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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保定·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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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郭旭一行五人已赶至保定府。
“郭旭,出了京师,这保定府也是繁华之地,不如今日我们就在此歇脚,也好让两位姑娘在此逛逛。”辛力驾住马车道。
郭旭勒马回头:“也好,此处有一家上好的客栈,几年前我曾逗留于此,与掌柜的颇为相熟,今日便去那里投宿。”说罢下马,指引众人走上了保定府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晚饭后,郭旭安排停顿,送采玉和紫竹进了房间,方与封平、辛力各自回房。
进得房内,紫竹放好包裹,挑亮灯火转头问采玉:“采玉,为何我们不走水路?”
采玉弯腰整理床铺,答道:“我也不知,郭旭如此安排,定有他的原因。”
紫竹抽出采玉包袱里的银色宝剑仔细端详:“采玉,这剑好漂亮!你不会武功,为何却要带柄剑?”
采玉笑道:“这是郭旭的天剑,他失去武功便不用了,我替他带着,希望有一天他能用上。”
“采玉,你很了解郭旭吗?”紫竹咬唇问道。
“算是吧。”采玉不置可否,转身道:“你先歇着,我给郭旭熬点药去,他的胃不好,这几日赶路,饭也没好好吃一顿,大概又要胃疼了。”
紫竹闻言,轻声叹道:“你对他那么好,他对你一定也很好吧?”
采玉停步,顿了顿道:“他对我,的确很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当我是亲妹妹一般。”说到此,采玉垂下了眼帘,却没看见紫竹眼中闪过一丝慰色。
郭旭房门外,采玉端着碗药轻轻叩门:“郭旭。”
屋内一灯昏暗,郭旭侧身半支着圆桌,眉头紧锁,左手顶在腹间。听见采玉的叫声,他连忙放下手,展眉道:“门没插,进来罢。”
采玉推门而入,温言问道:“郭旭,胃疼了吧?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郭旭微笑看她:“采玉,采玉,你真是细致入微,哪天你若是不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极不习惯的。”
采玉淡淡一笑:“习惯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郭旭捋发不语,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瞪眼只看不饮。
采玉坐下笑问:“怎么?堂堂郭大少怕苦?”
郭旭伸伸舌头,屏气将碗中药一口饮尽。
采玉见他喝完,方出言问道:“郭旭,你现在该告诉我,为何我们不走水路了吧?”
“不是不走,只是暂时不走。”郭旭放下碗道。
采玉点头:“你是要到保定府办了事才走水路?”
郭旭瞪大眼看他,笑道:“采玉,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难道是小彭王爷让你打探李谦之事?与保定府有关?”采玉疑道。
郭旭点头:“李谦五年前离京,先是在保定府的安州任职。”
采玉大悟:“所以你预备去安州,打听他为官之风和去广西之由?”
郭旭不答,盯着采玉叹道:“采玉,难道你不知,女人太聪明了,会让男人害怕么?”说罢,摇头起身自去铺床。
似一语戳心,采玉忽觉胸中沉甸甸的疼痛。
郭旭铺完床转身,见她一言不发,怔怔呆坐,昏暗烛光染氲她的眼眸,郭旭瞬间心疼:“采玉,累了一天了,你早些回屋休息吧。明日我与封平去安州,辛力陪你和紫竹在保定府逛逛。”
采玉充耳不闻,嘴里喃喃自语:“郭旭,我真的让你害怕么?”
