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意》D落汀

4、chapter04

　　接下来的几日，T市迎来的雨季，绵绵细雨整日整日下个不停，身在这潮湿的城市里的人们也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离家出走的赵承惜本想找个地方避世，享片刻安宁，岂料成家日日有人前来拜访，热闹得让她心烦，连出门散心的心情都没有。
　　一意也是如此，白日里上班，下了班就同承惜二人躲在房内，也不下去招呼客人。
　　一心即将结婚，婚礼定于阳历八月十五，是吉日。两人预定在婚礼前两日再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一点也不着急。
　　一心对这件事并不是格外上心，连承惜都看出来表哥并不爱那位周小姐。她问一意：“不想爱的两个人可以结婚吗？”
　　一意笑，颇为欣慰这位表妹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如今又有几个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一心已经疲惫，不愿再等真爱。你且放心，一心同那位周小姐一定会相亲相爱，白头偕老，这与他们婚前是否相爱无关。”
　　承惜点点头，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一心敲了敲房门，走了进来。
　　“斯礼让我去见她的姐妹淘。”一心道。
　　“去见便是。”一意和承惜都不关心。
　　“我本想叫你们二人同我一道去，帮我壮胆。”一心笑，对两位妹妹的态度颇感无奈，“此刻看来你们没有兴趣。”
　　一意却有些气恼：“一心，你同那周小姐混在一起久了，也开始要求我加入那些并不适合我的场合了？”
　　一心赔笑：“反正你也不会去，我不会再问。”
　　“哥哥你明理。”一意满意了。
　　一心退离，为她们关上了房门。
　　“你瞧，一心还是很喜欢周小姐的。”一意同承惜说道，“只是你我对此事太过敏感，才会察觉各种不对”
　　承惜耸耸肩，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一心稍作打扮后同周斯礼一道离家了。

