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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京都居大不易二 ...

  •   京都居大不易二

      “你想多了!”
      杨肖收回书柬,重新折回原样放进怀中。右手揽着尔雅进房中,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陛下只是在提醒我,他在替我收拾烂摊子,好让我知恩图报。”
      想到那几个丽人,尔雅微蹙眉。“那几个……”
      杨肖耳尖微动,蓦地以食指抵在她唇上,轻轻靠近窗边倾听。尔雅不解地望着他诡异的举动。不料,杨肖猛地将她拉进怀中,俯身吻了下来。
      尔雅瞪大了眸子,几乎忘记了呼吸,生生将脸憋得通红。直到杨肖稍稍松开些距离,好笑地道:“要憋死自己么?”
      尔雅语塞。
      杨肖一笑,右手拇指轻抿着她唇上的湿润,再次俯首。“我什么?夫妻恩爱还怕人知道么?”说着,右手微用力牢牢将她固定在怀里。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低浅的水声渍渍。
      直到气息有些急促,身子燥热起来,杨肖微微诧异于自己的沉迷,猛地放开那香软的唇,将她揽在怀中平息着粗重的喘息。耳边仔细地听了听,窗下已经没了声响。他露出个冷冷的笑容。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尔雅蓦地醒过神来,急切地推开杨肖的怀抱,脸红地整理着鬓发。杨肖笑望着她绯红的脸颊,心中一动。却又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转身走出房门,扬声道:“进来。”
      大门开处,凌儿领着几位丽人进来。这几人都是宫中见惯了人情世故,悄悄抬眼,见那个俊朗的男子面带笑容,唇色鲜嫩,尚带着几分湿润,知道必然没干什么好事。想到那个平凡至极的夫人,不禁心中微哂。
      杨肖有些心思不属地坐下,眼角余光扫了扫卧房门。听到凌儿刻意地咳着,不禁皱了皱眉,斥道:“你若是嗓子不舒服便去找个大夫看看。”
      凌儿扑哧一声乐了,笑道:“公子看不惯我,我走便是,何必找这么个理由责怪?要说找大夫,家里可不是近水楼台。”
      杨肖瞪了她一眼,问:“你又有什么事呀?”
      凌儿拿眼角撇了撇身侧的几个女子,“这几位姑娘也来了几日了,我琢磨着公子另有安排,自然不敢妄作主张。可今日公子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杨肖挠了挠后颈,漫不经心道:“你又不是没看到?”说着,促狭地指了指身侧的卧房门。
      凌儿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悄声道:“姑娘生气了?公子被赶出来的?”
      一旁被冷落的几位丽人面露不悦,此时又听得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的问答,心中明了几分。原来世人口中传闻真是不实,这倜傥的少将军居然还是个妻奴!
      那紫衣的丽人略抬了抬头,探究的目光落在那俊朗男子的面上。
      杨肖转脸,恰与她目光相撞。那紫衣丽人微惊,慌地低下头。杨肖深思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姑娘有话要说?”
      那紫衣丽人咬了咬牙,索性大着胆子道:”“素来听闻将军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见却不过尔尔。”
      “尔尔?”
      杨肖吁了口气,笑问:“你以为我是何等人?”
      “素闻将军是百战的英雄,黑马银枪,纵横沙场的悍将,京中女子的……良人。”
      听出后一句语气中的怪异,杨肖心下一怔,皱眉,语气清淡道:“良人也分三六九等。”言下之意,竟是不屑于这几人的身份。
      那几个丽人听出他语气中的傲慢,除了那紫衣丽人外,均不由面色微红。随即想到自己等人毕竟是皇帝亲点,即便是大将军也得顾忌三分,心下又有些不服。
      杨肖厌烦地捏了捏额间,道:“我这府里人手够了,用不着这许多人,你们若愿意走我便将你们脱了籍各自寻找归宿去吧。”
      几人大惊,“将军,是陛下下旨让我们进府的。”
      杨肖不为所动,道:“我已请了旨,准你们各自出府。”
      “这……”几人还待再说,凌儿已经站在门口,“各位姑娘,这就随我走吧。公子说出口的话是不可能再有更改的。”
      “想不到,黑马银枪竟是如此冷情之人。”
      杨肖转脸望向那发话的紫衣丽人,觉得那神情似有几分熟悉,心中多了份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那紫衣丽人似是气苦又似是自怜地冷笑两声,“婢子小月。”
      “小月?”杨肖将这名字低吟了几遍,又问道:“家中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胞弟,幼时便失散,近日曾听说流落军中。”
      杨肖心中微动,“听闻,你是主动要求入府来的?”
