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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瑞士游 ...

  •   温蕴住在我的临街,喜欢跟我玩突然到访的游戏。

      这天,已经半夜了,我正被一份报告折磨得焦头烂额,她突然打电话来,告诉我她马上就到。

      我不知她又出了什么事,只得披上衣服去给她开门。

      她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你又怎么啦?喝这么多酒!”我急急引她上楼去我的房间。张岩的门缝里还透着灯光,显然也没有入睡。

      温蕴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醉意,“刚从PUB回来,没喝多少!”

      我皱着眉看她斜靠在我的床头,“又去PUB,你的报告写完啦?”

      她挥挥手,一脸的满不在乎,“别提功课,这里谁还像你这么认真。”

      我深吸了口气,盯着灯光下她苍白而没有生气的一张脸,“又吸烟又喝酒,你的皮肤都糟蹋得不像样啦!”真的,即便是再厚的脂粉也遮不去她皮肤的暗哑与疲惫,真不明白她何苦同自己过不去。

      温蕴抹了下自己的脸蛋,“顾不上啦,先把今晚熬过去。”

      我心中难过,“又与郑志闹别扭啦?”

      温蕴不说话,漂亮的大眼睛瞬间泛起微红……

      郑志是个很少言笑的冷面小生,据说在国内凭借父辈的关系进入一个垄断行业,是班上屈指可数的公费生之一,我对他从没有好印象,第一眼便知道他必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后来温蕴喜欢上他,从她那里渐渐了解郑志的自大与冷酷,从不明白温蕴倒底是看上了他什么。

      “其实,我在国内原本是有男朋友的,”温蕴盯着墙上的一幅风景画,开始喃喃叙说,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每当她受了郑志的气,心里不痛快,就会翻出往事来。“他对我很好,每天都会记着送我一束花……”

      我毫无办法,知道今晚再没可能作我的报告,索性也爬上床坐到她身边去。

      “可我对生活不满足,不顾他的反对,从家里要了钱,就出来了。”她侧过身,将头倚在我的肩膀上,“出来后,就不想再回去,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动脑筋,在国内,很累,在这里,几乎什么都不用想,很适合我。”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们虽然背景差不多,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不想耽误他,便告诉他不用再等我。”温蕴的声音有些哽咽,“可他还是经常打电话来,我知道,他心里还有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放着对你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宁愿整日受郑志那家伙的气,你这叫活该!”

      她伸手拧了我的大腿一下,我倒是不怕疼,可是怕痒,忙手脚并用地想将她推开,她不依,两人打闹在一起……

      温蕴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隔天就在图书馆见她亲亲热热地挽着郑志。我急忙避开,实在有点儿可惜自己陪她耗去的时间。

      假期将至,张岩的老婆要来探亲,我是从隔壁房间的温柔女博士那里听到的消息。想起张岩曾经提过,他们是在他出国前草草办的手续,想必他老婆也是怕他在异国节外生枝吧,如今突袭是不是更说明原本就对他不放心呢?

      在厨房里烤两片面包,不巧被张岩碰个正着。

      “辛蒂,”他似乎有些迟疑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只好微笑,以眼神询问,有什么事吗?

      “我老婆要来啦!”他垂头,一字一字地说。

      “噢,我听说啦!恭喜你!”

      他飞快地抬头盯住我,仿佛在判断我这话儿是否言不由衷。

      我真诚地回视他,由衷地希望这对应该还算新婚的夫妻能够早日团聚。“正巧要放假了,你可以陪老婆在英国好好转一转。”

      他沉默,半晌,又垂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正当我暗自舒了一口气,抓起面包片想要上楼回房间时,张岩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你能不能……”

      他欲言又止,我只得回头,“能不能什么?”

      他的脸微微涨红,“能不能别让我老婆看出我们的关系……”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啦!

      “你不知道,她那个人很敏感,我怕……”

      我想自己的表情一定近似目瞪口呆,以至于张岩紧盯着我的眼中透出了几分惊慌。

      “什么关系!我们有什么关系!除了是同学,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感觉血在抑制不住地向头上涌,心底有一股酸酸楚楚的味道升起来……

      “我以为……,你明白……”他后退了半步,低声说。

      “我明白?我明白什么?”我用手指狠狠戳着掌心,极力控制身体的颤抖。

      “你……”张岩开口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也许是被我的模样吓住。

      “张岩!你听好,我对你从没有什么想法!你对我……,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不要……”我不知该如何说,眼泪已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索性转身跑上楼。

      锁上房门,我扑在床上放声大哭……

      若不是王守裕与前女友藕断丝连,我怎会放弃国内大好的前途,冒冒失失地避到英国来?若没有出来留学,我怎会遇到这种事儿?受这样的委屈?

