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aihaosama

5、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知道了自己的小儿子得以说话的南宫家，也只高兴了几日。因为在华儿回去后不久，京里就出事了，有人说是南宫家干的，要杀他们九族。但皇帝好男色，又知道南宫家有一绝美的男子，所以下秘令说，如果将南宫华送进宫去，则可免他家一死。于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华儿又踏上了去京的不归途。
　　当天，南宫华身着镶金的丝袍，在家人们的簇拥下登上了华贵的马车。马起步，车上奢侈的装饰品就玲玲地碰撞着，晃动在南宫华的眼前，玉韵弥留在耳畔。丝质的衣衫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出浑厚得可以滴水的绸缎光泽，像孕育了一汪晶莹的泪水一般摇曳着。南宫华面无表情，因为，他心中所想的他，已经不会是他的了。那些美好，早就死了。祾古山，还是来世再见吧。
　　上官旻迷乱地站在大门前，思绪万千如烟雨。街上偶尔过往的义庄的车，落下些枯萎的黄草。“旻儿……你也别生气了……”老夫人执意要自己来劝上官旻，陪他一同坐到了门槛。“娘……你说，约定的事究竟意味着什么？”“……”上官夫人看着他郁郁落落的双眸，心中万般怜惜，“儿啊，人不能太执着了，会受伤的。听娘的话，啊，快去吃饭，你晚上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说着便伸手去抚摸那双冰凉的手，指节凸起，像折断了一般。而现在，上官心里想的，全是那一日华儿抬伞看他时，那张清美的脸庞。“驾！”正想到这的瞬，一辆从来没有见过的豪华马车从面前急驰而过。旻不经意见抬眼看，瞅见那翩翩丝幔中，文弱的身影。“……”千言万语沉没到多年的记忆里，无法言传的心情徘徊在命运的痕影中。他记起了他的莞尔一笑，那样动人又明晰，清楚而茫昧。
　　圣上得美男，终日沉浸在酒池肉林中，更加不问朝事，百姓每每提起此事，心中无不愤慨。看来，改朝换代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皇帝特意为南宫华修建了一所宫殿，无比妖艳奢侈。“那……南宫大人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就可以了了？……”自从华儿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来找自己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当然，资格不够的还找不着呢。“你儿子杀了人，关我什么事？”华儿在层层珠帘后面无聊地扳着手指头，心不在焉地问道。“不是……南宫大人……这个……”“送客吧……”无心再听得更多的废话，南宫径自唤下人把某官吏赶了出去。偌大的殿里，香炉氤氲的气息还能让自己想起远在他乡的亲人，心中一阵麻木。“华儿，听说今天又有个官吏得罪了你了？”皇帝暧昧地把手扒上南宫的肩头，鼻尖触到佳人温热的脸颊。丝丝滑滑，缎质的触感。“托皇上的鸿福，每天都有不可计数的人来找臣，又岂止他一个？”蜿蜒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肌肤，盛大的装容奢华得不像在人间。南宫那修长羽睫下，一双清澈的眼眸映衬出几分空洞。皇帝当然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要的，是他那匀称的身姿和羞花闭月的容貌。而他，只需要讨好他，就能活下去。
　　“旻……”半夜从梦中惊醒，才发觉自己口中叫的那个熟悉的名字，面对宽大的龙床和身边的天子，心中蓦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孤独喷涌而出，泪流如注。南宫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成一团。风拍着绾起的床帘，微微起伏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繁星在湛蓝的绸缎般如洗的天空中一浪一浪闪烁着，如雨，如烟。模糊血腥的怅惘，那一定是，一定是，曾经轻盈的足宇在青草地上留下的足迹。既然如此痛苦，那也一定是如此深深地爱着吧。
　　在曾经那些自己与世人如临万壑的日子里，是那个男子用一曲《凤求凰》扣启了自己的心扉。而今，南宫想，也许今生已经不会再和上官旻见面了。那么，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要携手相将；只是那个时候的你，还会原谅我的背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