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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一 ...

  •   甘罗一行人从巴蜀回到咸阳,在到达紫苜蓿的府邸时看到看到一个不成人样的老头蜷缩在角落里,任看门侍卫拳脚交加侮辱呵斥。
      “甘叔,是甘叔。”尹苑惊呼。
      紫苜蓿示意马夫在墙角不远处停下马车。马车还没停稳,甘罗他们就跳下马车朝甘叔跑去。
      紫府的管家看到自家大人的马车连忙上来迎接,紫苜蓿皱着眉头,“那些侍卫怎么回事。”
      管家毕恭毕敬,“回大人,那老者已经接连几日在府门前逗留,我们看他邋里邋遢说话也不利索,赶也赶不走。刚才还趁我们不留神,还想顺着墙根儿爬进院内,所以侍卫就动了手。”管家扭头看到府上的贵客正拉着那老者嘘寒问暖,惊慌的腿一软跪在地上,“大人,老仆不知那老者真是甘公子的旧识,唐突冒犯了,老仆眼拙,老仆该死,老仆该死。”
      紫苜蓿不怒自威,“你扣除这个月的月俸给甘叔抓补药。他们,你看着处理吧。”
      “诺。”
      老管家连忙吩咐早退让一旁的侍卫,最后老管家怎么处理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从来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紫府的下人做事利落,给甘叔梳洗更衣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期间还让老大夫诊了脉,抓了药,正在厨房煎着。尹苑他们这才说上话。
      “甘叔,苦了您了。”尹苑说着泪流不止。
      “少夫人可莫要这么说,您和公子真是苦啊。”甘叔哽咽着,老泪纵横。“自那日之后,我被他们打成重伤,苟延残喘,一直寻不到公子和您的下落,前些日子见到白莲,才知道你们留宿在紫大人府上,便过来看看。”浑浊的眼睛看着一边的甘罗,心疼道,“公子瘦了。”
      甘罗抚上甘叔瘦骨嶙峋的手,甘叔虽然三两句便交代了自己的经历,但是这几个月所受的一定是非人的痛苦。
      看着小公子紧抿的唇,甘叔抖动着干瘪的嘴唇,“夫人可好。”当日触目惊心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让人心颤不已。
      甘罗没有言语,尹苑止不住的痛哭哀嚎。
      不言而喻的哭声让本来脸色蜡黄的甘叔瞬间白了几个度。过了好一会,空洞的声音传出,“我想去看望夫人。”

      甘夫人的坟墓在咸阳郊外的山林之间,山脚下一个小院,屋内整洁干净,看来是有人常来居住。山上的孤坟也是有人常来打扫,几乎没有杂草。
      甘罗一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甘叔抖动着嘴唇也没有说话,在坟前添置了一些酒菜,磕了头就下山了。
      他们自然在紫苜蓿府上住着,紫苜蓿府邸坐落在咸阳秦王宫西边不远,九卿之首的官邸在咸阳城中不算小,紫苜蓿挑选了整洁安静的院落让甘罗一家落脚,又挑选了几个府中伶俐的奴仆伺候。甘叔看着紫苜蓿为了甘府上下尽力安排也是心存感激。
      紫苜蓿深知甘罗喜欢看竹简,就在室内多添置了一些油灯,灯光暗淡,甘罗拿起铜针挑着灯芯,室内明亮了不少。微风拂过,灯光摇曳,甘罗放下铜针看着推门而入的甘叔。
      “甘叔,深夜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甘罗说吗?”
      老甘叔进门就那么直勾勾看着甘罗,欲言又止。甘罗看他这副样子十分心疼,甘叔因这两个月的劳顿苍老了许多,眼窝已经深陷下去,这具皮囊已经皮包骨。甘罗连忙拿起紫苜蓿专门给自己定制的厚座垫给甘叔坐下。双手刚搀扶甘叔的胳膊,甘叔就顺势跪了下来。甘罗惊了一跳,连忙跟着跪了下来,惊呼,“甘叔这是作甚?”
      “公子——”甘叔抬眼看着甘罗,“您是否忘了夫人生前前的心愿?”
      没有忘,不能忘,不敢忘。甘罗哪能忘记娘亲朝思暮想的心愿。
      “公子,紫大人如此厚待公子,老奴自是感激不尽。可是公子莫要被今日的锦衣玉食蒙蔽了眼睛,这些是紫大人给予的,紫大人想拿回来也是易如反掌,公子当真愿意委蛇他的身影之下?公子,当今乱世,能者当道,我们甘府遭遇横祸,就是因为甘府落败。”甘叔老泪众横,“公子,现在甘府若想重振家业,就指望您了。”
      甘罗托着甘叔的胳膊的手往上抬了抬,意识他站起来,“甘叔,劳累了一天,早点儿回屋歇息吧。”
      甘叔听言站起来,欲言又止,最后在打开房门前转身,说完没有说完的话,“公子,甘府的家资全由老奴在保管者,老奴期望甘府东山再起之日。”说完道完安便出去了。
      翌日,甘罗向紫苜蓿提出辞呈,紫苜蓿并没有过多阻拦。
      “甘公子,我已吩咐下人在城内给你寻一处能落脚院子,公子现在出去带着全家老小也没有地方去,不如先在在下府上再小住几天,等找到住处再走也不迟。”
      甘罗在坐垫上正襟危坐,听到紫苜蓿这么说想着也是,甘府上下现在人口不多,但是加在一起也有四五个人,现在出去找不到落脚地,总不能带他们去睡大街吧。
      “甘罗在此谢过大人美意。劳烦大人了。”
      紫苜蓿浅笑没有搭话,反而拿起茶杯浅酌,“那还要劳烦甘公子这几日再读些竹简给我听了。”
      “乐意至极。”

