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一世情》拓境

36、两难

　　八皇子走上前，见我痛得紧皱眉头，抓住我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我回握住他的手，暗自定了定神，抬起头望着他问：“你怎么现在过来了？出了什么事？”八皇子看了看我，坐在床沿边上的小凳上，却不说话。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更是心焦，急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八皇子安抚了我几句，看了看青桐，青桐见了，同我说了声“我先回我屋了，你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便出了屋，带上了门。八皇子等青桐一走，突然说道：“我将你受重伤的事告诉你家里人了。”我听了他这话，愣了一下，说道：“德妃娘娘和湘玉姐姐下午来过，我也叫她们给我家里传话的。怎么，她们没同你说？”八皇子皱了皱眉头，说：“我下午来过，见她们在，我没进来。”我疑惑地看着八皇子，问：“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八皇子看了看我，侧过头叹了口气，旋即转过头轻声说：“我同你父亲说了你被乐妃踢成重伤的事，你父亲很震惊。我也同他说了，此时是将你弄出宫的最好时机。”
　　“什么时机？如何将我弄出宫？”我纳闷地看着八皇子。八皇子看了我半晌，说：“乐妃将你踢成重伤，父皇对你必然有些愧疚，我同你父亲和大哥商量，由他们出面，晓陈利害，动之以情，叫父皇放你出宫。”我听了他这话，觉得有些道理，可想起我被皇上亲点进宫的事，不免又觉得此事不可能成功。我犹疑地说道：“这样就可以吗？我想皇上是不会这么容易放我出宫的。”八皇子听了我这话，突然激动地说道：“你不必管那些具体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还愿意出宫吗？”
　　“我当然想出宫，我每天都想出宫。你为什么这样问？”我奇怪地问道。八皇子听了我的话，平缓了一下情绪，说道：“每个人的思想总在不断变化中，我知道你以前是不愿进宫的，可是我现在不确定你是否想出去，我要问你，问清楚。不然，我怕你有天会怪我多事。”我反复想着他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一时却不知到底是什么问题。我正沉默着，八皇子突然站起来，对我说道：“你好好养伤，别的事就不必管了。我先走了。”我看着他转身向外走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张口喊道：“你等等！”八皇子听到我叫他，回过头，望着我，说：“你还有什么事？”我定定地看着他，说：“你方才说同我父亲和大哥已商量好要趁现在这种情形将我弄出去？我想知道，你方才说的‘晓陈利害’是指的什么？”八皇子听到我的问题，愣了一下，回道：“你不必知道那些。。。。。我只想将你救出去，别的我都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听了他这话，愈发地起疑，看着他郑重地说道：“你如果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八皇子听了我这话，又变得激动起来，回转身子冲到我床前，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要问那么清楚？你好好养伤，等着我们将你弄出宫就好了，你为什么要问？你是不是不想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什么人了？”我张大嘴，一头雾水地看着八皇子，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正怔怔地看着他，他却象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抬不起头。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微微点了点头，他笑了笑，轻声道：“你呀，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其实，我今天来本就是想同你说这件事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他。他重重地握了握我的手，对我说：“我同你父亲说了你大哥有一群江湖朋友的事，叫你父亲用你大哥手中的这张牌来向父皇讨你。”我疑惑地说道：“父亲早知道大哥有一些江湖朋友的事，我也是知道的，何须你说？”八皇子听了，笑了笑，神秘地说道：“你们是知道你大哥有江湖朋友，可你们知道他的这些朋友在江湖中的地位么？而这股江湖势力现下正是父皇想要的。”我惊诧地望着八皇子，问他：“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望着我说：“我也是偶然发现一点蛛线马迹，不能确认。