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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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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伸出手。
鲜红的黄昏下，高桥的笑容里，手中拎着的袋子温柔而又羞涩。
在我莫名眨眼的时间里，如他所说的那般，摊开了掌心。
依晰可以看见自己手心里没有洗净的油墨，轻描淡写地勾起了昨夜的故事。
片刻间，手心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
高桥说，立夏，恭喜你搬了新家，我做了一些巧克力糖，希望你喜欢。
像魔法神奇的袋子，变出了好多高桥亲手做的心意。
漂亮的颜色下，
有甜而香的味道。
一瞬间，在那片红如血的夕阳里，我听到了自己心脏的声音。
它在流泪，
低声地、默默地哭泣。
尽管黄昏美到灿烂，我的心里却下起了静静的小雨。
立夏，你没有事情吧？不喜欢巧克力吗？
我呆站在原地，异样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自然流露出来，只是木讷地用摇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
立夏，下次我去你家玩，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高桥说，大家已经是朋友了，到现在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小气地说我太见外。
手机里，联系人只有两个。
号码告诉高桥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联系人里，是不是又要多一个人呢。好想赶紧回到家，手机太久没有联系，早已没有电。
巧克力糖堆在床上，莫名其妙地堆成一个圆圈。
圈里，睡着一个立夏。
立夏的春天，已经悄悄地来了。种子在我的心里，开始开出绿色的萌芽。
除了高桥，还有美浓和柳濑，他们都是立夏心里的种子。
不经意间在孤单的心里撒下了写着他们名字的种子，现在都已生根发芽，开出了漂亮的花。
孤单一人的立夏，不怕孤单，却很悲伤。
或许以后，春暖花开的季节里，立夏的心里只有芬芳，不再有任何悲伤。
我只要那一点点的芬芳，搁在心里，若是以后依旧孤单一人，我也不会害怕。至少曾经开在心房美好的记忆，立夏永远都不会忘记。
累了，苦了，或是再被人欺负了，有那些被人牵挂的记忆，我可能，真的会一笑而过。
伪装的猥琐面容下，立夏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不要忘了我。
无论是谁都行，若是以后的岁月里，听到立夏这个名字，记着有这么个人，便够了。
叮咚。
打开门，意外的居然是柳濑在敲门。
立夏，你的反应还是那么慢。
柳濑的话里，我闻到了酒精味，他的行为，今晚也很怪。进门后，便吵着要翻屋里的冰箱，说要再喝酒，后来见他的表情，似乎很失望。
立夏，你家的冰箱只是摆设么？怎么没有酒？
柳濑，今天没有工作。
没有工作的柳濑，很少会来找我。
柳濑摆了摆手，走路的样子有些摇晃，像是踩不稳，勉强坐到了沙发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你这里？我不想呆在家里，就出来走走，在街上转来转去，也不知道想去哪里，等到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就好像冥冥中，有好多事情早已注定了……”
说得好像是醉话，我并不是很明白。
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柳濑却说自己只想喝酒。
家里没有酒，如果他实在想喝，那我只有去买一些了。
“立夏，别走，留下来陪我说说话，我的心很烦……”
因为他坚持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只能坐下来，放弃自己想要画画的心情，陪在柳濑身边。
无论柳濑说什么，我只是静静地听着。
让柳濑露出如此难过的表情，想来，只有吉川千春一人。
今晚，柳濑却不愿再提起那个人。
眼里只有伤感。
在我的心里开出鲜艳的春天时，柳濑却像掉进了冬天的冰冻里，害怕地在向我挣扎，抓着我的手，小声地向我哭诉着他的悲伤。
柳濑的心，碎成了一片渣。
我只能安静地听他说着那个故事，关于初恋的故事。
被拒绝，孤寂之后的心，始终在哭，不让那个人发现，要强颜欢笑。在那个人需要自己的时候，可以成为他的借口。
自己的小人之心成全了别人，却将自己伤得最深。
柳濑的声音，已经低到了嗓子里。
我不懂得安慰，也不知道要怎样让柳濑的心，可以好过一点。
柳濑，伸出手。
他楞在原地，没有说话，茫然地听从着我的话，伸出双手，手心里，还有没有干透的泪迹。
匆匆跑回到房里，将床上的那些包着五颜六色糖纸的巧克力糖全部捧到了柳濑的手里。
糖很甜，你吃了，就会好过一点。
立夏。
柳濑的声音，极致的沙哑，让我误以为他不喜欢我的安慰。
你这个小白痴，笨蛋，但是，真的谢谢你。
听到第二次的谢谢，随之便是掌心的巧克力滚落在地板上，来不及呼吸的胸口，被柳濑抱得太紧。
立夏，我想睡觉，想睡在你的腿上。
在这个酒精带着悲伤气氛的夜晚，柳濑睡得很沉，可能是喝了太多的酒，也可能是哭过的缘故。
我却睡不着，可能是听了那个关于初恋的故事。
感觉眼睛有些湿，我伸手一摸，却发现自己竟然流出了眼泪。
第一次，为了别人的悲伤而多愁善感。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而躺在大腿上睡觉的柳濑，却不见了。
屋里的一切，还像昨天白天那般。
好像柳濑从来没有来过，而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镜子里自己的双眼，明显又红又肿。
没睡好，也曾哭过。
床上的巧克力糖，数目不对，明显少了一颗。
“立夏，对不起，说好昨晚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我，因，因为有点重要的事情……立夏，你生气了吗？”
吃中饭的时候，依旧还是和高桥在一起，有时角学长也会露面。
哦，对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角圭一和角辽一是父子关系。
我说没有关系，反正昨晚，自己也因为柳濑的事情，开了小差。
“立夏，你别被美咲的谎话骗了，他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有一丁点事情，都是和佐见老师有关，是吧，美咲？”
