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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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家里出事了。”曼帧站在门口给曼璐通风报信，看见豫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曼璐道：“你说吧，瑾哥哥不是外人。”
曼帧在两人之间打量打量，有些黯然，到底姐姐还是要被抢走的。
“是伟民，他闹着不上学了。”
豫瑾奇怪：“我刚巧听曼璐说起，伟民的成绩还挺不错的呀。”
“……他又发哪门子疯……真不让人省心。”曼璐摇摇头，推开门，天井里书包，书纸笔散落一地。顾太太坐在地上伤伤心心地哭。
曼璐赶紧上前扶住顾太太：“曼帧，扶妈上去，这样子给人看着像什么话。我来跟伟民谈。”
几句话干净利落，倒是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这样的环境下，她不但没被压垮，反而还很倔强地成长。豫瑾收住步伐，默然而立。
“豫瑾。”曼璐面对他倒有些局促：“本来喊你来吃点宵夜，结果成这样了。你要不先回吧。”
“我陪你，也许我也能劝一劝伟民。”
曼璐想了想：“也是，我记得他挺喜欢你的，有一年你走了，他还闹了一天，把爸爸气坏了，还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豫瑾心中一动：“曼璐，不如这样吧，你去弄点宵夜来。我去跟他说说，男孩子间可能比你还要好说话。”
“……这……”
“伯母那边，我觉得你才需要好生安慰一下。”豫瑾轻轻用手拍了一下曼璐：“听我的吧，紫衣姐姐。”
曼璐也不坚持了，上楼去烧了水，服侍顾太太吃了茶，又听她唠唠叨叨了半天，平时她本是不耐烦听顾太太絮叨的，此刻的心却很静默，很平和。
“对啦，也不知道豫瑾跟伟民谈得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妈，都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这事你也得有个主意。万一伟民他死活不去上学，那我们也不能把他绑去呀？”
顾太太吓了一跳：“你这说的什么话？他这年纪不上学能干什么？”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妈你在乡下，那些不上学的孩子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娶妻生子养家，也没见落了读书人的下乘。”曼璐停了停：“妈，你别眼珠子瞪那么大，怪吓人的。当然，他要是想通了，我们肯定还是会继续资助他读书的。我的意思就是妈，你还是别太惯着他了。”
“妈还惯着你了，你说说，你和豫瑾……”
曼璐沉下脸来：“妈，都说了不提这事。”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我的大小姐，你可一定要和豫瑾劝劝伟民，他成绩好，不读实在可惜了。你爸爸当初可是觉得他是很能读书的。”说起爸爸，顾太太又有些泪眼汪汪。曼璐少不得又软言宽慰了半天。
耽误了好一会儿，曼璐简单的弄了两碗糖渥鸡蛋过去，刚下楼就看见伟民和豫瑾在收拾书包。伟民看见她，有些怕，怯生生叫了声：“姐。”
曼璐想，大约是最近树家长威风树得严厉了，温和道：“我给你送宵夜来着。”
豫瑾和伟民坐在屋子吃宵夜，其间伟民偷偷瞟了曼璐好几眼，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看在豫瑾眼里，他想着，大约是曼璐最近越来越有家长的风范，倒把弟弟都吓着了。
“曼璐，伟民有话要跟你说。”豫瑾索性帮他说了。
“呃？什么？”曼璐看着弟弟瑟缩的目光，有些喟叹，这教育孩子怎么这么难，严了不行，松了更不行，真难。
“姐，我会好好读书了，你叫妈别生气了……”越到后面越有些底气不足，头也低了下去，露出后脑勺碎绒绒的黑发。曼璐伸手过去，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伟民很没底气地低头加了一句：“都说男孩子长大了不要随便摸人家的头。”
曼璐扑哧一笑：“好，只要你懂事，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事，姐姐就不拿你当小孩子看。”
终于和闽成电影公司谈妥了剧本，闽成公司又指派了顾导来协助曼璐改剧本。顾导据说是个挺有才华的新导演，但是人有种傲气，不是好故事他不会接收。
“想不到大作家这么年轻。”声音洪亮，顾导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头发有些花白，看到曼璐，有些诧异。