你大哥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连你父亲也瞒过了。这回，要不是听说你受了重伤，想必他也不会全部承认。你可是打心眼里疼你！”我想起大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明白八皇子说的是事实。我沉默了一会，问八皇子道：“你说皇上现在想倚助这股江湖势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八皇子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死紧，小声说道：“瑶妹，这件事儿你最好不要知道。我们费尽力气，甚至不惜叫你大哥打出这张牌，就是想叫你不必陷在这个深潭里。如若你知道了这事，只怕，你既便出了宫，也不得清静了。”我听他这样说，想了想，便不再多问。只定定地看着他说：“你能向我保证，我父亲和大哥也会没事吗？”他听了我的问话，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很柔和地说：“只有你出去了，我们才能放心。只要我们计划周详，应该问题不大，你放心吧！”我想着疼爱自己的父亲，想着永远关心爱护我的大哥，不由得红了眼眶。八皇子用力握了握我的手，冲我说道：“我真的该走了，你放下心好好养伤，等我们的消息！”说完，头也不回悄然离去。
　　我躺在床上，静默了半天，仍心绪难平。
　　自八皇子到我这来后，每天，我依然在青桐和莲儿轮番细心照顾下养伤，可我心里总是担着桩事，人渐渐消瘦起来。青桐见我如此，想着法请鱼大娘做些清淡营养的东西给我吃，我感激在心，却无法同她言说心事。这天晚上，青桐正在给我喂药，门被人推开了。我和青桐一齐向门口望去，却原来是皇上和德福总管。青桐一愣，正要行礼，德福总管向青桐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出去。青桐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我，放下手中的药碗，随德福出去了。
　　我见皇上面色不大好，不禁想起八皇子的话，小心翼翼地向皇上说道：“请皇上恕奴婢无礼不能起来见驾。”皇上看了我一眼，摆了摆衣袖，径自在床沿坐下。待他坐下后，我陡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不由得更加紧张。“伤养得怎么样了？”皇上问道。我吸了口气，忙答道：“谢皇上关心。奴婢好多了，胸口也没以前那么痛了。”“嗯。御医说了什么时候能起身吗？”我听了他的话，忙又回道：“御医说，起码还得一个月才能动。”“看来伤得不轻啊。”皇上直直地看着我说。我眨了眨眼，没有接话。皇上又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前几天，你父亲和大哥进宫向朕提出欲接你回家。这事，你怎么想？”我想了半天，不知如何作答才好，硬了硬头皮，回道：“奴婢的父亲与大哥一向是爱护奴婢的，这次听闻奴婢受伤，想必很是心痛，想接奴婢回家也是情理之中的。奴婢一向长在宫外，又有父母哥哥们溺爱，一向懒散野惯了，也不曾学得什么规矩。进得宫后，处处是规矩，颇觉不自在。如今在乐妃娘娘寿宴上又闯了祸，致使如今受伤在床，亦不能侍候陛下。奴婢想，皇上若能放奴婢回家，奴婢定感恩不尽！”皇上听了我的一番话，眼神闪了闪后直视我说道：“你受伤之事，是朕的过失，等你能动了，朕允你回家小住。”我听他这话，明白他是不会轻易放我出宫了，不由得心生黯然。皇上看我脸色不豫，竟然笑了开来，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捏了捏我的脸颊，笑着说道：“朕看许多人都在变，为何瑶儿你似从未变过。朕记得你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什么事皆写在脸上，只是不料你大了，还是这般。象你这般聪明的人，如何就是不会隐藏情绪呢？”我听了这话，烦闷中更觉气恼，脱口道：“人家是人家，我是我，我为何要象别人一样？再说，在陛下面前，隐藏情绪有用吗？陛下今天来，不就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不就是要向我示威？”皇上听了我这番话，脸色一变，沉着声说道：“朕还不需要向个小丫头示威。朕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切皆在朕的掌握之中。你，也不例外！”说完，拂袖而去。
　　我颓然地躺在床上，难过得恨不得死去。哥哥打出手中最后一张牌，不惜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只想将我救出去，谁料，还是不能成功。我的存在，是不是让许多人为难？是不是会牵连更多的人啊？江湖，宫廷，宫廷，江湖，这究竟是怎样的情形啊？
　　不知过了多久，青桐进来了，她看我满脸灰色，欲言又止，静静地收拾了下，便打了地铺，和我道声晚安睡下了。
　　我辗转难眠，莫名地感到一丝寒冷，从来不知道，我还会有一天和江湖扯上关系。这个江湖，是救人于水火的江湖，还是让人沦入地狱的江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