      想家、思乡,一股脑儿地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悲伤仿佛冲出闸门的洪水几乎完全淹没了我……

      恢复了理智,我急急打电话找温蕴,我们曾约好放假一起去欧洲。现在,我急需换个环境。

      温蕴又在与郑志闹矛盾,也想出去透透气,我们俩一拍即合,很快商量好目的地,各自分头上网定机票、定酒店、安排行程。

      英国的大学不同于国内,学期通常不以考试结束,而是将各门考试统统安排在下一学期的头一二周,教授们希望学生能够利用假期多读些资料,好好准备考试,学生则是一方面欢喜一个学期能够如此轻松的结束,另一方面又抱怨整个假期都要为开学要参加的考试而忧心。

      课程一结束,我与温蕴便踏上了为期一周的瑞士之旅,因为无需预先签证,一切都似乎变得简单顺畅。

      登机之前,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打电话去确认在日内瓦定好的酒店房间,被告之在网上的预定出了错,酒店给定到法国的日内瓦去啦!

      我与温蕴面面相觑,谁也想不明白,怎么法国也有个日内瓦?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唯有飞到日内瓦重新找酒店落脚。

      飞机到达的时候,日内瓦飘起了细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俩的心情。温蕴甚至心情大好地与机场海关的老大爷开了几句玩笑。我也受她传染,在一旁嘻嘻地笑个不停。

      日内瓦虽然鼎鼎大名,却没有我原本想象那般气派,与大多欧洲城市一样,不大,但很温馨。

      我们径直赶往老城,问了几家酒店、旅馆,都被价格吓了回去,最终在天将黑时,选中了老城边缘的一个家庭旅店。

      店主是位慈祥的妇人,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还极为慎重地为我们推荐了城中几个比较地道又价格适中的餐厅。

      雨停了,我和温蕴相伴走在老城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呼吸着空气中雨后特有的清爽气息,突然体会到了一种唯有旅途中才有的松弛与悠闲。

      晚餐在一家十分古朴的老式餐厅里,我们各自消灭了一盘美味的烤羊腿和炸鸡翅。昏暗的灯光、温馨的布置、诱人的味道,服务生都是清一色的中年白人,热情周到又彬彬有礼。一切都是完美的,如果身边相伴的是自己所爱的人就更好啦!

      温蕴感慨说:“瑞士真棒,有大把的帅哥!”

      我知道她还在对那两个在公车站免费送给我们一日游车票的帅小伙儿念念不忘。忍不住挖苦她,“这么快就将郑志抛到脑后啦!”

      她不以为然地笑,“别提他!坏了兴致!”

      我也笑,“好!难得放松,不提烦心事!”

      她突然眼睛一亮,“不如我们找间PUB去喝上一杯,庆祝我们的好兴致!”

      我原本非常不喜欢PUB的酒气与嘈杂,但却不忍扫她的兴,只好微笑着点头。

      在街上逛了许久,我们才在路人的指点下摸到一家PUB。据说这里自酿的啤酒十分出名。

      里面光线还好,也没有播放奇奇怪怪的音乐,我长出了一口气。

      温蕴想换换口味,尝试白啤,我则点了一杯久违的黑啤。

      沉甸甸的大玻璃杯拿在手里,我突然有了一种发泄的冲动,这么多年,王守裕不喜欢我喝酒,我也听话地从不碰酒杯,如今他再也管不到我,我的生活不也应该改变一下了吗?

      仰头,喝下一大口,浓醇的味道顷刻间填满了齿舌……

      细腻的泡沫沿着杯壁缓缓流下,一颗颗地破灭……

      那一晚,在日内瓦的一间陌生旅馆里,我睡得极好,安心、平静,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接下来,我们马不停蹄地游览了不少地方。走进洛桑的古老教堂,为其寂静中的瑰丽与圣洁深深震撼;参观洛桑湖畔的奥体中心,尝试了平生的第一次攀岩;漫步在伯尔尼号称欧洲最长的拱型长廊购物中心,认真数过街道上的11座喷泉;寻访了卢森的毕加索纪念馆,为他用鱼骨作画的创意折服;甚至登上了有欧洲屋脊之称的阿尔卑斯最高峰——少女峰……

      在乘坐揽车登少女峰的途中,我正在同温蕴一起抱怨雾蒙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天气,突然间,纯净而明媚的金色阳光、不带一丝杂质的蔚蓝天空似变魔术一般出现在眼前,引来车厢内一片兴奋地叫声,原来是揽车已穿过了厚厚的云层。

      什么是“拨云见日”?这就是啦!