      小月抬眼,望进他探究的眸中,“只不过妄想或许能探听一点幼弟的消息。”
      卧房门吱呀一响。众人转眼,目光均落在那倚门而立的女子身上。就见她浅浅一笑,向杨肖低低道:“就留下她吧。况且这一时半日的,她们也没个出路,不若通知好们家人来领。”
      凌儿撇了撇嘴,嘀咕道:“姑娘只是好心,不知道要惹来什么麻烦。”
      杨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笑着牵起尔雅的手,道:“夫人即这么说了,凌儿照办即可。”说着,揽着妻子的肩欲要向房中去。
      尔雅顿时脸上有些发烧,使劲挣了挣,怎奈力气不如人。杨肖牢牢地牵着她的手,向凌儿摆手,“快走,快走。”
      那几个丽人脸上均自一红。这青天白日的,将军好歹要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却见凌儿已经司空见惯地笑道:“公子,你若欺负得狠了,小心姑娘翻脸!”

      几人出了院门,凌儿叫了人来,问了那几个丽人的家世,吩咐人下去寻去。转回身,见那紫衣的丽人若有所思地低头站着。想了想,道:“小月?”
      那小月吃了一惊,蓦地回过神来。“凌儿姑娘?有何吩咐?”
      凌儿下死眼盯了她两眼,正色道:“姑娘即允你留下来,我且有几句话对你说。我们这种家里最是简单不过,主子最是善待下人,但也容不得下人私下作乱。”
      小月心下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垂头道:“知道了。”
      过得几日,果然其他丽人的家中来人将她们领了回去。此事一时间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有说少将军妻奴的,也有说少将军宅心仁厚的,总之少将军的风流韵事又添一桩。

      直到接到宫中皇后的懿旨,尔雅才知道原来自己无意间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尔雅对于那座深宫,甚至那座深宫中的人莫名地敬而远之。只是这青天白日的,如何也推辞不得。她硬着头皮上了来接的帏车,晃晃悠悠中觉得头晕目眩。凌儿见她神色不对,低声安抚道:“很快公子便会得到消息,姑娘不必担忧。”
      尔雅抬眼,轻轻掩去眉间的厌色。“我晓得。只是,不知道又是怎样的风波。”
      进了宫,那幽深的殿内只坐着皇后一人。背影看来竟透着无限的孤寂,身旁也没有伺候的宫人。
      尔雅带着凌儿进殿,施过礼,被皇后殷勤地挽起。分别落座后,有宫人各自上了茶。尔雅下意识向上座望去,蓦地撞进一双探究的眸中。她心下一凛,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
      就听得座上那端庄雅丽的女子轻吁了口气,道:“夫人真是好福气!”
      尔雅微怔,有些不明就里。她极快地抬眸扫了一眼皇后的神色,顿时心下一震。谁曾想过,以皇后之尊脸上居然会出现艳羡的表情?
      皇后端庄的呷了口茶,凤眸微眯,笑道:“夫人想必好奇,我何出此言?”她轻叹,伸手抚了抚膝上的云纹。“天下也就出了一个小杨卿,也就出了一个萧夫人。”
      尔雅微垂脸,谦恭道:“没有陛下的恩宠,也就没有将军的功业。”
      “唉。”皇后笑笑,象是对她口气的微嘲。“我原料想能让小杨卿心思萦绕的会是怎样的佳人,今日一见却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尔雅神色未变,淡淡道:“是贱妾有幸。以将军之貌之威,世人总是认为贱妾高攀了。”
      皇后闻言,凤眸蓦地张大,细细地研判着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神情自若,连发丝都不曾有过动摇。那里有一丝认为自己高攀的愧怍?皇后心下微微动容,“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小杨卿能弃阿离而就夫人,只怕未必是偶然。”说着,转开眼,双掌轻触。
      自殿门口鱼贯而入数位宫人,手中各自捧着各种器皿。
      尔雅见状,知道今日定是一时半会不得脱身,不由心里暗暗叫苦。她素来不善应付,如今为了杨肖少不得要吃点苦头。思量间,她与凌儿交换了个眼色。两主仆相处日久,一个眼神便明了心意。凌儿轻轻点头示意。
      即来之则安之。尔雅沉下心来,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皇后命人上了些贡酒,与尔雅对坐闲饮。不时说些体已的闲话。好在尔雅性子沉静,耐着性子应付着,也不着急。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皇后看了看眼前的美食,叹道:“阿离素来喜欢热闹,趁此良机,去将离公主请来。”说着,命一旁的宫人去请。
      自成婚后,说杨肖刻意的保护也罢,尔雅不曾与离公主碰过面,自然也不知道这位公主的脾性。然而,凌儿作为杨家的老人儿却深知那位公主的刁蛮,又知主母虽看着性子温和实则也是执拗过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因为公子一时失言而避世三年。这两人若是真要针锋相对,怕是公子要伤脑筋了。
      不提凌儿暗暗焦急。皇后凤眸眯起,斜睨了眼右首沉静的女子,暗暗讶异。正自猜测,她是真不知阿离与杨肖的往事,还是刻意不理睬?就听得殿外一阵喧哗。一阵环珮叮当声响,脚步浮躁地跑进来一人。
      削肩,细腰,圆脸,长得一团可喜,额上尚沁着汗珠,想是急匆匆跑来。进得殿来,也不及行礼,跑到皇后案前,端起茶来就喝。又紧接着吃了几口菜。
      皇后微笑,轻斥道:“谁跟着你的?怎么也不知道照顾着?”
