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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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暑假，要等到上条老师的课题演讲之后，可能还要十天左右。
放假之前，还有考试。
校园里的同学，早忘了考试还有演讲，一心只想着假期。
教室的角落里，学校的操场边，还有那图书馆的书架旁，总能听到他们小声地议论着。
关于假期的去向，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有的要去海边玩水，有的要去国外度假，还有的要和同学去爬山。
窗外，天气一片晴朗。
风光涟漪，在轻轻地吹拂着同学脸上的向往之情。
“立夏，暑假你有什么打算？”
高桥的假期，要去海边度过，是和别人一起。
我么？
在家里画画。
没去过比家更远的地方，身边只有影子陪着自己。
“又画画？立夏，难得的假期，你就没有想玩的地方吗？好可惜啊……要不然你和我一起海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而且，非常不好！”
高桥的邀请，我还没有做出回应，从身后出现的角学长，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学长，你说什么呢，哪里不好了啊？”
“美咲 ，你怕立夏一人在家孤单，想带他一起去海边玩，这个想法一点都不好！你是出于一片好心，但是你有考虑过立夏的感受吗？还有你们家那个男人，你觉得他的眼里会容得下立夏这粒沙子吗？你们去海边玩，免不了要亲亲我我，你认为立夏看了不会觉得自在吗？海边那么吵杂的地方，以立夏的性格肯定会不知所措，美咲，你确定你能时时刻刻地照顾到他么？”
角学长的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让高桥陷入了思考，也让我在反省。
“高桥，我喜欢画画，喜欢在家里！”
第一次拒绝别人的好意，说实话，我的心里有些失落。
但我不想做沙子，被人讨厌。
家里的屋子，有时只能看见被夕阳染红的窗帘。偶尔，也会听见打扫的声音。
忙完别人的事，他总会过来照看这个家。
柳濑的画功，有着很深的功底。
简单几笔，勾出自己想要的意境，和我一样不喜欢繁杂。
别人的作品不算，我亲眼见过他自己的作品，是一副素描，画的是我。
我明明是坐在院里，按照他的要求，遮开了脸。
可是画里的立夏，破破烂烂，像个乞丐，蹲在角落里，抬着头，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影，背影很茫然，看着天，眼里，是不知道未来的空白。
我不懂，柳濑却说他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有这些。
有点奇怪，画里的自己曾经是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的立夏。
我觉得柳濑是有才华的，他完全可以独挡一面做个自立的作家。
大学毕业之后，他却选择做了助手。原因，我并不清楚。
反正除了我，柳濑还要帮别的作家画画。
听着拖地的声音，闻着饭香，还有门口洗干净的拖鞋。看着他的背影在我眼前走来走去，我的心里，有一些微妙的反应。
“老师，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让我的心很安静。
像早上看见的第一缕阳光，我只要一抬头，便能看见耀眼的美好。
阳光，和柳濑的脸。
让我的心，变得知足。
柳濑打扫房间的时候，从床底下翻出了初恋。
“老师，没想到你也会画这种画啊？BL的哦？第一次看见你画和爱情有关的东西，还是BL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BL？
陌生的字眼，我的脑子一片空白，“BL是什么？”
柳濑反应了半天，像是不认识立夏这个人，然后仔细打量着我，从上到下，看得让人有些不自在，这才回答我的空白，“老师，你不是吧？你画BL，却不知道BL，你肯定不知道什么是攻和受吧？”
“知道！”
一脸不相信，表情非常明显。
我的脑子里见过这个词，很清楚，也很简单，“在文学里，攻可作动词，作攻击解释……”
“停停停！老师，谁和你扯文学了！”
小白痴的声音，从柳濑的嘴里冒出来，一点都不觉得像是骂人。
我觉得和他有点说不到一块，想回到客厅画画。
柳濑却叫住了我，叫我站着不要动，走过来，看着我的脸。
我，莫名其妙地不敢眨眼睛，他也没有眨眼。
“老师，我敢断定，你肯定是受的体质！对，你绝对是个受！白痴受！”
柳濑说我是白痴受。
我有些不懂，只觉得不是一个好词。
柳濑在我画画的时候，问初恋的故事，好像我拖着结局太久。
“结局？我不知道啊！”
对于初恋，在那天，那个气氛里，有一些莫名的声音走近了我的心里。
心里有点感伤，也有点煽情，为那晚在我腿上哭过的柳濑。
哭过之后，我们谁也没有提及那晚，就当是一个梦。
梦醒后，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柳濑，依旧强颜欢笑。
而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做不了的小白痴。
初恋里，两人牵手的路上，走进一个人，变得很挤。
柳濑的故事，在那片浓重的夜色里，化成了一滩水，故事，就止于现在。
我什么也做不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老师，我觉得你的初恋应该再加一个角色会比较好哦？”
三个人的路上，被挤掉的角色，他的身边，应该再有一个人陪着。
简单几笔，柳濑在我的画里，又加了一个影子。
他，始终站在被挤掉的那个人身后。
没有背景，也没有一句独白。
“这样就行了吗？他什么也用做吗？”
一个连台词都是空白的第四者，只是静静地站在第三者的身后，看着他孤单的影子。
柳濑说，这样便足够了。
这是画里的故事，我们想要怎样的结局，只需要动一动笔头即可。
生活是真实的，太过不尽人意。
我们要生活，以画为生，却无法将生活与画混为一谈。
初恋的温柔与悲伤，又有几人能看透。