　　一心同周斯礼来到一意的好友苏陌青开的咖啡店里。周小姐的好友早已来到，坐在靠墙的座位闲聊。
　　见有客人进来，苏陌青自一隅的凳子上站了起来，举目的瞬间看见了成一心。苏陌青犹豫了片刻，几步走上前同一心打招呼。
　　“欢迎光临。”苏陌青轻声道。
　　“陌青？”见到苏陌青，一心有些吃惊。他见过她，知道她是妹妹的好友，却不知道她是这家咖啡店的主人。
　　“二位认识？”周斯礼微笑，示意一心为自己引荐。
　　“陌青，这是我的未婚妻周斯礼，斯礼，这是一意的闺蜜苏陌青。”一心赶忙为二人引荐。
　　待这两人打过招呼后，一心复又道：“我们约好了人，不用招呼我们。”
　　苏陌青微微颔首，转身走开了。
　　周斯礼和一心二人这才举步走到斯礼朋友所在的那桌，落了座。
　　斯礼的朋友见了一心，都不禁赞叹周斯礼找了个好夫婿。
　　一心是个好男人，文质彬彬又十分体贴女友，优点数不胜数。周斯礼同女友们聊得热火朝天，一心从头到尾不插一句话，人家评价他时，他也只是笑笑。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心抬起头朝门口看去，一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子印入眼帘。那女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满面哀愁，眼神闪烁，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
　　她缓步走入店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她坐的地方离一心不远，正好能让一心看清楚她的脸。她有着相当精致的五官，面容略显憔悴却很吸引人，一心不自觉地盯着她看着她。她亦察觉到了一心的目光，举头朝一心看了过来，好涵养地冲一心点了点头。一心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笑了笑。
　　见苏陌青亲自上前帮她点单，一心这才收回了目光。
　　“你刚刚在看那位女士？”周斯礼突然扭过头来问他。
　　一心淡淡一笑，回答得极为坦荡：“漂亮女子大都让人侧目。”
　　周斯礼笑笑，也不纠缠。一心欣赏她这一点，她同小女生不一样，从不斤斤计较。
　　她们女士仍然在聊，一心却越来越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地将目光往那名女子身上挪去。直到周斯礼拍了拍他，道了声“该走了”，他才略感不舍地随女友离开了。
　　这一夜，那个女子出现在了一心的梦里。她身着那条黑色的裙子，双目泪光闪烁，似是有无尽地衷肠想要诉说。
　　一心同她说：“你可是有什么动人的故事？请告诉我。”
　　她摇了摇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接着倩影消失于梦中。
　　醒来后，一心觉得那倩影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边一意却被公司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原来当秘书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意想，张烨一定要有八只手才能把这些琐事做妥。
　　“为何这两天事情这么多？”一意不堪忍受，终于抱怨。
　　张烨却只是笑笑，早已见怪不怪了：“上周是雨季，许多工程被耽搁，为了把进度赶上去，我们不得不把事情挤在一起做好。令兄成一心应当比我们还要忙。”
　　听他这么说，一意觉得也是：“哥哥正是监管那些工程的，可我从未听他抱怨过。”
　　“令兄比你更能吃苦耐劳。”
　　一意颇感惭愧，不再抱怨，埋头处理文件。
　　到了日暮的时候，公司里来了一位客人——赵承惜。她同成大伯一道上来。
　　看到她，一意觉得十分吃惊：“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没事干，过来瞧瞧。”承惜道，“正好在楼下看见大舅舅。”
　　成大伯抚了抚承惜的头，笑着问一意：“听说这丫头离家出走”
　　“承惜向来调皮。”一意一笔带过。
　　事情其实是这样：承惜母亲找人替她相亲，相亲当日她表现极差，被人说闲话。她母亲听了那些闲话十分不悦，责怪承惜。承惜气急，觉得母亲不维护自己，便同母亲吵了起来。两人越吵越凶，最后承惜取来护照，离家出走回了国。
　　同一意说起此事的时候，承惜仍然满怀不悦：“我尚且年轻，为何这么早就要嫁人？母亲是不想见到我时时在她身边转悠吗？”
　　一意只好劝她：“姑姑只是替你担心，是关心你，或许方式不妥，但为你着想的心情可以理解，速速同母亲道歉，然后归家。”
　　承惜不情愿：“不回家，除非她先认错。”
　　一意见劝告无果，只好结束了这个话题。
　　此刻听大伯问起，她便描淡写地回答了。
　　大伯含笑摇首：“两母女间哪有隔夜仇，消了气就回去赔礼道歉。”
　　承惜做了个鬼脸，没有答话。
　　“既然承惜也来了，今天大伯请客，请你们三姐妹吃饭。”
　　一意但笑不语。
　　承惜十分兴奋：“不如大伯你再叫上一些年轻才俊，我们三个年轻女子陪你吃饭多么无聊。”
　　成大伯呵呵直笑，望着张烨道：“那就叫上他。”
　　“他同一禾走得近。”一意道，冲大伯眨了眨眼。
　　成大伯会意：“那正好。”
　　结束了工作后，成大伯带着一意、承惜和张烨吃饭去了。
　　除了叫来了一禾，成大伯还叫上一心。
　　六个人围成一桌，吃得十分尽兴。
　　一心累了一天，饕餮了一餐后非常心满意足。
　　在成大伯去结账的时候，几个人站在酒店大厅里等候大伯。一心正同一意说话，这时一道倩影从大门走了进来。今天的她穿得十分随意，齐肩的发散在脑后，简单的妆容愈发掩盖不住那美丽又哀愁的容颜。
　　一心不禁发怔，目光随那佳人而去。
　　一意觉得不对劲，虽一心的目光往后看去，却没有找到那抹身影——她已进了电梯。
　　“哥，你在看什么？”一意问道。
　　一心微微摇头，有些失魂落魄：“没什么...”
　　一意大感诧异，回望四周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等到成大伯后，一行人往酒店外走去。
　　承惜突然尖叫：“哎呀，我把手机落下了。”
　　“怎么这么糊涂？”一意道，“还不快去拿。”
　　承惜正要转身，一心快她一步，道：“我帮你去拿吧。”
　　说罢，一心转身进了酒店。
　　一心带着期许回到了餐厅，在往他们先前坐的地方看去的时候正巧看到了那名女子。一心暗叫了一声“天公作美”，然后整理仪容，举步往那女子处走去。
　　女子对面还坐在一个男子，他却一点也不关心。
　　“抱歉。”他上前打扰，“我刚刚落了一部手机在此。”
　　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副受惊的表情，讷讷道：“我刚刚交予服务员了。”
　　一心突感落寞，面上还是微笑着道了谢，离开了。
　　找到承惜的手机后，一心颇感寥落地往餐厅外走去，只听见那女子对面的男子冲那女子大吼，那女子垂首不语，仿佛是已经无力争吵。
　　一心心有不忍，走上前去，伸手拉起了那个女子。
　　那男子一惊，大声斥责：“你这是做什么？多管闲事吗？”
　　“这里是高级酒店，来这里的都是社会上层人士。”一心淡淡道。
　　那男子冷笑；“你也知道我是社会上层人士。”
　　一心微笑：“是吗？那么请阁下不要大声喧哗，不要做有失品格的事，请千万记住任何有修养的人都不会责骂女人的”
　　周围的人听了都忍不住赞叹。
　　那男子大失颜面，涨红了脸。
　　也不管那男子作何想，一心拉着早已欲哭的女子离开了。
　　此时的一心早已忘了还有人在楼下等自己，带着女子到了地下一层，取了车，扬长而去了。