      那少女随手抹去了额上的汗珠,声音清脆道:“皇嫂召唤,我怎能不快些来。”说着转身,目光扫过右首,目光一凝。“这位姐姐是……”
      “这位是小杨卿的夫人,萧夫人。”皇后微笑着介绍。
      离公主脸色顿时一变。一旁的凌儿不由暗自捏了把汗。
      知道眼前这稚气未脱的少女便是离公主,尔雅佯作不知,听到皇后的介绍才起身行礼。“贱妾见过离公主。”
      离公主蓦地逼近了几步,玉指几乎抵在尔雅面上。“你,就是你,害得小杨卿好惨!”
      尔雅眸子微闪,无视伸到眼前的柔指,低眉笑道:“公主说笑了。”
      离公主气结。“我何时与你说笑?若不是你,杨肖行军会耽搁?你还与匈奴人勾结害得杨肖几乎兵败胭支山下。你敢说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就是个妖女!杨肖遇上你便是万劫不复了。你若真爱他,即刻离开,还他个清净。”
      “阿离?!”皇后轻斥,将气哼哼的离公主拉至身前,小声地念了她几句。离公主犹自气愤不平,拿眼神剜着面前的女子。
      尔雅面上未动声色,心下却有些惊疑。蓦地想起几日前与杨肖的一席话,皇家俨然已经将眼线插进了杏林居。她脸色顿时有些微白。
      皇后安抚了离公主,转脸向尔雅举杯,笑道:“夫人不要见怪。阿离只是爱屋及乌,绝非存了歹心。”
      尔雅低垂了视线,仰脸一饮而尽,声音低沉道:“多谢公主殿下。将军有公主如此护佑定会逢凶化吉。”
      “哼。”离公主将脸扭向一旁。转向凌儿,“凌儿姐姐你说,她是不是个妖女?自从遇见她,杨肖都不是他自己了,几次三番顶撞我皇兄。亏得我皇兄把他当作手足。”
      凌儿讪讪地笑了笑,眼见姑娘连饮了几杯,脸色已有些不对,便笑道:“我家夫人自来身子弱,经不得几杯要醉的。娘娘还是放我们回去吧。倘若有些闪失,将军定是不饶的。”
      皇后摆摆手,凤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在我宫里,大不了醉了睡一场,难道杨肖还能怪罪于我不成?我看夫人倒是有些豪性,想必与新进的雅妃能谈得来,不若……”
      “好。”
      皇后的话蓦地被打断,不由微诧。目光转向有了两分醉意的尔雅,不知她是真醉还是装醉。却见她目光迷茫,微微有些晃动,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皇后唇角微掀,问:“夫人说什么?”
      尔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扬声道:“有什么话,索性今日敞开了说。”
      不说凌儿,连端庄的皇后都有些吃惊。她微醉,自己不觉得,然而在旁人听来,这声音已似在吼了。
      离公主轻讽地一笑,“怎么这就醉了?真是不济事!这种人,杨肖偏要留在身边当宝,怕只会给他带来灾祸。”
      尔雅竖起耳朵听了,黛眉微蹙,站起身直逼到案前。“话说清楚。别以为我听不到。”
      离公主吃了一吓,见她面色微红,目光犀利,不由退了半步。蓦地又省起自已身为公主之尊,挺直了胸膛,朗声道:“杨家就剩他这一根独苗,你不能为他延续血脉还则罢了,居然还遣散了皇兄赐下的美人,真是个妒妇!你是要害得杨家后继无人吗?”
      尔雅皱了皱眉,蓦地冲到离公主身前。离公主吓是惊叫了一声,皇后也微微皱眉。凌儿吃了一惊,及时止住她的步伐,手上暗暗使了些力气以示提醒。
      “我不与你争辩!”
      也许是凌儿加诸于她身上的力气收到了效果,尔雅似乎有些清醒。她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委顿,喃喃轻语。“清者自清。我何必放在心上?”似是在自我开导,又似在自我提醒。
      皇后见她真象是醉了,也怕杨肖那浑不吝的性子真急了,只得命凌儿小心服侍着送回去。临去前,皇后附在尔雅耳旁,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清,低声道:“你看这满朝文武,不管是皇宫贵胄还是三公六卿,谁不是三妻四妾?且莫为了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更何况你身后还站着小杨卿,你也要为他多着想。”
      目送着那主仆二人出了殿门,皇后菱唇微掀,自语:“但愿你听得懂。”一旁的离公主犹自忿忿不平,“皇嫂,就这样放过了她?”皇后淡淡一笑,神情微黯。“不然又如何?你皇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皇兄也被那妖女迷惑了?”离公主大惊。
      皇后端庄典丽的脸上微微动容,脚下一顿,转向离公主时已经严厉,“这话你也敢乱讲?小心你皇兄真生气。”
      “倘若不是,皇兄为何巴巴要皇嫂……”
      “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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