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之镜》小X自Z

24、双面人

　　麦丽？就是上次在宴会上见到的女孩子？索欧罗的妹妹？我记得凡说过麦丽是用布缝成的娃娃，那么刚才那些保存在瓶瓶罐罐中的人类肢体……难道就是“缝制”麦丽的原材料……
　　大约是我脸上突然浮现的恐怖神色让索欧罗感到纳闷，他决定放过我。他领我到城堡的大厅，依旧沉着脸：“蓓蓓，虽说你是‘封’十分重要的人，但私闯别人的住宅就是不对。”
　　我赶紧认错，就怕晚了一秒钟自己就被做成了布娃娃。
　　他的神色恢复了庄重，甚至给我倒了一杯茶。我怕里面有毒，借口很烫，不去碰它。
　　“你说曼达拉去‘启’了？我怎么不知道？”
　　索欧罗看我一眼，低头喝茶：“刚刚出发的。可能事态紧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笑笑：“可能他根本就不需要我。”
　　“曼达拉是曼陀罗花精灵，需要居住在花中才能生存。现在你的心脏就是他生存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需要你。”
　　我感到深深难过，我的心脏？还是尹歌的心脏？我只是曼达拉居住、歇息的房子，而不经过我允许就给他钥匙的，是尹歌。
　　索欧罗突然阴笑着问我：“代替别人的感觉怎么样？我是指，跟曼达拉？”
　　我浑身一凉，直觉告诉我索欧罗才是那个毫无礼貌的不速之客，竟然当着我的面就提起了我跟曼达拉只见最隐晦的事情，这跟闯入私人领地有什么区别？
　　我低头：“如果是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会恨他。然后，我会找机会杀了他。”
　　我吓了一跳。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对别人有这么强烈的憎恨！
　　“你不恨他？”他眯起眼睛，如同老鼠一般：“你该不会还蒙在鼓里？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呵呵，果然跟以前一样。如果感到受伤为什么不离开？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爱上他了？那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或是直接杀掉他。精灵不会爱上人类，你再怎么心痛也是枉然。不然到最后，你就要辜负茵斯特把心脏让给你的苦心了。哈，茵斯特，转瞬即逝，却还要拼命留下点东西贻害别人。”
　　我抿紧嘴角，站起身，厉声反驳：“索欧罗先生，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因为我不小心穿越到你的城堡而记恨于我，也请你不要这样发问。曼达拉并没有隐瞒我，我都知道的。至于我答应在他身边，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而是因为我不能自私地置大家于不顾。至于你口中的‘茵斯特’，我更愿意叫她尹歌。她给了我心脏，给了我新的生命。请你不要亵赎她！”
　　“嗯，”索欧罗收敛起张狂，神秘地笑：“能这样回答，说明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冷声：“或许您说得对，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您一定都知道吧。”
　　索欧罗问：“为什么这么说？”
　　“您如此明白成了替代品的感受，难道说您亲身经历过？不，您就是把别人当成替代品的始作俑者。您将麦丽制成木偶，想要延长她的生命。可你有没有想过，您为了制作木偶而杀掉的那些人，那些本不该死的冤魂，她们的身体成了麦丽的替代品，她们又会有何感受？！”
　　索欧罗身法迅速，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睛笑，宛如吐信子的蛇。
　　我被掐得喘不过气。
　　他阴阳怪气：“你怎么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我根本说不出话。天啊，我几近窒息，脑袋一片空白，喉咙都快要被捏出了血，只要他稍稍用力，我的脖子就会折断。
　　就在我头晕目眩的时候，他还是放下了我，他的眼神很奇怪。我想要躲开，他却一把拉我坐下：“喝茶。”他淡淡开口。
　　死里逃生之后，我不再有任何兴致，过了许久，他先打破沉默：“曼达拉什么时候能把你领走？迎战‘启’的魔法使正使竟然也不要你去帮忙。”
　　我只能应道：“两国又要打仗了？”
　　“怎么能说‘又要’？是根本就没停过。之前两国就进行了一场恶战，就是光系魔法使者正使重伤的那一次。光系魔法使者正使本来就象征着光明，是我们的希望，可他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性命垂危，依我看，”他咽下一口茶：“已经没有光明可言了。”
　　我觉得有点气愤，有没有光明又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维诺大人、伊凡、曼达拉他们都在为此进行不懈的努力，维诺大人伤得那么重，也从没有说过放弃。我看着索欧罗阴郁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儒雅深沉的男子性格分裂很严重，真正性格其实很讨厌。
　　我们正说着话，门突然打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半倚着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看手表：“叫我等这么久，你到轻快，找个女人陪你喝茶。”
