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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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们聊到很晚。当Severus察觉到时，早已经是夜幕低垂。
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对方滔滔不绝地说着，而Severus则是以单词作为回答。或者更精确一点地描述，他保持沉默的时间占了绝大多数。
与人交流一向不是他所擅长的，他无意藏拙，也不在意对方的观感。不过，平心而论James Potter倒是一个极为健谈的人，他似乎并不在意与谈者的不称职，也不在乎Severus的默不作声，而是轻松地谈论着几则从《预言家日报》上头看到的趣闻，辅以自己的一些想法。
屏除掉过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Severus不得不承认其实和James相处是一件不算糟糕的事。但问题就出在这种感受必须要成立在过往不存在的前提之上，他很难去形容自己当下的想法，说憎恨或是遗忘都太过独断而片面，对Severus那更趋近于一种陌生的情绪反应。
理智上他知道应该平心静气来面对两人目前的相处模式，但实则不然。在潜意识里Severus会直觉反应他过往所遭遇到的一切，从前的James Potter和现在出现在面前的James Potter对他来说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只是前者所带给他的伤害却造成了他对后者的陌生，与茫然。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升起一股陌生的熟悉感。
「哎呀，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呢。」似乎是察觉到了Severus频频看向外头的视线，对方也恰好开口说道。
James Potter抬头望向时钟，话语中带着几分讶异。「我想……我也该起身离开了，耽误了你的休息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虽说如此，但此刻男子的脸上却是带着一抹异常狡黠的笑容，就像是已经察觉到他的不耐烦似的。
「那么，你的言行应该再合致一点。」Severus淡淡地开口，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被对方探知。「虽然我并不期待你能设身处地去体谅别人，然而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事风格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我的困扰。」
「话可不能这么说。」对方随即反驳。「呃，我是指，言行不一的那个部份。」James说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允许登堂入室，当然要把握机会待到最后一刻。」
「……好吧，虽然我并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得要说一下正事了。」话语突然一转，James敛下笑颜，语调渐趋严肃。「接下来这几个月因为某种因素，我必须要到欧洲几个国家一趟，短时间内就不能来叨扰你了。」
虽然对方的神情看似有些遗憾，不过，这对Severus而言倒不能算是一个坏消息。至少在他还没有习惯与人交流之前，现下的分离着实替他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扪心自问他并不是真的讨厌和对方有所接触，是以若是给予一个避不见面的理由或许太过不近人情，只是他早已习惯了寂静与孤独，突然的亲昵相处一时间让他难以招架。
「虽然对我来说是件憾事，不过我想你可能已经在暗自窃喜了吧，是吗？」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男子很快地便说出了下一句话——恰好是Severus此刻的想法。
「你或许会觉得不以为然，不过我可是比你以为的还要了解你呢。」James说道，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咳，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似的，他很快地便开启了另一个话题。「Dumbledore没有分派搭档给你吗？我以为Gryffindor都喜欢『团结』那一套。」对此Severus有些狐疑，虽然说没有硬性规定，但依照往例凤凰会的任务一向都是以小组的形式在运作，但也不排除有例外的可能。
因为他总是独自去完成老者那几乎是不可理喻的各种要求，Dumbledore只有对自己利用的最毫不留情，他略带恨意地想着。
「这个嘛……原本应该有的，不过我婉拒了。」挠了挠头发，James开口回答，「关于战场上的事，我其实比较习惯单打独斗。」他沉吟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如何开口。「该怎么说呢……因为我不觉得那是个称兄道弟的好时机。如果真的要我选择，那他们应该是我最坚强的后备，是我最心系的牵绊，而不要是在那种危急场合下命悬一线的交臂。
「唔，反正我也很久没有出远门了，趁这次机会去外头看看也好。」末了，男子径自地下了结论，语气显得一派轻松。不过，Severus知道James Potter这些额外的任务，是代替目前负伤的自己的缘故。
