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无声》梧桐苍苍

3、第 3 章

　　五
　　陈俊贪玩，有的时候干脆就不回寝室了。等到他某一天突然回寝室住时却惊讶的发现顾光耀彻夜未归，不仅如此，还连续三夜如此！第四天他一大早就去顾光耀的班级问了，得到的结果是对方都有来上课。靠，他他、妈的差一点就报案了！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陈俊满意的午睡醒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美景浅酌，意外的发现楼下两个拉拉扯扯的其中一个，有点眼熟。好像是他室友吧？
　　他比以前瘦了不少，以前也不胖，瘦但精干的样子，看起来就经常运动。而如今几乎是非洲难民的样子，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看起来就很憔悴。他旁边有一个短发的红衣女孩，眉清目秀中透着一股自信的张扬，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类型。女孩很严肃的似乎在解释什么，还扯住他的袖子不放他走。不过他顿了顿，抽出袖子就离开了。
　　陈俊等了一会，似乎听到水房哗哗的流水声。又过了一会，门口传来钥匙声，顾光耀已经洗干净了自己，头发还有点湿，脏了的上衣拿在手里，看到陈俊微微有点吃惊。
　　“学长。”
　　陈俊点点头，光看外表他是斯文俊秀型，微长的直发垂到额前，不笑的时候显得有点冷。修长的指间夹着烟漠漠的燃着，甚至有点压迫感。
　　“这几天干嘛去了？”抽了一口烟，缓慢的吐出来，陈俊问。
　　沉默两秒。
　　“打工。”
　　家境不好的学生在课余时间做点兼职很正常，不过看他的样子，能干点什么真不好说，充其量也就是做点力气活，倒是和他很相配。陈俊淡淡一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
　　北方的夏天总是很短暂，但是美好。霸道又炽烈，像是蛮横又热情的美女，来去如风。
　　已经过了半夜，马路上人渐稀少，陈俊开着他银灰色的敞篷跑车，已经喝得微醉，但在清凉夜风的吹拂下又有那么一丝丝清明，和一种在夜色里莫名其妙的兴奋。性能优越的跑车在黑暗中优雅的滑行，像是一只在夜色中悄然爬行的甲虫，逐渐远离了现实，进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
　　副驾驶上穿着清凉的美女已经快睡着了，粉面桃腮泛出艳丽的霞红。两人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她热情而妩媚如同夏天，刚巧是他喜欢的类型。陈俊女朋友很多，但他从不碰学校里的女生，玩一玩可以，但他不值得为此而费力气善后。所以他更喜欢在酒吧找一些女孩，玩的开，方便又安全。
　　“到了，下车。”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陈俊把副驾驶上得女孩叫醒，揽着她朝自己习惯的旅馆走去。
　　一小段路两个人走的七扭八歪，陈俊还好，美女半挂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一边傻笑一边调戏他，带着一种天真的傻气。陈俊心情很好，他一向只找和他一样出来玩的，不找出来卖的。
　　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或许是酒醉的关系，这条街显得异常的长。陈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街角，几个打扮很朋克的青年不时朝他们瞟过来。
　　强撑起精神，陈俊把美女更紧的揽在怀里，带点宠溺的按住她不断乱动的手。“微微，不要闹了，马上到家了。”说罢又掏出手机，似乎给人打了个电话的样子，“喂，阿伟，下来接我们一下，你嫂子喝多了。”
　　拐进就近的街口，几个小混混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陈俊松了口气。不过看周围似乎走错街了，但应该离旅店不远才对。又向前走了几步，陈俊顿住脚步，刚才的小青年已经挡在他们面前。四个？陈俊回头，后面还有三个。
　　“嗨，哥们，大半夜的，好兴致啊。”染了一头红发的青年痞痞的笑着，不怀好意。
　　陈俊叹了口气，一手揽住美人，一手伸进口袋掏出钱包手机扔了过去。
　　“啧，很上道嘛~”青年吹了个口哨，其他的人哄笑起来。
　　“不过这可不够，把你马子一起留下来吧，她多少钱一夜？”说罢还色咪咪的盯着女孩短裙下露出来的雪白长腿。
　　“不行，她不是出来卖的。”
　　“切，这婊子就是在酒吧坐台的，还傲的很。”青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句话，留不留吧？“
　　陈俊摇摇头。他不是英雄，但是个男人。
　　刚刚在酒吧里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女孩，火红色的连衣裙，黑色长发，热情而妩媚的打扮，眼神里却透着青春的张扬和天真。肆意的和周围的人谈笑，喝和她很相称的血腥玛丽。
　　“要不要跟我走？”陈俊走到吧台前，居高临下的看坐在吧倚上的女孩露出惑人的微笑。女孩眨眨眼。
　　“我不给钱，你愿意和我睡觉吗？”陈俊弯下腰把唇凑到女孩耳边轻声问，呼出淡淡的气息像是在轻吻她的发丝。
　　“请我喝一杯。”女孩伸出纤纤玉手放进他掌心，在她朋友的笑声中站起来靠近他怀里。
