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燎原]未命名》赦心莲

3、捉鱼

　　“最近，郭嘉好像没老缠着你讲故事？”
　　“这不来了周瑜么，他天天嚷着带师弟，也就没时间缠我了罢。”
　　“带师弟……”
　　“哈哈，之前找我要了不少东西过去送，这小子还真会讨好人的。”

　　荀彧停下了方才还在急书的笔。笔尖处散出淡淡的墨香，混在秋季朗爽的空气中，慢慢扩散开来，化作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今天就让他默这么多吧。”

　　贾诩往案上扫了一眼，摊开的竹简只有往日的一半。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几步便跨到门边，撩起门帘。

　　“今儿天气不错，也入了深秋。往年换季，你都要去去后山转上几圈，采些花花草草的回来栽。这个秋天我还没见你上去过。要不趁现在咱们去走上一趟？顺便拎一坛子酒喝喝。
　　”
　　“白日里喝什么酒？倒是后山……”

　　荀彧望向远处已遍是金黄的的山野，才发现不知道，连秋蝉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消失。这周瑜一来，郭嘉一病，里外忙活的自己倒是把时日都搞得模糊了。

　　看了看案上摆放整齐尚未书卷，瞥了瞥榻上搁着的还需缝补的郭嘉的衣物，再想了想院中师兄弟们私种的尚未打理的草木，荀彧方想开口，又突然察觉到药房那边还有需要去熬制的汤药。他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不了。我尚有要事。”

　　“我看你是越了冬天，过了明年开春都‘尚有要事’。”贾诩讪笑着走到榻边，把叠好的待补衣物全收到了手里，又转回门口，对荀彧说道：“你哪是干这种活的。我不在你说不放心交给下人还好，我回来了你同往常一样让我来做便是。”

　　“那么，就有劳三师弟了。”

　　“虽知是你的习惯，可又是这么见外的口气。罢了，院里那些东西，我进你屋之前都收拾过。药房交给华医生就是，他都回来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别乱操心，跟我出去透透气。”

　　“怎么好劳烦华医生，我还是自己……”

　　“那两混小子现在就在后山摸鱼呢，说是在院子的墙角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要去逮点啥回来喂，你就不想去把盯着？”

　　荀彧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复而睁眼，点点头。

　　“多谢三师弟搭手，既已无要事，我就随你去后山走一趟吧。”
　　“这样才对。稍等片刻，待我把这些衣物放回屋，再挑一坛好酒带上。”
　　“三师弟，这白日里喝酒，未免太过懒散。”
　　“哈哈，说错了，是品酒，品酒。”

　　深秋的后山，越往里处，寒意越浓。

　　郭嘉踏在浅滩里，直勾勾盯着周瑜在身边走来走去，瞅着他一会儿弯下腰搬开一块石头，一会儿从石间的缝隙里抓出点什么。

　　“小五，你怎么这么厉害？”
　　“郭师兄，请叫我周瑜。”周瑜像之前一样一本正经地纠正了郭嘉的叫法，又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郭嘉的跟前。

　　“郭师兄，你看这只可以吗？”
　　胖胖的螃蟹晃悠着大大的螯，两只螯的后方被周瑜死死的钳住，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郭嘉学着周瑜的样，把螃蟹给接了过去。然后把它的肚皮朝上，摆弄了一下，撇撇嘴，不乐意了。

　　“你不是说这种倒三角的肚子是母的吗？母的怎么打架。”
　　“也是，那就放了吧。”周瑜毫不介意地把螃蟹从郭嘉手上拿回，扔回了水里。他熟练地把自己散下的长发重新盘了回去，又把松下的衣角很快扎了个整齐。水里的石头被他围成了一个圈，他跳进圈子里，手划着捣鼓了几下，抓起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

　　“郭师兄，请把鱼篓给我。”

　　“小五，你这么往水里跳，不冷么？”
　　“周瑜是在江边长大的。”

　　“小五，你玩水不会被二师兄那样的人责骂吗？”
　　“周瑜家乡的人只有不下水的才挨骂。”

　　“小五，你为什么这么会捉水里的东西？”
　　“周瑜从小就在水里玩了。”

　　“小五，院子里那个，真是老虎么？”
　　听见这话，周瑜嘟起了嘴，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气鼓鼓地看着郭嘉，用一种自己能发出的表示自己非常生气的稚嫩声音说：“郭师兄，你为什么要怀疑周瑜的话。”

　　“我看花纹跟书上的不一样呀，也只有这么丁点儿大。”郭嘉说着，用手圈了个范围。“而书上说的有这么大。”然后张开双手，努力扑腾，“而且它不咬人，都缩到墙角里去了”
　　。
　　“因为它是小老虎，长大了就会变大了。”周瑜眨眨眼，认真地想了想，“郭师兄你不是说长大了就要成贾师兄那样，长结实、会驯马、会打猎、能喝酒吗？等小老虎长大了，也就会变大、会咬人了。”

　　“嗯，我一定要和三师哥一样。”
　　“而且我在家乡，在伯父家可是见过老虎的。”
　　“真的老虎？”
　　“挂墙上的，很大一张彩色的老虎图。”周瑜得意洋洋地尖石头，扑在岸边画了起来，“屋子有这么大，那张图有这么大…然后长成这样…威风凛凛，我记得可清楚了！就是长这个样子。所以院子里那只，一定就是老虎！”

　　“那我就相信你，照之前说好的，咱们俩偷偷把它给养大了，好吓师兄们一跳。
　　”
　　“但……”周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角一动，低下了头，“伯父他们也说，大老虎很危险，咱们……咱们还是告诉师兄们一声吧。”

　　“怕什么？”这次轮到郭嘉不服气了，“还有三师哥呢，他才不会怕老虎，他可厉害了。我才跟你讲过他在西凉那边打猎的故事，你怎么就给忘了！”
　　“那么荀师兄呢，万一把荀师兄给伤着了可怎么办。”
　　“不会，二师兄比老虎还可怕。”
　　“咦，荀师兄看上去一点都不厉害。”
　　“那是你才来不知道。三师哥什么都不怕，就说最怕二师兄。”
　　“这样啊……”

　　郭嘉揉了揉鼻子。之前为了彰显不会输给师弟，所以周瑜一踏进水里，他也跟着跑了下去。深秋的水跑久了到底还是透心的凉，郭嘉几次想抽身上岸，又几次不服气地待了下来，毕竟提出到后山找吃的喂老虎的人可是他。之前提出捉兔子的是他，而后提出抓小鸟的还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捉到，只能顺从周瑜，把计划改为下水抓小鱼小螃蟹的依旧是他。

　　“郭师兄”周瑜凑了上来，歪着脑袋打量起来，“你好像在发抖呢？”
　　“小五你看错了。”

　　周瑜围着郭嘉绕了一圈，跑到放衣服的地方，把自己的鞋袜跟外衣穿好，对郭嘉说道，“郭师兄，咱们回去了吧。”
　　“这就回去了？”
　　“嗯，回去了，抓的也够小老虎吃了，咱们就回去了吧。”见郭嘉跳上岸，套上鞋子就准备往回走，周瑜一下窜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边让他停下。然后把衣服给他理了个顺溜，衣袋系好，又挨边扯了扯一转，看到整个妥妥帖帖的才松了手。

　　“贾师兄说，每次跟郭师兄在外面玩过后，一定要让你衣冠弄整齐，不然回府会被荀师兄数落。”

　　“小五，你跟二师兄一样，挺会帮别人穿衣服的。”
　　“周瑜家乡的义兄，也是个不好好穿衣服的人，周瑜从小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