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茱萸》暖囍

5、第五章

　　仙酿香醇，散开清冽酒气。
　　茱萸顺手从泗孟手中捞了那壶酒水，旋身靠着硕大伸展的榕树，玉指捻着壶口，仰头灌了几口，轻舒一口气，望着枝桠间漫天的星辰，怔神了。
　　泗孟不言语，看着红衣茱萸，眼中迷离，心竟也逐渐莫名迷离了起来。
　　她揣了揣衣袖，复又甩开：“小子，你可知晓怎样才算恋上一个人？”
　　“不知。”沉稳却是掩不住青涩的少年声。
　　她细细啧了啧酒水，笑靥如花里分明寂寥，暗垂眼眸：“我也不知道了，不过还记得。”
　　泗孟默默依着树，在她身边坐下，听着女子柔软的声音娓娓。

　　云水袅袅里，是缠绕天上人间的情爱。

　　那年人间上元，四处结彩点灯。
　　二月小雪里，夜风寒凉，一双温柔而宽厚的手拢开沾了寒霜的叶儿，将藏匿其中的一朵霜白花骨朵儿落在手心里，那小花儿瑟瑟，许是感到了温度，竟是在那手心里缓缓绽放。
　　她微微清醒，只听得那人如同他那手心温度一般暖人的声音：“小茱萸怎的为着瞧人间热闹，差些送了修为性命？”
　　好听的笑声，好看的人儿。
　　那时她便想这该是她一生里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那好看的人儿许是瞧这小花妖可人木讷，便将她落进了袖管里。

　　茱萸陷入回忆里，似是久远得很。
　　“哦，他也喜着素白衣裳，就像你这小子现在这般样子。”她斜睨了泗孟一眼，复又笑道：“可他比你好看。”
　　泗孟颔首，只愈发对茱萸口中的“他”感到好奇。

　　小花妖躲在在温暖的袖管里睡了许久许久，长得足够她喜欢上这个人，待到她醒来，那人已是仙风模样，自己亦是化作了粉嫩小童身躯。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仙人，他问：“既是下界遇见了你，便当是机缘，留在本君身边做个仙童如何？”
　　尚是幼小，她不晓得本君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仙童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她似乎懂了这人是要将自己留在身边吧，木讷地颔首，嘴角微微掩笑。
　　“你叫什么？”
　　她思索了片刻，仰头笑道：“茱萸。”

　　“过往我倒从不知晓自己是个什么，可他唤我一声‘茱萸’，我便是茱萸……回头想来，我本就是朵茱萸花呵……想是天底下再没有似我这般诚实的小妖了。”她半挑起衣袖，玉指拈花，嗤笑道：“是什么便唤什么。”

　　水中鱼儿在灯火下映得愈发红艳，徐徐摆尾，牵动几载涟漪。

　　茱萸捻了一缕清风，虚空幻化出一只白玉茶盏，斟了些许清酒，递到泗孟眼前，他刚要伸手去接，她恍然一挥手，那盛了仙酿的茶盏便消散在夜风里。
　　女子“呵呵呵”笑着，肆意得很。
　　“然后呢？”泗孟也不因着她的耍弄而气恼，嘴角微扬，浅淡问道。
　　“然后？”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痴痴，“然后便与我无关了。”
　　花儿低垂的眼眸里是烟水，是朦胧，是记不得的伤怀。

作者有话说

　　继续磨蹭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