“不过应了现在时髦的一句话，出名要趁早。”曼璐浅笑。
“顾小姐倒不像这书的作者，这书的作者倒像是有生活阅历的人呢。”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地审视着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见过的事也不见得比那些姨太太少。何况我必须要努力写好，这才能换得我一家的衣食住行。”曼璐不卑不亢。
“苦难的确会催人成长。你年纪轻轻，写故事能力倒也不错，我都被蒙了以为写书的是个常年混迹于风月场的花花公子呢。”顾导哈哈大笑，颇有几分欣赏面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姑娘。
曼璐在文学上不过是个刚出道的新手，平日里少不得多多请教顾导，顾导也挺满意她虚心上进的态度，而且人也聪明，稍一点拨，便能改出一些理想的台词。这样删繁就简的工作也差不多花了一个月，曼璐天天都去闽成公司上班改稿，终于成了一幕一幕的剧本。
上一世临终前的一幕一幕终是要被人演绎在银幕上，顾导现在收了她当徒弟，也让她没事去现场看看拍摄，以便随时更改剧本，调整情节。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林牧要来演主角么？怎么临时把人换了。”
“哎哎，顾导，顾导，这是投资方的人，不然咱也没钱拍戏，林牧可以演李璐的妹妹嘛。”
“不成不成，我挑了半天才挑了个合适的人选，你随随便便搞个人来，想让票房难看啊。”
顾导怒气冲冲的从幕后走出来，曼璐赶紧地递杯水过去：“师傅，消消气儿。”
“这演艺圈就是被他们所谓的投资方弄坏的。”顾导摇摇头，恨铁不成钢。
中午吃饭的时候，制片人小小声把曼璐喊走了，制片人姓张，圆脸微胖，笑起来像个弥勒佛。此时他哭丧着脸，本来就滑稽的五官此刻更滑稽了：“璐啊，你救救我吧，这顾导总不能人都不见吧。如果真是演技不行，我们可以跟投资方再商量，如果这面子都不给，这事闹大了，我怕演员是没得换，把导演给换了。顾导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也只有你能跟他说上话了。”
曼璐被他一声璐啊震得五脏俱裂，缓了好半天才了解到他的意图。不过张制片也不是什么坏人，曼璐只能答应着先劝一劝。不想她这头刚出去，顾导面前已经有一个穿着绯色旗袍，带着珍珠耳环的人来自荐了：“顾大导演，我知道你是认认真真选了角色的。我也是看过书，着实喜欢李璐这个角色。我觉得我能演好，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曼璐瞧了瞧眼前的人，一张鹅蛋脸，两片柳叶眉，殷桃小口，身段又好，只是眼睛流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倒让整个人的气质锐利起来，李璐是从来没有这么自信的，她自卑又可怜。
“何况三少都开口让我试试，我也不好推辞，我一定努力研读剧本，演好李璐这个角色。”
这话以退为进，顾导只是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说话。
“这位小姐，你先坐下喝口水，剧本在这里，你看看吧。”曼璐不敢怠慢，她和顾导相处已久，知道师傅的理念，这部电影出来一定是好电影。如果是其他导演，恐怕不一定能拍出她想要的感觉。
“谢谢，你叫我红姐就可以了。”红姐坐下来开始研读剧本。
“你没必要坐在这里。”顾导起身：“若非合适的人选，我是不会拍的，你三天后过来试戏，若是不合格，回去告诉三爷，我眼睛里见不得沙子，让他看着办吧。”
红姐冷笑一声，也不客气：“顾大导演倒是有骨气，只是三少一生气，只怕不是换导演这回事，连带着也嫌弃这故事，若是三少存心不让它拍了，它只怕是明珠蒙尘。”
曼璐悚然一惊，不是吧，她弟弟妹妹的学费不能就这样泡汤了啊。
“看红姐也是美人，怎会演不出李璐的神韵，顾导，你多虑了。”曼璐使劲朝师傅递眼色，顾导只能憋住气不出声。
“就是就是，咱们编剧都看好红姐，红姐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张制片带着一脸弥勒佛的笑容，上来缓和气氛。
红姐看看张制片，又看看曼璐：“这电影公司还是有懂事的，你是编剧，听说编剧和原作者是同一人，李璐这本书是你写的？”
“是的。”曼璐点点头。
“……小姑娘还是挺了解风月场的。”红姐看了看她一身蓝布袍，学生样，倒觉得稀罕。
曼璐脸不红心不跳：“好多作家写风月场的故事，我不过是多做了做功课，我总是觉得文章得写得尽实才好。”
红姐也不多说，娉娉婷婷地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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