　　那个小孩子正是安文格，新任冰系魔法使正使。或许是在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战火的洗礼，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他的性格超乎寻常的成熟、阴郁。他眼中总是蒙着浓浓的杀气，整个人更显冰冷。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笑过，直到他最后战死在沙场。此时他看我的眼神，巴不得将我凌迟。我缩缩脖子，不明白怎么惹了他。
　　他明明比我还小，我却十分怕他。强加来的重任足以压垮他瘦弱的肩膀，他的心里只有仇恨，只有死去的父亲的身影。我的心里一阵酸痛，不明白永无休止的战争究竟有什么意义。
　　“哦，安文格，新任冰系魔法使正使。欢迎！”索欧罗站起，张开怀抱。
　　安文格就把热情的索欧罗晾在一边，自顾自上前倒了杯茶。
　　“喂，我说，”他一直瞅我：“她怎么在这？”
　　索欧罗的脸上全是成熟男人充满魅力的微笑：“不请自来的小姐，就像是迷途的小鸟儿一样可怜，我当然要好好招待。”
　　我恨恨，说得热情，字字令我恶心，句句带刺！这个人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安文格有些迟疑，大约是觉得我的出现很是碍事。我赶紧起身：“抱歉打扰您，我现在就回去。请问您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索欧罗依旧温柔地笑：“您是稀客，平时想见一面都难，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
　　我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索欧罗明显不想让我走：“镜子？那是女人用的东西，我这里可是没有的哦。”
　　“没有镜子，玻璃什么的也行啊……”我尽力保持微笑：“能照出我的影子就行。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被人发现就完了……”
　　索欧罗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我真不明白他想留下我干什么。
　　安文格显然不耐烦：“那你们先聊着，我下次再来找你。”
　　“年轻人，不要着急。”索欧罗拦住他，开始说教：“年轻人有活力，这是我十分羡慕的。可是你们缺乏的就是耐心。就像是这位美丽的小姐，虽然做了不速之客，但我定要尽主人的情谊、热心招待，可是这位小姐竟然急着要走，把我的一片热心置于何处？再看你，一心想要为父报仇，这当然是好事，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又怎么能成功？”
　　安文格忍住脾气，继续听索欧罗唠叨半天，才见缝插针进入主题：“上次叫你帮我做的……做好了吗？”
　　索欧罗摆出架子：“我可是掌管国印的副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年轻人，你随我来。”说着转向我：“小姐，请稍等片刻。”
　　关键是我一刻都不想等！我可是在公共洗手间里穿越到这边，先被残肢断体吓了个半死，又被索欧罗掐了个半死，最后还要听双面人言不由衷的虚伪说教！可我没有办法回去——没有镜子或是玻璃之类的，我没办法穿越。虽说有一次我是因为看见曼达拉的眼睛就穿越了，可现在这种情形，难道我要凑上去看看索欧罗这个变态的眼睛？？
　　我正左右为难，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歌声：
　　让我留在你身边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直到睁开双眼
　　……
　　歌声越来越近，仿佛游荡在回廊上的幽灵。娇小的麦丽走进来，她的手中拿着提线木偶，木偶是一个可爱的金发小女孩，美丽的脸庞一如麦丽：“哥哥，午后甜点准备好了哦，我们一起去吃吧。”
　　索欧罗立刻迎上去，轻轻拥住小麦丽：“好，我马上就过去。”说罢朝向我和安文格：“你们两稍等片刻，我去吧麦丽哄睡了就来。”我在他回头的一刹那，好像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后……滴答，滴答……大厅中就只剩钟声了。
　　安文格不满地看着我，觉得我耽误了他的正事：“你来这里干什么？是索欧罗请你来的？”
　　请我来？他那种精神分解的双面人，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他又问我，眼神很不屑：“你就是茵斯特的继承者？”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你最好不要学那个女人，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惨。”我们才刚见面，他就对我进行威胁恐吓。“我就知道不该相信那个死女人。”他捏紧了拳头：“我找到茵斯特，希望她跟曼达拉能够协助父亲，谁知道他们两个却丢下父亲不管……”
　　关于其中原委我了解的并不清楚。安文格虽然开口，但并无细说的意思。可此言一出，那份直冲我来的恨意也就有了部分解释。
　　我叹气：“对于你父亲，我感到十分抱歉。我并不清楚你父亲的事情，你说……丢下他不管，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我觉得，曼达拉和茵斯特不会残忍到不顾你父亲的生死。”
　　他逼近我，明明比我还要矮，却吓得我连连后退。“你闭嘴！不要假惺惺骗取我的信任。我明白了，你们谁都靠不住。我要变强，不惜一切手段变强！我要杀光他们的魔法使，为我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