      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却是一个不经意间路过的小湖。

      当时正坐在火车上,我与温蕴都累得磕睡连连,突然间睁开眼,便看到了这终生难忘的美景。

      水晶般湛蓝的天空与湖水交相呼应,两座巍峨的雪山静立其间,与水中的倒影一起构成一幅静谧而秀美的山水画……

      火车就行驶在湖岸上,给人一种行在水中、投身画间的错觉。

      我怔怔出神,火车已经开出了好远,湖与山都消失了踪迹,我却依然沉浸其中……

      这一趟瑞士之旅我们玩儿得尽兴、开心,离开时,我暗下决心,有机会,还会再来!

      回到英国,心情开始变得沉重,我们两人不再相视傻笑、不再叽叽咋咋地交谈,仿佛旅途中点点滴滴积累的快乐也一并留在了瑞士那片风景如画的土地上。

      我们一路沉默着赶回学校,分手前,温蕴对我苦笑,“又回到现实啦!”

      我回到住处,得知张岩带着他的老婆去了伦敦,心里莫名地轻松了不少。

      查看邮箱,意外地发现了王守裕的E-mail,我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毕竟是深深爱过、憧憬携手生活的那个人,私心里我也想知道他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他说他想好好与我谈一谈,不想放弃这份经营了几年的感情……

      几乎将每个字都读了十来遍后,我将邮件丢进了垃圾箱。

      拉开窗帘,我抱膝坐在窄小低矮的窗台上,隔着玻璃凝望邻居修整得精美秀气的后花园,凝望对面一栋栋红砖房,想起他和我摊开一地报纸,兴致勃勃地讨论买房,想起他出差在外,不忘打电话叮嘱我洗过头发要晾干后再上床,想起他开会到很晚,担心我不及时吃饭,提着满满一袋我爱吃的零食给我送来……

      那一晚,我不争气地再次失眠。

      第二天一早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号码陌生,我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

      “辛彤?”并不熟悉的男声。

      “是,”我依旧迟疑,“哪位?”

      对方沉默了片刻,“佟正中!”

      我瞬间醒悟,难怪他叫我的名字叫得那么有底气,十足地与众不同,不是我曾经的债主还能是谁?

      “啊!对不起,”我急忙道歉,“一时没听出你的声音来。”能听出来才怪,我巴不得将他忘到九霄云外去。

      “为什么这些天都打不通你的电话?”声音中可以听出明显的不满。

      与他的过往刹那间浮现于脑海,我不由恼火,“难道你想我随传随到!”说完了,就开始后悔,怎么听起来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我忍不住解释,“虽然你曾经帮过我,但我已经将钱打到了你的帐户,也对你道过谢啦,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对我讲话呢?”

      电话那边还是沉默,我突然想到,是不是我的汇款他没有收到?否则他怎么会想起找我?

      “你,钱收到了吗?”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越想越心虚,按说人家也算是好心帮了我一回,没有收到还款,打电话来问一声也是无可厚非……

      我正胡思乱想,他的声音骤然间冷冷地传过来,“早收到啦!”

      我一听顿时怒从心生,“那你还找我干嘛!”若是有面镜子,我敢保证我现在的神情只可用凶巴巴来形容!

      “找你自然有事!”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

      我已很不耐烦,“有什么事快说!”不知为什么,我这个平日里性情堪称温顺的人,一遇到他就很容易失态,也许是我们相识的过程太不寻常,我内心不自觉地对他产生抗拒。

      “现在已经没事啦!”这个混蛋竟然好意思这样回答我!

      我气得几乎抓狂,张了张嘴,硬是挤不出一句话骂过去,没办法,我从小就是好孩子,没骂过人,即便知道怎么骂,也张不了口。

      索性挂断……

      盯着手机屏幕,我发誓,如果他再打过来,即便是从此毁了我前面二十几年的英名,我也要痛快地臭骂他一顿!

      可惜,我酝酿了半天,人家硬是没有了下文。

      我自然是不会打给他,这么讨厌的一个人,躲还躲不过!

      掏出衣柜深处那件价值不菲的连衣裙,我很想干脆扔出去,可看了再看,终是没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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