      公元前242年,秦王五年。春雨纷纷,雨碎咸阳。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寒气。咸阳酒楼,一位小公子坐在成人之中那么格格不入。少年右手手指轻叩桌面,不时抓耳挠腮,十分苦恼。上次拒绝李斯拒绝的太干脆,现在再找他把自己推荐给吕不韦是不是太尴尬了。怎么办呢?能找的人不是也没有,但是当真不知怎么开口,只有李斯向自己提起引自己入仕。哎,这可如何是好。
      上天仿佛听到了甘罗的心声,就让一个黝黑黝黑的汉子过来安慰。那汉子声音爽利,“甘罗老弟,怎么一人在此独酌啊?岂不浪费了这满桌酒菜?”
      甘罗心中正郁闷着,听到有人唐突打扰,难免心中不爽到极点,也懒得理来人,只顾着喝闷酒。
      那汉子见小娃娃不理不睬,也不恼羞,长袍一撩,在甘罗对面跪坐下来,对着忙碌的店小二呼喊,“小儿,在此摆副碗筷。”
      有人没经过自己同意突然坐在自己对面,自然心情十分不舒爽,抬手就想哄人走。一抬头却看到了快一年不见的面庞。对面汉子皮肤黝黑,开嘴一笑,一排牙齿在强烈的对比下十分皓白。
      甘罗心中一动,“郑国。”
      店小二手脚麻利的拿来碗筷,再给碗中斟满酒就识趣退下。郑国修渠整日风餐露宿,皮肤比一年前见到的更黑了几层。
      “甘罗老弟,郑某看公子心事重重,不知郑某是否能为君分担一二?”
      甘罗连连饮尽几杯浊酒,扶额而叹,“渭水之滨,姜尚垂袖,名为钓鱼,意在兴周。在下不才,自然不能与太公相提而语,只是在下如今囿困咸阳,直钩虽下,鱼儿不上。”甘罗坦言自己心思,强笑道:“咸阳乏水,何鱼可钓?”
      郑国怪异地看着李斯,“老弟心如明镜,又何必明知故问?老弟要钓的,不是逍遥游弋的水中鱼,而是独揽秦政的相国吕。”
      甘罗苦笑,“可是已甘罗之名见之一面难比登天。”
      郑国看着甘罗小小年纪,相门之子,上次见之便觉才气横溢,惊为天人。不发挥其聪明才智自是十分可惜,于是爽快的把这样的差事接了下来,“君欲见相国,郑某或许能助之。”
      已是山穷水尽的甘罗闻言大喜,“先生当真愿意帮忙?”
      “郑国乃韩人也。相国吕不韦,亦韩人也。郑国与相国有故旧之谊。君欲见相国,郑某荐之,若进得相府,君得间说之。相国悦君,愿君莫忘郑国引见之功。君异日有成,勿忘郑国相助之义。”郑国说的诚恳,当真是真心诚意相助。
      好运来得太突然了,甘罗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甘罗与郑国虽是旧识,但也谈不上熟识,但是郑国如此相助,当真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甘罗自然高兴地应允下来。
      两人杯觞交错,尽欢而散,约定好次日同去相府。