听到角学长的话，高桥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学长，我哪，哪有，有说谎啊？本来就是很重要的事情，是吧？立夏？”
“啊勒啊勒！有人想混水摸鱼啊！”
“学长，你——”
他们之间的对话，我听得并不是很懂，心里却有一个非常想要明白的问题，问高桥，也问角学长，“你们有过初恋吗？”
高桥并没有坦诚的回答我，支支吾吾地遮掩什么。
学长坦率地说自己有过，只不过被人拒绝了。
我问学长，是不是很伤心？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一个角度，问我，“立夏呢？立夏有初恋吗？”
我有喜欢的人，有很多。
可是初恋，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总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不被任何人喜欢，也不会有爱情。
那个六月的下午，窗外吹进的风，有时也变得有些多愁伤感，在图书馆里，我在找文献资料准备上条老师的课题时，意外地画了很多。
我叫它，初恋。
校园的背影里，男生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的温柔，藏得眼里，埋得很深。
“立夏，放学以后和我走一趟！”
上条老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我放学之后不要乱跑，去他的办公室等着。
去了老师的办公室，他在忙着整理报告。
我坐下等着，上条老师的背影，很忙碌。白色衬衫下，那双手在文件堆里翻来又翻去。
这个每天忙得要死，动不动就喜欢朝学生扔粉笔，脾气不好的老师，却是草间脸上难以融化的温柔。草间和上条老师，他们之间，有一些是我还不明白的东西。
草间。
想起了他，我的手机里还没有他的电话。
他一直说要来看我，好像却抽不出空。留给他的电话，倒是打过一次，住在柳濑家的时候，草间在电话那头问我的近况。
我，过得依旧。
却有不少人，记在了我的心里。
“赶紧走吧，恐怕他等得急死了！”
有些话不知道问，我只是匆匆地跟在上条老师的身后。
他下楼，我也下楼。
上条老师背着包，拦了出租车，招呼我赶紧过去。
“野分，我们回来了，不好意思，晚了一点！”
“欢迎回来，小弘！立夏，你终于也来了！”
“肚子饿死了，野分，饭做好了吧？”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像是说好的一样默契。
当我们走进屋时，桌上已经摆了饭菜。
“小弘，立夏，你们已经认识了，可是我还是想郑重地介绍一下！小弘，这个孩子是立夏，和我一样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立夏他是个安静的人，不喜欢说话，可是却喜欢画画，他的画，我告诉你哦，真的很漂亮！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立夏一个人蹲在地上在画画呢！”
被草间唤醒的记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草间的视线里，落在我手中的画上。
画很漂亮。
第一次被人称赞，是因为我的画，而不是因为其他东西。
“立夏，这位是小弘，上条弘树先生，他不仅是你的老师，他还是我最重……哎哟……小弘……你干吗踩我啊……”
不知为何，上条老师踩了草间一脚。
这个时候的老师，说话的口气，倒有点像高桥，心不在焉的胡说八道，“我哪有踩你？不要胡说！赶紧吃饭了，我们都饿死了！”
上条老师说找我有事，好像只是带我回草间的家吃饭。
好像是这样，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立夏，你要多吃点肉，这样才会长大，嗯，等一下，我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看看，真的是很有问题，你们在我这等我一下……”
“喂，野分，吃饭的时候，你又乱跑什么？”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跑进了房里，然后出来时，走到我面前，弯下了腰。
“这样就不会影响吃饭了！好吧，继续吃饭吧！”
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很多，刘海被夹到了一边，我摸了一下，好像是回形针。
“野分，你真多事！”
“小弘，不要这样说我么，立夏的头发太长了，我怕他会影响吃饭！”
“说你多事，你就是多事！你这样把他的头发掀开来，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如果他心里不愿意，你这样做，不是强人难所么？”
“咦？小弘，你这说得什么话，我有做让立夏为难的事情吗？是么，立夏？”
他们好像在吵架，又不太像，可是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草间往我碗里，还有上条老师的碗里，夹了不少的菜。
我的嘴，一下子塞了很多，说不出口，只能使劲摇头。
“立夏你这人，太……”
哐当。
上条老师的碗，忽然掉在了地上，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立夏你，你，你……”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我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对面的草间，上条老师，还有我，乱成一团，草间先是一楞，然后轻声笑了出来，“小弘，你不会以为立夏的脸见不得人吧？哈哈……看你的表情……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所以你刚刚说我多事……其实是因为不想立夏尴尬吧……”
因为视线太过明亮，在草间说完那番话时，我看见上条老师转过了背，耳朵却红得彻底。
“你话真多，赶紧吃饭吧……”
小弘，真温柔。
说这句话的草间，脸上的表情，比上条老师的表情还要温柔。
他的眼睛里有一些东西，有点像柳濑眼里的感觉。
只不过，柳濑的眼里，只剩下悲伤。
回去的时候，关于草间和上条老师的关系，他向我讲了两个人相识的故事。
草间说他第一次遇见老师，是在公园里。
他看见老师在哭，草间说当时老师的心情，让他很心疼。
于是，他们之间一见钟情。
“草间？”
“立夏，怎么了？”
“我也看见他哭了，而且我的心也很疼，我对他是不是也一见钟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