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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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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那天，下了一场雨。
雨很小，滴在手心里，就跟挠痒痒似的舒服。
这是我这一生，第一次看雨的时候，身边有美浓，还有柳濑，我永远都不要忘记那天下的雨。
有人说雨像眼泪，像么？
眼泪是热的，雨是冷的。眼泪是苦的，雨却没有味道，它也没有声音。
想尝一尝那天下的雨是什么味道，想要记在脑子里，想它了，便可以将滋味拿出来回味一下。
好像，真的是没有味道，可是声音呢？
是什么声音，隔着耳朵，碎碎地细说着什么。
美浓在前面开车，柳濑坐在他身旁，不知在想什么，今天他的话比平时少了一些。
车窗，被人摇了上去，美浓说雨点大了，会打湿我的衣服。
雨，打在玻璃上，雨水慢慢落了下去，滴进尘埃。外面，原本透明的一切，暗淡的水痕将故事里的主角洗得朦胧又恍惚。
喜欢用指尖轻碰着水滴的逐迹，却抓不住。
化开，一滩水雾，模糊了我的视线，指尖在轻声诉说着一个故事。
故事里声音，第一个，听到的却是柳濑。
“立夏老师，是不是舍不得走啊？”
他的脸，连着身子一起转到了椅后，望着我，口气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嗯，舍不得。
很直接，却很诚实的声音。
柳濑听了，莫名地笑了，“老师，那你是舍不得我家呢？还是舍不得我呢！”
“柳濑，你又不正经了！立夏，你别理他！”
一个点在出发的路上，遇见了一滴水。水将点融化了，化在它的心里，变成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线条。线条有起点，也会有终点。
男人的笑声，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这个问题远比上条老师的课题要简单多了，几乎不用思考便得出了答案。
“舍不得柳濑的家，也舍不得柳濑！”
柳濑小声地说了两个字，白痴。然后奇怪的，慌张的背过了身，靠在椅上，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倒是美浓说我有些孩子气，这样会长不大的。
嗯，长不长大无所谓，我只喜欢现在，现在的自己最好。有人在身边说话，可以听他们说话，哪怕我一句话都插不上，我的眼里，不再只有一片黑暗了。
美浓找的新家，并不在市区里，但也不是很偏，交通方便，离学校近，离书店也近。环境很清净，附近的居民都是正经的上班族，早出晚归的生活，不会和我这个学生有冲突。
新家周围，还有很多饮食。除了泡面之外，我还可以吃得更好，外卖电话，美浓已经帮我都问好，列了一张纸，他说他已经贴在冰箱上了，我只要走过去，看一眼，打个电话，就可以吃得饱饱的。
美浓，柳濑，小野寺、还有羽鸟帮忙，添置了新的家具。床，窗帘，被单，拖鞋，以衣睡衣等家居用品，由于我并没有特别喜爱的颜色和款式，买的有点杂，但大家却挑三捡四了好长时间。
因为立夏是废物，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
小野寺还特意打扫了新的房子，通了风，晒过阳光之后，这才放心让我搬进去。
除了画笔，还有画纸，我只带了一个碗，还有一双筷子。
都是我在柳濑家用过的，我舍不得丢下它们。他们说已经买了新的，可是我还是想带走柳濑家的。
为了那个碗，还有那双筷子，我破例坐在柳濑的院里，遮开了脸，让他画了一个下午。
我们三个人走到新家门口的时候，美浓走在最前面，忽然停下，让我们等一下。
然后，他敲了敲门。
我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都静止不动了。
美浓叫我走过去，脸上，以及嘴边，有一些温柔的笑容。
“立夏，乖，去开门吧！”
在我站在门口犹豫不安的时候，身后的美浓，以及柳濑，推了我一下。
跌撞，差点摔在地上。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回过头，他们两个人站在门边，一样的笑容，不一样的表情，一个劲儿哄着我走进去。
陌生的环境，美浓说它很适合我，住得会很舒服，叫我赶紧进去看看。
我，还是有些害怕，怕自己的坏习惯，会糟蹋他们的心血。
“老师，你给我赶紧进去啊！”
“柳濑，你胆子未免太大了，敢推立夏？”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一直都不进去？”
嘭。
“立夏，欢迎回家！”
