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殇》程歌行

14、喜相逢

　　第十三章喜相逢

　　寒冷的冬日终于临近了。对于守在北边的士卒们来说，冬季是最难熬的。好在军医联同郡里的医馆早有准备。棉衣早早运来，也储备了足够的草药。这个冬日不算太难过。兵士们也没有因病伤亡而减员。
　　入春后，天气渐暖，匈奴的袭扰也开始活跃起来。只是匈奴人也在休养生息，便不会轻易大规模挑起战端。然而，小规模的侵扰却是总不间断。杨肖将驻守的兵士们挑出身强体健又反应敏捷的编成几个骑兵小队，日夜交替在城外巡防，小股的侵扰也训练了新兵。于是，定郡的军力也日渐增强。
　　这两年中，匈奴人变得极为狡猾。仿佛冥冥中有高人指点，双方展开了漫长的拉锯战，互有输赢。军务繁杂占据了他多数的时间，寻找尔雅的事也只好搁浅了。甚至也没有再去过乐笙舅母的医馆。相较杨肖的焦头烂额，叔公杨烈就轻松得多。每当杨肖抱怨叔公悠闲时，杨烈总是告诉他，有缘之人不用慌！
　　在定郡两年，定郡周边的地形已成为杨肖脑中的一部分，任他闭着眼都能找出想去的地方。于是，当他带一小队出城巡弋遇袭而人员伤亡惨重时，他的恼怒排山倒海压过城际。
　　兵马如风驰过城门，城中的百姓因久经杀伐，见惯了各种紧急状况，早已习以为常，早早让开了道路。兵卒们在僻静小巷中的医馆门前下马，将受伤者合力抬进医馆。
　　兵卒们冲进医馆，驱赶着闲杂人等。杨肖大步跨进厅内，银甲上溅泼了干涸的血迹，而银甲下的白袍下摆已被风尘涂成灰色。他摘下头盔，目光在室内一扫，就象一道亮光照进了医馆。被光芒扫到的馆内人都低下了头，不敢抵其愤怒的锋芒。
　　“馆主不在？找你们馆内最好的大夫出来！”
　　馆众闪出一条路，一位少年挣脱开兵卒们的钳制俯身探看厅中兵卒的伤势。杨肖冷冷地将那少年一推。那少年不提防竟被摔出去，“噔噔噔”连退几步，直撞上厅柱。馆内众人惊呼着围过去扶那少年。杨肖面冷如冰霜，将佩剑摘下扔在桌上，发出“呛”地一声脆响，“立刻将大夫叫出来……”
　　“你这下属，我们自会医治！只是将军是否应该对我等客气些。”
　　方才那少年不紧不慢地又靠近来。杨肖嘴角微翘，眼神里闪过一抹邪佞的光芒。那少年身形修长，与同龄人相较下，显得有些瘦小，只是长得极清雅秀气。想是方才摔得狠了，额角一块乌青。只是那乌黑的眸珠儿，却闪着清冷的光彩，不卑不亢地直直望进他眼中。
　　“为医者，父母心。将军也不必以势欺人！”声音隐隐似有冰玉相撞，配上清冷的眸色，让所有人为之一凛，若临冰川，清气逼人。
　　杨肖微微一怔。身旁的军士在他耳边轻道：“这位便是馆内的少当家，医术相当不错。”杨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若不是太后病重，叔爷被紧急召回京，他也不会如此焦急来到民馆。而叔爷走前曾告知他，若有紧急需要可来这家医馆。却不料馆主竟是位少年。
　　馆内的人将那军士的衣襟扯开，将伤口稍作清理。那少年净过手，伸指探了探伤处皮肤，随即抽出一根线比了比，利索地将那烧红的针自伤口处穿进去。不一刻，便将伤口缝合完毕。杨肖从头看到尾，不由心中一动，这场景有些熟悉！他不由将目光转向那少年，并不是十分出色的姿容，带着清雅的书卷气。
　　那少年抬袖擦鼻尖上的汗，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探，一双眸子向他瞟来。杨肖蓦地睁大了眼睛，心中怦然一动。那少年却垂下眼睛，转身净手。他愣愣地瞪着那少年，一时忘了反应。
　　两年了。杨肖虽没有时间去打听未婚妻的消息，但是也从未放松过对医馆的注意。她和舅母便似完全消失在了人间，毫无踪迹可寻。因为心有愧疚，所以，当凤姨告诉他，她回了定郡时，他才义无返顾地再赴边陲。两年的心有挂碍，使他心态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偶有不知情的人问起他的婚事，他会恍然觉得已婚多年。只不过，结缡多年的妻子去了远方而已。
　　那双眸子？本应该长在一位少女的脸上，黑如墨，润似玉，还曾夜夜出现他的梦里。是她？但是，少年看他的眼神仿若初识。
　　士卒们已整好队，等待将军带回。玉贵儿轻轻地在他肘上推了一下。杨肖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下死眼看了看那少年，一把将佩剑抄起，快步向门外去。早有贴身护卫牵了座骑等候，杨肖脑中有些乱。上马走了没多远，他咬了咬牙，忽然翻身跃下马背。将黑马交给玉贵儿，吩咐道：“你且带人回营。”说完，不顾侍从的阻拦，独自往回走。
　　站在医馆外，杨肖有些踌躇不前。
　　一个丫鬟走出来，看见那位俊朗的军爷又回来了，不禁讶然，脆声问道：“军爷，有事么？”
　　“我想见你家主人。”
　　那丫鬟看他一身久经风吹日晒而变了颜色的锦服一眼，将他迎进内院的一个幽静的小厅，“军爷请稍坐。”说完，转身进了内厅。
　　一盏茶饮尽，那少年才蹒跚而来，见到杨肖略一失神，随即又很快掩去眼中的神色。杨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虽然她极快的伪装好，那一刹的失神却落进他眼里。果然是她！他不禁眼眶微润，倒不是要流泪，只是想到这些年的辛苦心里微微酸楚。
　　她身量已然长成，玲珑有致，只是微微单薄了些。眉宇之间那股清雅的神韵欲加明显。只是性情却变得清冷，完全不似少时的欢快憨喜。漠然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来，那对墨玉似的漂亮眸子闪动着冷漠地光芒。
　　想着这两年所受的煎熬，杨肖心中百感交集，涩声道：“你倒是逍遥自在！”
　　她也不否认，将头巾拆下露出乌亮的青丝，嘴角微掀，冷漠地道：“将军有心。”这已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杨肖嘴唇动了动，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心底涌起被耍弄的羞辱感。想必她躲起来的这两年看尽了他的煎熬与无助，更甚者她与叔公串通一气，只不过将他瞒在鼓里罢了。如此一想，杨肖忽然忍不住自嘲地仰天大笑起来。
　　尔雅吃惊地瞪着他，怕引来馆内其他人，不禁有些紧张。“你——笑什么？”
　　杨肖慢慢止住了大笑，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嘲讽，道：“很好笑，不是么？两年，看着我为你的失踪而愧疚，为你担忧，为找你而东奔西走，你很得意，是不是？”
　　尔雅见他神色不对，心下有些不安，“叔公没有告诉你么？我回定郡便去见过了叔公。”
　　果然这两人串通好了看自己的笑话。杨肖胸中燃起一股邪火，暴喝一声，一把掀翻了身旁的桌子，向尔雅逼近。
　　“将军？！”
　　尔雅突然惊觉，眼前这位俊雅的男子已不是当年笑得灿烂的翩翩少年。这男子浑身散发着野性易怒的气息。她惊惧地往后退去，摸索到门边准备夺路而逃。他却早一步擒住她的手腕，恨声道：“你骗得我好狠！”
　　门外有丫环被响声惊动，面带迟疑地循声而来。
　　尔雅见他满眼的戾气，便奋力挣扎着，想挣脱他的钳制。
　　杨肖邪佞地一笑，亲昵地凑近她耳边，语气却带着寒冷的冰霜，“你若不想被别人窥见我们夫妻亲热，就不要再反抗。”他温热的口气喷到她脸上，语声暧昧。她身子微抖，倔狠地瞪着他。“谁和你是夫妻？！”
　　脚步声停在门外，有人试探地呼唤，“姑娘？”
　　杨肖却毫不在意，温热的嘴唇在她的耳旁亲昵地厮磨。门环轻响了一下，尔雅浑身毛发直竖，急切中却挣脱不开。她仓促地扬声道：“我很好。”外面的人稍显迟疑，但还是走了。
　　“放手！”尔雅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颤着声音低斥。
　　杨肖自然不会松手。手中，以及胸腹间异样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失神，紧贴在胸前的柔软小巧随着她气息重重起伏着摩挲出他满心的旖旎。杨肖眼帘微垂，眸色顿时一变。尔雅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不禁又羞又恼，双手一翻，已经摸出了一根细针。杨肖察觉到危险，先一步擒住她双手，更牢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声音略嘎地道：“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你是谁的亲夫！”尔雅看见他眼中窜起的火苗，愤怒地死瞪着他反斥。
　　杨肖又凑近了几分。两人的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相闻。杨肖有些着迷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那如兰的气息拂在脸上，杨肖心跳如雷。目光下移，淡色的柔唇因气恼微微颤抖着。不及细想，他微微俯下头，温热的薄唇轻覆在那微启的唇上，辗转吸吮缠绵。
　　尔雅脑中哄地炸开，呆呆地地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俊脸，一时竟忘记了怎么反应。