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曾经用心地想过那个人，初恋的青涩，依旧会在心头萦绕。
“立夏？”
“嗯？”
欲言又止到了嘴边，柳濑的脸上，浮现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
他伸出手，将我额前的刘海拨到了一边，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他的眼里。
立夏，你真漂亮。
啪。
我听见了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想去捡，可是身体却不听我使唤，脑子，有好多的记忆闪过，忽隐忽现，感觉很乱。
脸上，是柳濑的味道和温度。
“立夏，课题演讲准备地怎么样了啊？明天就要上台了啊，你可别给我搞砸了，丢我的脸啊！”
文学流派对本土文化的影响，关于这个论题，我在图书馆里泡了很长时间。
所有该记的内容，都记在了我的脑子里。
可就在前两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丢失的记忆，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找回来。
上条老师的担心，让我有些对不起他。
他帮我一起查档案，翻资料，还帮我备注，有时也会对我解释一些生硬的字词。
“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怕出意外，这两天我将角辽一的插画，以及自己的新稿都画了足够的量，交给了美浓。
未来这三天，我将不再拿起画画，也不让任何人上门打扰我，尤其是柳濑。
“立夏，不用紧张，你的认真，老师都知道的，放心吧，我看好的学生，一定不会出错的！对吧？只不过你这头发，稍微弄修剪一下吧，毕竟明天的演讲，台下除了学生，还有好多老师在看着呢！”
我点了点头，在我回去的时候，上条老师还有一句话。
说的时候，却是悄悄地凑近我的耳旁。
草间今晚做了虾，还炖了汤，一起回去吃饭。
我还在犯傻的时候，上条老师早已不耐烦地摆手轰我出办公室。
我记得草间的围裙是绿色的，有一个很可爱的兔子图案。
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上条老师总爱有事没事就跑进去偷看。却每次都被草间给推到了外面，叫他在外面乖乖地等着。
草间拿锅铲的样子，和柳濑并不一样，可是他们的身上，身上总是有饭菜的味道。
让人想要依恋。
等饭的时间里，上条老师会心不在焉地翻看报纸，一会儿一个声音，间隔很短。每次内容都是在催促草间吃饭的时间，却让人觉得像是故意想和他说话。
“立夏，要长高，就要多喝点汤！”
“还有小弘，多吃点虾！最近你们两个人都瘦了，要多吃一点啊！”
“野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瘦了啊？还是让立夏多吃一点虾吧？”
上条老师将碗里的虾夹回到了草间的碗里，然后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
草间笑了笑，碗里的虾，又到了我的碗里。
我的碗里，已经有太多的饭菜，已经装不下了，想要拒绝的时候，两个男人的声音，一起面向我，“小孩子不许挑食！”
饭后，洗碗的事情交给了上条老师。
和做饭的情况差不多，草间偷偷地进了厨房，那会儿，我去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有笑声，是草间，还有上条老师。
“小弘，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用哪只眼睛看到你变瘦了？”
“野分，你这个家伙，快，快，停手，立夏还在外面呢！当着学生的面，你给我规矩一点……”
“呐，小弘，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是指收养立夏吗？”
收养我？
耳朵听得很清楚，一字，一句，草间和上条老师他们两个人，说要收养立夏。
我从来不知道，会有一天，有人愿意收养立夏。
立夏，你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收养你吗？
辅导员的声音，也很清晰。
哇，立夏是人妖，是娘娘腔，没有人愿意收养人妖当小孩的。
夫人，先生，这些都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你们觉得哪位比较适合你们的家庭，可以考虑一下。
院长又带着社会上的好心人士来孤儿院，每次他们的出现，都会让我们这些孤儿的心里亮起一盏回家的灯。
回家的路，就在不远处。
咦？
这个孩子，倒是不错。
男人看中了我，可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高兴，她问院长，我的名字，以及性别。
他叫立夏秋花。
是男生。
女人叫我抬起头，在她的声音里，我转着不同的角度，仔细地让她看个够，然后一句话，将我打入了深渊里。
长得真妖。
尽管院长为我说了很多的好话，男人和女人走的时候，还是带走了别的小孩。
我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个小孩，向我们炫耀地做鬼脸，然后一脸幸福地坐上了大人的车。
车子开得看不见了，院长叫我赶紧回屋，她说下次，立夏下次一定会遇上更好的人家。
“院长，立夏真的是人妖吗？”
人妖，不男不女的存在。
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也没有一个家庭愿意收留我。
五岁的小立夏站在风里，关于他是不是人妖的问题，让他茫然了很长的时间。院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是与不是的答案，煎熬着小立夏的内心。
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小立夏哭了出来。
哭过的心，再也不愿意期待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