「这本来是Dumbledore要我完成的，现在却反倒是变成了你要负责的任务。」他低声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莫名欠下的人情以及些微愧疚感到无奈。
「不，你想多了。」对方很快便否认。「我们都是凤凰会的成员，那么就没有再去区分『你的』或是『我的』任务的必要，那就太过生份了。」James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先前的保密工作真是太过滴水不漏，如果不是这一次Dumbledore特意提醒，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你也是凤凰会的成员。」他笑的有些尴尬，Severus知道这是因为对方一直以来都认为他是食死人的缘故。
「我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就是被定位为离群索居以及众叛亲离的印象，Severus对此并不在意，但此刻他却突然对方那抹笑容却显得异常刺眼，就像是自己真的如此十恶不赦。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低落情绪。就像是为了打破沉默似的，James Potter清了清喉咙，紧接着继续开口。「再这么叨扰下去就真的得过夜了……」男子低声喃喃，神情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那个，如、如果你当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么，给我写写信吧。」他很快地又接着补充道，「我实在是受够Sirius的咆哮信了，这家伙每次都来这套。」
「再这么下去有一天我的耳朵真会报废，唉。」他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拯救我可怜的听觉呢，Severus？」末了，James这么对他说道，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
原本就甚少有访客到来的住所在唯一的访客被派调前往外国之后更显的冷清许多。
除了总是会在夜半时分偷偷前来倾倒废弃杂物的麻瓜外，纺纱街似乎就再也没有访客出现的可能。而随着冬天的来到，肆虐的风雪让仅有的几名居者也纷纷迁往外地。久而久之这里渐渐的连人烟都罕见了起来。
Severus将窗户关得严实，并且在客厅里升起了一盆炉火。严格说起来他对于现下这种过份安逸的生活感到陌生，虽然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独处，但这几天却总觉得莫名不安。或许这一切都要归结到James Potter身上，Severus心想。因为对方在他不经意的情况之下将这个世界的讯息带往他所构筑的堡垒，让原本坚不可摧的隔阂出现了一点消融的迹象。
至于这样子的改变是好或坏，Severus自己也没有把握。
在他独自思索的同时，窗外传来了敲击声响。
猫头鹰捎来了James Potter的信件。
虽然当天他印象中似乎是允诺了对方会提笔问候的请求，然而几个月过去Severus却从未真正地写过一次，反倒是James Potter陆陆续续地寄了几封信件来问候。
照前Severus所收到的信件来判断，似乎是每到一个国家James便会习惯性寄来一纸书信，用意在告知Severus自己目前的所在地。
他从褐鸮的爪子上头将羊皮纸卷取下，并且缓缓地摊开。
"蜗牛看起来挺像黏巴虫的。
试着叉了一小口喂食猫头鹰，但牠完全不领情还咬了我一口。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沦落到吃连宠物都不吃的食物，感觉很无奈。不过……说实话这味道挺不赖的。
改天你应该也来尝尝看。
James Potter"
这里太闷热了，现在英国应该正刮着暴风雪吧。
因为这里没有猫头鹰，所以只好使用当地的鸟类了，据说速度很快的。
James Potter
（虽然Severus并不清楚这只羽毛异常斑斓的鸟速度是否迅捷，但不得不提的是牠似乎是忍受不住天气的严寒病殃殃地休养了好几天之后才缓缓地振翅飞回。）
"你相信吗？德国人竟然把飞天扫帚的柄端磨成有棱有角的长方形，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的主意。
默林保佑他们的选手能安然地度过一场赛事，因为我才骑了五分钟就觉得屁股隐隐作痛，该死的德国佬！
James Potter"
对方的来信大多是记载一些繁琐的小事，或者只是一些情绪的抒发。
James并不常提及关于自己的现况，也绝口不谈目前正在进行的任务。或许在外人的眼中会觉得他的任务看似轻松，不过Severus知道这一切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容易，抛头露面的人总是最容易被盯上，更别说此时对方竟然愚昧地选择只身一人进行。
Severus从来不曾回信，只是将收到的信件依照寄发的地点一个一个地钉在书房墙上的世界地图。这样的举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但对他来说真要提笔写信或许才显得更为别扭。而James Potte似乎也早已预料到他的渺无音讯，信件中也不曾提及要求回复的只字词组，只是自顾自地写着，像是亟欲和他分享一切的经历一般。
"你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Severus Snape"
于是在某一天，他鬼使神差地提笔写下了几个字。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