　　微甜而柔软。
　　过了片刻，杨肖稍稍抬起头喘了口气，觉得意犹未尽，遂微侧脸又吻上去。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得逞。“啪”地一声脆响，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俊脸上。杨肖捂住脸愣了片刻，看她一脸气愤，心里不是滋味地讷讷道：“谁家夫妻不亲热嘛，都两年没见了。”
　　那语气让尔雅一阵恍神，仿佛眼前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过了片刻，她才慢慢回味过来。也被她自己的举动骇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又想到，他说什么夫妻？
　　“谁跟你是夫妻？！”她气怒交加。
　　杨肖一听这话更气，“不就是你和我……”他顿住，慢慢想起两人并未成婚。只是，这两年，他一直把自己当作已婚人士，自然她便是他的妻子。想清楚后，他顿时觉得有些难堪。脸微红，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他嘎声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日喜欢抛头露面。既然你喜欢，我便成全你……”
　　脑中闪电般被一个念头击中，他兴奋得浑身发麻。

作者有话说

　　杨肖又凑近了几分。两人的鼻尖贴着鼻尖，呼吸相闻。杨肖有些着迷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那如兰的气息拂在脸上，杨肖心跳如雷。目光下移，淡色的柔唇因气恼微微颤抖着。不及细想，他微微俯下头，温热的薄唇轻覆在那微启的唇上，辗转吸吮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