头上，被喷了奇怪的彩色丝带，一群男人，编辑部的他们，站在了屋里，和身后两人一样的笑容，不一样的表情。
美浓和柳濑走过去，和他们谈论的话里，已经有了立夏的影子。
“你们几个人准备得怎么样了啊？这可是立夏的家，是他画画的地方，也是他生活的地方，我可不希望你们敷衍了事哦！”
“美浓，你尽管放心吧，有我和小野寺在，我们办事，你放心吧！”
柳濑拉着我走到一边，指了指墙上的彩色的气球，以及欢迎回家的横福，说是他们特意为我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跑过来亲手做的。
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气球的颜色有哪些时，便被人拉到了一旁。
“立夏，你快看这个窗帘，好看吗？这是我选的，我选的哦，很漂亮吧！你摸摸看，摸起来很舒服……”
木佐先生亲自挑选的粉红色窗帘，我还没有摸到手，又被人拉走了。
画桌，我坐下的高度，和画桌的倾斜度刚刚适合。
小野寺知道我喜欢蹲在地上画画，但他还是为我挑选了画桌。
或许我以后会学会做饭，羽鸟选了碗具，叫我一定要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画画。
突然，我的眼里一片漆黑。
“喂！怎么一回事啊？谁把灯关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防不胜防，我呆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手心里，有着不属于我的温度。
灯亮的时候，我的眼前，是一个惊喜。
手心残留的温度，叫我猜测。
草莓奶油蛋糕，和我上次在温泉见到的不太一样，这个蛋糕上，写了字。
立夏。
立夏秋花，被捡于立夏，命运像秋天的花，萧瑟到最后，如果挨不住冬天的冷，只能静静地死去。冬天一过，等着立夏的是温暖的春天，花儿的种子会发芽，开出美丽的希望。
心里那颗，冻于冬天的种子，因为这些人的温暖，它已经发了芽。
立夏，赶紧来切蛋糕。
不对不对，立夏，你应该先许一个愿。
小野寺，你弄错了吧，这个又不是生日蛋糕。
一帮人七嘴八舌，看起来很乱，却叫我满心喜欢，他们又在说我的事情了。
“立夏？”
美浓拍了拍我的肩，这才让我从那片春暖花开的遐想中回过神，他低下身，问我，“立夏，许个愿吧！”
“嗯，不用了！”
“没有愿望吗？”
有美浓的声音，还有别人的关心。
我摇了摇头，愿望这个东西，虽然从不期待，但幼小的心灵，曾经还是奢望过。
“实现了！”
以为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今天都实现了，还没有吃蛋糕，觉得嘴里好甜，好甜。满心的知足，真的够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小野寺切了好大一块蛋糕给我，蛋糕上有五个又大又红的草莓。我想要用从柳濑家事带来的碗装，可是却装不下。
换下了羽鸟买的盘子，白色的瓷器，一尘不染，叫我看了有些担心，真怕自己粗心打碎了。
他们买的蛋糕，比上次丸川书店掉在地上的那块蛋糕还要甜。
“立夏，你怎么了？”
我回答不了柳濑的话，满心都是那股浓浓的香味。
甜到了心里，软了我的骨头，还有舌头，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唇齿留香，最后留下的只是被人记着心里的暖流。
就算冬天来了，立夏秋花不会害怕，它会静静地等着。有一天，那道阳光，带着世界上最温柔的温度，悄悄地打开立夏的记忆，不再害怕黑暗，笑着看那阳光，过好自己的日子。
他们走了，留下了好多的话。
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画出更好的作品。
自己一个人住，还是要小心一点。
立夏，我们走了，下次我们再来找你。
下次？
还有下次。
下次他们还会来找我。
会有蛋糕，蛋糕上有好多的草莓。
大家的声音，乱糟糟的，可是我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视线里，我偷偷地看过，竟然有我的影子。
喜欢下次。
简单的一个词，搁在了心里的最深处，谁也看不见，只有立夏一个人可以感觉到。
它在动，在怦怦地跳。
摊在地板上的画纸，看不见圆圈，只有一群小孩，在阳光下，手牵手地跳着，眼睛里是甜甜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睡在地板上的我，眼里只有木佐先生选的粉红色。
身边，是只有残渣的蛋糕盒子。
盒子上，还有白色的奶油，手指舔了舔，深入骨髓的记忆，在那片白色的思念里，化成了一滩水。
每一滴眼泪里，都会有一个故事。
立夏的故事，不再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