“我才十一岁,还没胆子杀人。”她伸手指指屋里,“只是晕过去了。”
葛洲点点头:“厉害。天都快亮了,父皇快醒了,等我们把那人弄过去,都不知什么时候了。”他狠狠扫一眼葛相,“都是你给我拉的好差事!”
葛相似乎要哭,终于忍住,在原地不动地看着他们。他开始有些恨为什么要把葛洲带来,不,他恨为什么要遇见任念念。
迦凉皱着眉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人,问葛洲:“真的要等他醒了才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葛洲低头回答:“儿臣倒是能查出是谁,只不过无凭无据,不好。”
“也好,别让他抚了朕的兴。”他转向念念,“你没事吧。”神情宠爱如同慈父。
“没事。”念念规规矩矩回答。
寿筵隆重开幕。
念念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来穿去,一回头,葛洲又在身后。
“你干吗跟着我?”
“怕你又被暗算。”他笑嘻嘻。
念念笑:“没有必要。”要走,被拦住。
“喂,你真的只有十一岁吗?”葛洲高大的个子挡在身前,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
“是啊。”念念天真地眨眨眼睛。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一百一十岁,小人精。”葛洲低着头凶恶地问。
念念嘿嘿笑:“我无师自通。”随即她发现任善广寻寻觅觅的身影,欢叫着扑了过去:“爹!”
任善广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念念,你没事吧。”他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
“没事没事,我还吃了好多云片糕呢。”念念在他脸上蹭来蹭去,又恢复成那只爱撒娇的小猫咪。
任善广哭笑不得,听说念念遇刺的时候他还心急如焚,这会儿看来,她是一点事都没有。
“等寿筵一结束,我就奏请皇上回边塞去,好不好?”他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脊背。
念念忽然没了声响,半晌,她闷闷地问道:“爹,傅叔叔出事了对不对。”
他一愣。
“你说傅叔叔出去视察去了,可是我问宫里的人,他们没一个肯告诉我。”
面对这样的质问,任善广不知该如何回答。没错,傅归渠是出事了,在一年前,据说是被秘密处死,可是他的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尸首,于是他也就不肯放弃希望。
“傅叔叔不在了,对吧?”
感觉到肩上湿湿的,任善广心软了,柔声哄劝:“不会,他一定没有事,爹爹会找到他。”
皇长子葛洲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对父女,心中有些酸涩,记忆中的父皇,从未给过任何人这样的拥抱呢,也许有,恐怕也早被埋葬在多年之前了吧。他是略微听说过那段往事的,于是不由自主地嫉妒起念念来。
寿筵完毕后,竟从内殿里又传出封赏来。
不出所料地,睿城侯受封,升为倾城王,俸禄加倍,继续守卫北部边塞。倾城王女儿任念念,受封为倾城公主,得到藩王的女儿中绝无仅有的殊荣。
任善广知道皇帝的用意,不为其他,只为他的倾城绝色的小女孩。可他不能让这个孩子在帝都再多作停留,翌日快马加鞭,返回边塞。皇帝也未曾阻拦。
种种后话,当时的任善广总希望,这一切都与他们父女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