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长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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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便攻下了泉州。云娘说到做到。
云娘带着大军长驱直入。
看着沿途逃难的百姓四下仓皇地奔跑，云娘眼里蓦地一痛，拉马停住。
“怎么了？”阿尘就在近旁，连忙问道。却见云娘转了马头，忽的将长鞭往地上狠狠一甩，溅起一地尘土。
队伍停住。大家都摒息看着云娘。
“泉州夺下，便是我大越的城池。泉州的百姓便是我大越的百姓！全军听令！严守军纪，不得扰民！”云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是！”将士们抱拳，莫不神色严肃。
事实上，每夺下一座城池，云娘都会如是吩咐。甚至会给一些穷人送粮送衣，当真称得上是爱民如子。阿尘这样想着，忍不住往云娘脸上多看了两眼。
“云娘！”扬子走过来替云娘牵马，“我们在泉州要呆多久？”
云娘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岩叔便在旁边叼着烟杆笑：“你小子心痒着呢。”
扬子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云娘停了马，拍了拍扬子的头，便掉过身笑道：“咱们在泉州待五日。这五日，兄弟们都去玩舒爽了，银子我来出！五日之后，咱们一鼓作气，打到昭歌去！”
“噢！——”大家勒马欢呼。得云娘首肯，又有云娘请客，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云娘的声音更大：“这泉州的晓红楼没人不知道吧？弟兄们都去，别抹不开脸面，都去玩痛快了，打仗才精神！”
“云娘，咱们住哪啊？”石头嚷嚷。顿时引来周围的哄笑。
“该住哪住哪去！呆在楼里也行。别给云娘我惹麻烦。五日后，我要你们一个不少的出现在泉州县衙大门前。到时候要是落下谁,军法伺候！”云娘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长鞭。
一瞬间，刚才还整齐的队伍吵闹着四散开来，都冲着城里那几家有名的青楼奔去了。
“都像土匪似地，成什么样子。”阿尘无奈的苦笑。
岩叔抽着烟，不在意的笑着。
云娘向他俩侧过身来。“守城和巡逻的士兵都安排好了？”
“是。”阿尘答道，“泉州大小官员除潜逃的外都已收押。”
“辛苦你了。”云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一回头，云娘看到还留着没走的阿木。十九岁上下的年龄，这些年一直跟随自己走南闯北，眉目英武，开朗能干。
“阿木，怎么不和兄弟们一起去？”云娘挑了挑眉。
“云娘，我不去。”阿木面上一红。
“岩叔，”云娘刚看向岩叔，就见岩叔放下烟杆伸了伸懒腰，说：“我也好久没舒展筋骨了，也去和年轻人闹闹吧。”岩叔年龄四十出头，正当壮年，云娘理解地点点头：“把阿木也带上吧。”
“我不去。”阿木难得地闹了个大红脸，很是尴尬。
“云娘你可别逼他，”岩叔笑，“这小子还是个雏。”
“岩叔你……”阿木咬着唇，连脖子都红了。
云娘不禁哈哈大笑。“阿木你也不小了，男孩子迟早得过这关。这样吧，岩叔你把他带上，给他找个温柔懂事的姑娘。”
“云娘！”阿木叫起来，躲开岩叔拉他的手，简直有跳起来咬人的架势。
阿尘给逗笑了，“这样吧，阿木跟着我，看守关押的泉州官员。”
“对对，我跟着我哥。”阿木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贴在哥哥阿尘身边，“就不麻烦岩叔了。”
“嘿，这小子还不领情。”岩叔哼笑了一声，拉马离开。
云娘也要走。阿木连忙叫到：“云娘，你去哪呀？”
“泉州官府，”云娘拉马走出几步，忽然回头朝两兄弟露出孩子般调皮的神色，眨眨眼：“去住住大官住的豪宅。”
云把月亮遮住了。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只有几间农舍亮着灯，里面收押着泉州的大小官员。
阿尘守在里面，阿木一人走出去，躺在后院的柴垛上。
早间刚攻下城的时候，阿尘和云娘带着一队士兵直奔泉州府尹，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泉州知府和一干亲信、家眷全部擒住。
有人提议将牢中的犯人赦免，将泉州的官员关押进去。
云娘否决，“犯错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就这么放了，不是仁慈，是罪过。”
她也不同意将泉州官员和其他犯人关在一处，便由阿尘决定暂时关押在几间空出的农舍里。
周围有两个连的士兵在此处扎营。
阿木闭着眼睛，嘴里叼了根稻草，双手枕在脑后。
今晚虽然没有星星，但他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个乡下的小山坡。蓝天白云，亦或是星空下，一个无拘无束的放牛娃。摊开双手双脚，仰躺在苍穹下。有丝丝凉风吹过，他惬意地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半夜。
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阿木面前，见他已经完全陷入了熟睡中。
那人走进他，轻唤了两声。阿木咂咂嘴，翻了个身，将手枕在脑侧，吐出稻草，含糊不清地梦呓：“云娘……我……”听得那人暗暗好笑，转了身，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男人推开茅庐的门。
在看清他的脸后，泉州知府颤抖着匍匐在地上：“饶命哪……求您饶命……”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将他踹倒在地。而捆在泉州知府身旁的男子却似嘲笑似讽地冷眼看着他。
男人撇开泉州知府周文暄，走到捆在一旁的男子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周明成，看你是个汉子，我愿意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
周明成便是那天在泉州前关卡被俘获的男子，曾在大骂云娘后挨了一巴掌和一鞭子。他是泉州知府的弟弟。
未及他说话，便见泉州知府连滚带爬地挣扎过来，连连说：“要，要！求您饶命……”
男子只是扫了周文暄一眼，便看向正一脸耻辱与愤恨望着自己哥哥的周明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要不要？”
周明成将眼睛从哥哥身上移开，不理会周文暄一个劲地对自己使眼色又对男人投以祈求讨好的眼神。他淡定地看着男人，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滚开！”
男人站起身，怒极反笑：“真不要？”
周明成讥笑：“你是狗，我不是！”
“啪！”这次不是巴掌，是砖头。男人握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砖头一砖拍在周明成的头上。鲜血淋漓。
周明成顶着血肉模糊的前额直挺挺地倒下去，男人手里拿着拍断的半截砖头，砖头断面沾着深色的血迹。
“你……”周文暄惊恐地看向自己倒下的弟弟，惊惶地想要大叫，却被男人用半块砖头抵住下颌：“你想叫谁？”
这间茅舍单独关着周文暄和他弟弟，其他亲眷官员都关在别的屋子里。
“你、你……”周文暄被男人抵着，害怕得连连后退。
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身后摸出一把牛角尖刀来。
周文暄的脸瞬间惨白，冷汗涔涔。他把头往地上撞，一下一下：“饶命！饶命！”
这时候，三更的梆子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男人迅速地将周文暄抓过来，尖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我没空和你废话！背上你弟弟，我把你俩送出去。”
“？？？……”周文暄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这一听，整个人呆住了。
“什么？去哪？”他又疑又惧。
“是云娘要送你们走。”男人说，“你的狗命是云娘留下来的。记住了么？”
“……”周文暄傻在原地，“不是你……”
“蠢货！”男人冷笑，尖刀在周文暄的脖子上又抵进了一分，“我在说得清楚点，你回去告诉所有人，云娘要脱离大越，已经和你们国家秘密定下了约定，只待大兵领出，凌国便可以乘虚而入。”
周文暄并不傻，他突然明白这是要他去造谣。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人……
他赶紧伏在地上磕头谢男人不杀之恩，表示一定保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长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