　　六
　　“钱你们拿走，人不会留下。”陈俊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可能是二世祖的通病，陈俊的脾气犟的可以。以他的身世基本上从小到大没挨过欺负。他相信这几个小混混还不至于有杀人的胆量，大不了也就一顿揍，但揍了他陈俊会有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秋后算账的。
　　“呦~看不出来啊丫还挺爷们的。”红毛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但是你也看见了，你留是不留，这妞今儿都走不了。”说话间后面的三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所以劝你别不识好歹！”
　　陈俊不说话，但也没松开揽着的女孩。红毛冷笑了一下径直冲了上来。陈俊一手搂着女孩的腰紧紧箍住，另一手直接朝冲上来的青年挥了过去，一声惨叫，青年的手臂顿时鲜血狂飙。
　　陈俊手里握着一把折叠军刀，还是过生日的时候他妹妹陈璃送他的。收起来的时候还不到手掌长，他一直带着。
　　一看见了血另几个人一时间都有点迟疑，见陈俊一动不动冷眼望着他们的样子都不由有些怂，尤其是他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
　　“啊！———我操，都他妈等什么呢？！上啊！他他妈就一个人你们都熊啊！”青年愤怒的捂住手臂，深可见骨的伤口激发了他暴戾的本性，一边招呼周围的人一边冲到墙角垃圾堆捡了一根废弃的铁管。其他人见状也重新找回了刚刚被吓住的胆子，像是为了找回面子一样，眼中越发露出阴狠的神色。
　　陈俊不由冷汗直流，这下，哪怕不死估计也够他骨折个几来回了。左手把女孩搂在身前，右手用让刀柄陷进肉里的力道死死握住军刀胡乱的捅出去。手腕，背部，都感到铁管敲击的钝痛。不过不太明显。疼痛太频繁，以至于难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顾光耀最近下班很晚，今天尤其晚。不过他很高兴，今天是这分工作的最后一天，虽然多做了两个小时，但终于领到薪水了。这些天做灵活一共挣了五六百，够母亲这个月的医药费。明天开始可以再找一份工作。
　　街道上的路灯还亮着，城市里就这一点好。
　　巷口有几个人打成一团，顾光耀皱了皱眉，或者说两个人在单方面被打？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子。顾光耀不喜欢管闲事，和许多人比起来他都是较为无力的那一个。不是身体上，甚至也不是精神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是男孩，一个没有爸爸的男孩要支撑一个家庭。他的肩上有卸不去的重任，从小到大都如影随形，熟悉到他都习惯了的重量。背负着它，而不被压垮。
　　本想快步走过去，但是那个狼狈的身影却带着一点莫名勾心，似乎无比熟悉。
　　学长？！
　　顾光耀瞪大眼睛，确定那是陈俊没错。
　　“喂!别打了！”他快速越过马路，先一脚踹倒最外围的人。除了陈俊外几个人都没有刀。顾光耀没所谓身手好不好，只是力气绝对够。母亲身体不好，在家的时候农活几乎都是他干。上了大学也没有停歇的在工地打工。加上一米八五的身高，顾光耀的加入很快的扭转了双方的形势。
　　手臂上被铁管抽出了几道青紫，还有几下打在腹部和后背，但面前的几个小混混基本也被打懵了。心里着急陈俊和他女朋友的安危，顾光耀没有留手。看准时机，飞起一脚踹到红毛的腹部把他纶出去好远。又抓住就近的一个的手臂狠狠的扭到别后别住，然后膝盖掼在他肚子上撂倒。剩下的几个都不由的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死死的盯着他，丝毫不敢大意。
　　“你们快跑吧，我，我刚才就报警了。”顾光耀挡在陈俊他们身前，同时又向前逼进了几步。几个青年没占到好处，继续下去更是吃亏，就算打死了这个傻大个能有什么好处？何况这么多人挂彩还没捞着势均力敌，反而是他们人多的挨揍多。所以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先跑了再说。
　　“学长，你没事吧？”
　　看人都走了，顾光耀才回身扶住陈俊，他怀里的美女还半醉着，愣是连酒都没醒。刚才打架的时候陈俊一直把她搂在怀里，那些人手上的家伙也都没往女孩身上招呼，倒是挺怜香惜玉的。
　　“我，我送你去医院？”顾光耀是老实人，对于自己认识的人的关心程度远远高于社会标准。也许是来自乡下的淳朴，也许是对他表达过善意的人实在少的可怜。陈俊虽然没有对他多好，但至少住在一个屋檐下没有容不下他。至于他对他不冷不热呼来唤去的态度，顾光耀到是真没在意过。不是他心大，而是他习惯了，习惯了那些少爷小姐对于乡下穷苦孩子的鄙薄。何况相对于别人来讲陈俊对他的轻视真的不算什么。
　　“不用。”把臂弯里的女孩交到顾光耀手里，陈俊感觉自己的手臂虚脱似的发抖。他摸索了一下自己伤的较重的几个部位，似乎并没有骨折。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先走吧。”
　　顾光耀背着女孩，穿过一条街，找到了那家旅馆。不过陈俊此刻可没有什么心情。旅店的老板和陈俊还算相熟，给他们开了房间，又借手机给陈俊往家里打了电话。
　　不一会陈浩军就带着医生杀到了，脸上是压抑着暴跳的青筋和半夜被从床上挖起来的疲倦和凌乱。
　　这个混乱的夜晚才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