　　接到一心电话的一意大感莫名，也不知如何向其他人解释，最后只能胡乱解释了一同。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承惜却无法理解：“他不是替我拿手机去了吗？他还没有把手机还给我呢。”
　　一意劝道：“反正晚上回去你会见到他。”
　　承惜这才作罢。
　　成大伯的司机开来了车，成大伯上了车，上车前同一意等人说道：“不要玩太晚，早些回去休息。”
　　一意等人乖乖点头，目送大伯离去。
　　“我可否同约会一禾？”张烨问道。
　　一意同承惜对视一眼，无奈颔首：“去吧。”
　　两人眼见着张烨牵着一禾的手离去。
　　承惜不禁感慨：“表姐好福气。”
　　一意笑：“你我二人也是如此。”
　　承惜也笑，不再羡慕。

　　一心带着她一路往西，离开城市，来到郊区。
　　她坐在车里，静默不语，含泪的双目直视前方，玲珑般的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心也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直到开到一家西餐厅前。
　　“来，同我进去吃点东西，喝杯酒。”一心停下车，含笑对她说道，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然可以这么温柔。
　　她微微颔首，不等一心为自己开门径自推门下了车。
　　下车后，两人相视一眼，淡淡一笑，齐步走入西餐厅内。
　　这里环境优雅，舒缓的音乐让人心情慢慢静了下来。
　　一心找到一隅的位置，请她坐下了。
　　“想吃些什么？”他问她。
　　她摇头：“吃不下。”
　　一心笑笑：“你可要看着我吃了，我妹妹说光看我的吃相就能产生食欲。”
　　她笑，道：“这里什么最美味？”
　　“帮你点一客牛排、一块布朗尼蛋糕再加一杯冰激凌，如何？”
　　“好，我不会同美食作对。”
　　“说得很对。”
　　一心点了餐，又叫侍应拿来一瓶白兰地，为她倒了半杯。
　　“谢谢。”她道，笑容温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高估我了，我连正人君子都不算。”
　　“若你都算不上正人君子，那这世上便没有君子之人了。”
　　“可我对你有企图。”一心坦言。
　　她微微一惊，美丽的眼眸里写着所有的心事，万分动人。
　　“我在一家叫‘几许’的咖啡店里看见了你，自此不可自拔。”
　　她愈发惊讶了：“只是一眼？”
　　“我看了你不止一眼。”
　　“可是，为什么？我并不漂亮。”
　　“你可是从未照过镜子？”
　　她微微红了脸：“我一点特色也无。”
　　“那为何我能透过这双眼看到整个世界？”
　　她的脸愈发红了：“天哪，这是我听过的最肉麻的话。”
　　一心笑，羞赧地垂下了头：“也是我说过最肉麻的话。”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情生动活泼。
　　她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林舒儿。”
　　“你好，我叫成一心。”一心同她我了握手。
　　“一心，多好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动人。”
　　“多谢你刚刚出手相助。”
　　“不用客气。”
　　一心微笑着，一点都不想知道那男人为何要对这女子恶言相向，他对她的过去一点兴趣也无，只此刻能同她这样面对面相坐，他便十分满足。
　　她一直微微垂着头，白皙的脸上至始至终有着薄薄的红晕，自灯光下看去美得不似真人。一心几番抬头都与她四目相对，然后相视一笑。眼神相触的一瞬，一心觉得他们缘定了三生，只是这一生他才遇到她。
　　吃过饭，一心才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家。
　　将她送到家里楼下，一心无法控制自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我可不可以再找你？”他问。
　　她望着他，眼中有着几分无措。
　　她摇头，这让一心几乎心碎。
　　看着她那娉婷的背影，一心尝到了一种苦涩。
　　突然，她停了下来，转身小跑到了他的面前，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印上了一吻：“或许我们明天、后天、大后天、天天都能见面。”
　　一心喜极，高兴得话都不会说了。
　　他们轻轻相拥，她在他耳边留下了电话号码。
　　这一霎那一心感觉到了莫大的幸福，笑容不由自主地在脸上放大，放大，再放大。
　　在她即将再度离去时，一心将她拉到了怀中，深深吻住了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