      甘罗愿作文信侯的门客,请文信侯收留,甘罗愿追随文信侯到永远。

      吕不韦听到身旁的舍人念道到这卷帛帕时,正斜躺在床榻之上看着美姬献舞,另有三四个美姬围簇在身旁各司其职的服侍他。或捏腿,或捶背,或赶扇,或焚香,或喂食,或抚琴,或曼唱……舍人哈着腰候着,直等到吕不韦睁开眼睛,这才小心地打开帛帕念道。
      甘罗?吕不韦听到这个名字彻底睁开了眼睛,阻挡了正在喂食女姬的得手,让美姬扶他做起来,“怎么听这名字有点耳熟。”
      那舍人拱手而道,“回相国,小可记得这甘罗是去年年冬李斯李大人向你举荐过的小先生。”
      原来是他,那个李斯把他夸到天上的小神童,最后架子大的不来的那个甘罗?吕不韦轻哼,“他又来作甚?”
      “回相国,这次是郑国举荐而来。”
      “他的架子倒是打得很嘛,连番有人举荐。”抬眼看着跪坐在一旁的郑国,不怒自威,“这个甘罗我就不见了,你也不用再推荐了。”
      郑国从两人谈话中也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李斯也推荐过他,不知为什么以甘罗的才华没有被吕不韦看中,但这也不是他能过问的,当即俯首回应,“诺。”
      在听到郑国的陈述后,甘罗也是理亏,没有再过言语,再三谢过郑国后另想办法。而年仅十二的甘罗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还是去相国府门口蹲着。

      子衣看着那孩子再次在吕不韦府门外蹲着。灰衣粗布仍藏不住他对自己的吸引。甘罗抬头,迎上他的眸。此时,他满身污垢,他则衣着光鲜。甘罗有些难为情的扑扑衣服上的灰尘,遮掩衣角的破烂处,然后再次抬头,迎上他的眸。这次很直接的看着他,不卑不亢的微笑。
      不可否认,世间是有很多巧合。
      子衣进了相国府,在舍人的引路下来到一处从没到来过的院子,并不是常年莺歌笑语的院落,舍人叫子衣一行人先候着。舍人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对子衣说,相国同意他们进去。子衣举步走到舍人面前,小声询问,“敢问舍人,屋内何人?”
      来人小心谨慎,对此舍人也见多不怪,何况是美若天仙的子衣询问,那舍人当即回应,话也多了些,“是李斯大人,为黄口小儿甘罗的事情而来,李斯为了那甘罗的仕途可真是煞费苦心,三番五次来找相国举荐此人,可是相国并不看好那人的样子。”
      “多谢舍人提示。”子衣谢过那舍人就跨门而入。
      李斯看到进来的人是宜春楼的子衣姑娘,便不再说话立在一旁。老相国因为这两天常被李斯拉着谈论甘罗德事情心情不免烦躁,人到中年已经发福的身体看了一眼朝自己请安的子衣顿时眉开眼笑,连忙让身边的舍人扶他起来,“姑娘请坐。”
      子衣依言坐在相国让人早早准备的位置上,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吕相国看了一眼不识时务的李斯,虽然十分不爽,但是毕竟李斯也是个佳人,不能堂而皇之把他赶出去,看来李斯不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说服他是不会放弃的,无奈的摆摆手,“继续啊,这里没外人。”
      李斯目不斜视,子衣跟甘罗的关系心里还是略知一二,当真不是什么外人。
      看到李斯极力向吕不韦推荐甘罗。凭借李斯的能耐和甘罗的聪慧,吕不韦用甘罗是早晚的事。本不想掺合男人间的政治,也怕自己会越帮越忙。可是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过甘罗灰蒙蒙的脸以及闪亮亮的眼眸。子衣坐耐不住,起身与李斯二人合力荐举甘罗。
      “希望那个甘罗真如尔等所言是个佳人,”深深看了子衣一眼,又转头跟李斯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斯低头退了下去。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甘罗是不是让你推我三次请帖的人。”
      子衣没有否认算是默认。
      “你说你,他既然对你无意,奈何你如此多情。”
      子衣浅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为此,甘罗后悔,后悔没有见到子衣藏起来。子衣也就踏入不到水深后热中。

      年十岁余,诵读诗论及辞赋数十万言,善属文。
      “甘罗者,甘茂之孙也少精敏,无不通达。虽少年,已自成人,众骚客中,崭然见头角,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
      三日后,文信侯吕不韦会见甘罗。
      “汝倩人邪?”
      “言出为论,下笔成章,顾当面试,奈何倩人?”
      罗援笔立成,可观,不韦甚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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