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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郁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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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未果,众国使者皆不甚甘心,遂借着临近的乞巧节,悉数留了下来,他也不例外。
幕僚传信,他的母妃前几日因为重病,殁在了他离宫前的寝殿,母妃至死,不得见他一面,抱憾而终。他一时急怒攻心,心灰意冷之下,病了起来,缠绵病榻,连连数日,竟有几次危险到险些丧命,他终日沉睡,毫无精神,却于一日醒来,见她端坐于自己榻前。
恍惚之中,他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揉揉眼睛,她却因为他的举动,猝然笑出了声音。
她的侍女锦绣打趣道:“公子可是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成?”
“你可是觉得好些?”
她止住笑意,盈盈看他。他暗提内力,发现已再无先前的凝滞之感,呼吸之间也不再觉得压抑,知她医术过人,想必自己已被她医治过,便轻轻点了点头。她敛起笑颜,望向他有些消瘦和苍白的面容,神情带了些辽远的沉重之感,又带了些了悟的语气,前句礼数周全不乏关怀,后一句则是字字珠玑,带了些深意。
“公子远至辰国,若是稍有闪失便是辰国的不是了,还望公子自行保重,这深宫朝堂,最不缺的就是枉死之人。”
见她一句话间神情变化种种,他只觉得有些心疼,竟想伸出手去抚平她眉间的郁郁之色,这等皇家深宫,想来不幸之人,并非自己一人,他无数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她的名号,这个兄长病弱,从十岁就代掌辰国的公主,凛冽的杀伐决断,以铁腕治国而才智卓绝的女子,却在兄长身子渐好之后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拱手让出自己手中的权势,光是这般宽宏气度,这世间男子未必能有几人及她,而现在她就坐在他面前,收了殿上的威仪,只着常服,眉眼间似当初街上那个一鞭拦马行为狂傲的女子。
她清咳两声,他恍然回神,方觉自己失态,他欲开口道歉,却被她打断,指着远处他自己闲来无事下的一局残棋问道:“公子可善棋?”
“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的棋局,公主笑话了。”
他望着那残局,想起自幼就教自己对弈的母妃已经不在了,不由得眸色一黯,眼底滑过一丝恸色,见他这般神态,她亦不再说话,起身告辞:“公子大病未愈,不如在我辰国多休养几日,叨扰公子这么久,想必公子也乏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出了暮云殿,她才松开了握紧披肩的手,紫色的丝绸,早就变得褶皱不堪,她有些自嘲地笑笑,自己这没来由的慌张是为了何事?
他看着她缓步走出了宫门,心里空空落落,三面之缘,伊人在望,尚不知自己是何时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