郭旭见她失神,深悔一时失言,赶紧上前,扶她起身,柔声道:“采玉,我不过是随口一句,你别太在意。有你这个女诸葛在旁,我不知省了多少心呢。好了,乖乖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屋。”
三月初九这一日,正是小彭王的生辰。
春日暖阳中,小彭王府张灯结彩,一派洋洋喜气。王府门前,车马喧嚣,门庭若市,贺寿的宾客川流往来络绎不绝。
“德沛公主驾到——”,门外侍卫的高呼声让厅里喧闹的人们顿时住了口。
小彭王端坐正堂,就见天凤在随从陪伴下缓缓进门,盈盈下拜:“皇叔,凤儿给您拜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凤儿不必多礼,皇叔许久不见你,又长漂亮了。”小彭王抬手,笑笑又道:“皇叔这里许多人要应酬,你若觉得厌烦,自己去后花园玩罢,稍后开席,皇叔派人来叫你。”
天凤原也不想留在厅中,赶紧答应:“多谢皇叔!”小彭王点头,又对天凤身边的随从太监道:“公公辛苦,可先下去喝杯茶,一会儿席上定要多喝几杯本王的寿酒。”
“多谢小彭王爷。”那两名公公见小彭王亲自安排,赶紧躬身相谢,起身随管家下去了。
小彭王府中的后花园,虽不似皇宫御花园宽阔精致,却也是堆石景亭、碧树繁花,一派江南景象。
天凤入了花园,就见一带清流,穿过翠障,蜿蜒绕行。此刻天朗气清,日光下水波盈盈,满园春色,皆收眼底。天凤却无心欣赏美景,只漫无目的,沿水而行。行至水穷处,见假山前有亭翼然,亭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几分不真实的闯入眼帘。
天凤不觉滞住揉眼,“铁衣——”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极尽轻柔,生怕大声一点,便会惊扰梦境,消散了眼前的身影。
亭里的铁衣闻声望去,“天凤!”,他惊喜站起,却已忘了该作何反应。呆立间,已见天凤迅速奔上前来。
纤巧的身体扑入怀中,梨花带雨般的抽泣颤抖,铁衣闭眼仰头,狠狠将她拥在心窝,原来相思弄人,是这般噬魂腐骨,仿佛慢性毒药,让人渐衰渐痛。
“天凤,宝贝,……”铁衣埋首在她耳边,轻柔软语,仿佛要把几月来日日心中的呼唤全都倾泻而出。
一番温存过后,两人起开并肩坐下。
天凤擦干腮边泪,望着铁衣: “铁衣,你好吗?我好想你!”
铁衣细细打量她,满眼心疼:“我很好,只是你——”
天凤拉住他手笑:“我也很好。咦,今日皇叔过寿,怎么没见郭大少?”
“郭旭出镖了。”
天凤有些吃惊:“你怎么没去?”
铁衣捏她鼻头:“郭旭让我留下,为的就是等着见你一面。”
轻轻把头倚到铁衣肩头,天凤道:“郭旭真是周到,好久没见他了,也怪想他的。采玉好吗?”
铁衣不答,转头凝望她似心拂过千遍的脸,良久开口:“凤儿,我听郭旭说你要选驸马了?”
天凤垂眼:“是父王、母后的意思,我并没有答应。”
铁衣怅然:“可是,你总有一天会嫁人的。”。
“铁衣,我心里只有你,再容不下别人。”天凤抬起头,痴痴看他。
“朝中王公贵臣、青年才俊,比我好的人多的是,铁衣一介平民,怎配得上公主金枝玉叶。”铁衣言不由衷,心中一阵绞痛
天凤闻言,扳过铁衣身子问他:“铁衣,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之命,谁能违抗?”铁衣垂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毫无生气的语句连自己都恨不得扇痛自己。
天凤咬牙答道:“不,铁衣,你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这个公主,我早就不想当了。”
“我们走?”铁衣怔怔抬头,心底涌起起的血,要将整个身体燃烧,冲动的就想牵了她的手,策马江湖,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可是,我不能!身边荡过的清风唤回了失落的神智,不,凤儿,原谅我,我连一次的任性也不能。
铁衣艰难开口:“凤儿,我们不能!我们还有责任!我不能抛下长风镖局,不能陷郭旭于不义。”
“铁衣,我该怎么办?——”天凤失声哭道。
“凤儿,宝贝,你若嫁给别人,我便终生不娶。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这就够了。”铁衣肝肠寸断。
如果上天注定,与你无缘,把这颗心给你,便是我的唯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身后传来小彭王爷的叹息声。
失魂的两人立刻转身相迎:“王爷!”“皇叔。”
小彭王爷摆一摆手,打量铁衣半响道:“程铁衣,本王问你,若为公主,你可愿委身朝廷?”
“皇叔,你是说——?”天凤惊讶。
铁衣垂首:“郭旭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你是否答应?”小彭王继续追问。
铁衣望向天凤,深黑眸子透出坚定,答道:“为了公主,铁衣愿意。”
小彭王满意点头:“好!朝廷求贤若渴,一但有机会,本王定会向皇上保举。”
“多谢王爷(皇叔)!”两人齐身拜谢。
小彭王摇头,“不必谢我,此事是我答应郭旭的,只是不能操之过急。凤儿,选驸马之事,你先尽量拖着,容皇叔多些时间安排。”
“凤儿明白了。”
见小彭王离去,天凤与铁衣相视一笑。
黑夜里的光亮,无论再细再微,也能给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