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惊梦桂花落》韩李不薇

12、月太凉，夜如此漫长

　　夜更深了。
　　风更凉了，灯火愈稀少。
　　虫鸣依然，蛾飞依然。
　　她抱着小白河回到家，院子里灯光依然。
　　打开院门，远远看到堂屋里的饭菜还在桌子上，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她走进堂屋，走进卧室，把睡着的小白河放到床上。看了各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他果然还没回来。
　　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猜中了，还是应该失望难过。她忍不住，唏嘘了几声。
　　冷风透窗而入，吹乱了衣衫，吹乱了头发。
　　她感觉到有点倦了。

　　月凉如水，
　　夜冷如斯。
　　院落里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她从梦中惊醒。手指撑着床，半个身体探起来看向窗外，院子里她丈夫，小白河的父亲熟悉的身影刚好走到距离那颗小梧桐树不远的地方。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上有种不是很分明的难看表情。她看了，想是他肯定赌博赌输了，心情不好。迅速的躺下，把被子拉到身上，侧着面朝里，闭上眼睛。白父很快的就到屋子里了，没有开灯。她听到他迅速的脱衣，迅速的拖鞋，脚也不洗，屋子里很快都是奇臭无比的脚味。她终于忍不住，用一只手捏住了鼻子。他看到，顿时发火了，说怎么啦，这还嫌老子的脚臭啊。
　　她蹙着眉，放开手，说不是的，今天生病了，鼻子有点儿难受。
　　他说，：“生病了就去看，别躺在这儿装死人，影响人心情。”
　　她默然，眼里滚出的泪水硬是强行滚了回去，在肚子里流来流去。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有点酸，有点累。她想起了她的母亲——小白河的外婆今天晚上跟她说的一番话，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劝说她，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真的不快乐，没有必要强求，也不可能强求，那就离了吧，离婚。
　　离婚？她不愿意如此。
　　小白河已经两岁了，她不想让小白河以后没有父亲，因为，听说，听许许多多的人们说，单亲的孩子通常都会在成长的时候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父母双方，缺少任何一方，都不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她爱小白河，所以她绝不会让小白河受到伤害，她觉的这一辈子，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然后为他生儿育女，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幸幸福福的成长，一家人团团圆圆，年年平安。无论她的结局如何，无论她是否快乐，她都会感到快乐的，感到幸福的，这是她一生的梦想。她是爱他的，这更让她不愿意离婚了。她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哪一些地方做的不好，惹他生气了，也许他心情不太好。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是爱自己的。她还是在骗自己，其实她内心清楚的知道他的变化，在结婚前的那段热恋时期，刚刚结婚后的蜜月期，以及后来到现在，他完全呈现了几个样子。这些样子，一个比一个真实。一个比一个来的匆忙，匆忙的都让她措手不及。他慢慢露出本性了……
　　阴差阳错，竟应了那一句话，日久见人心。这里竟成了日久见夫心。
　　她正想着，黑暗中不由自主的苦笑，月光下梨花面带雨，滴到枕头上。她心中一惊，怕被躺在身旁已经熟睡的他发现，伸手拿床头矮桌上的纸，擦干泪水。用手，侧着身子右手搂着左边的小白河。
　　她想起了以前年轻时读书，书上的一首词，其中有一句：
　　落叶西风，吹老几番尘世。
　　今夜，真的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