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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戏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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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风窝在自己狭小昏暗的卧室里追思往事,孤注一掷的时候,段子聪正在焦急地等一通电话接通。
“喂,我是李总的助理,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段子聪,之前我们见过的,我……我打来是想说,现在出了一点情况,我的师弟不想接蔡导的戏了。”
“原因呢?”
“他老早答应了一个朋友的戏,一直拖着没戏,刚刚最近筹到了钱就要开拍。档期恐怕和电视剧冲突。”
对方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然后一段沉默,“那段先生打电话来的意思是。”
“我想问,我上这部戏的可能有多少?”
“我们也不是娱乐公司,这种事可以直接问你们刘总,我想段先生的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听到对方利索地挂了电话,段子聪愤恨地吼了一声,一个拳头狠狠地捶在门上。
这个角色他很珍惜,不单导演好,编剧好,播出平台好,而且因为他的人物在全剧也是个吃重的角色,并且有全方位的塑造,不单单只是一个成功人士而已。这对他以后接更重的角色很有帮助。但是……
他明白,祁风这个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一旦拿定了主意,就是到死都拉不回来了。他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内心一股子悲怆。
两天前,是李岑的助理跟着他们悦天公司的某总来找他的,要帮他进入蔡导的片子里当一个主演,条件是拉祁风一起来演。段六很清楚,是李岑是要帮祁风,但是祁风这性子估计直接找上他会起疑心,直接给拒绝了,于是才找他。虽然他不是很清楚李岑和祁风当下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但是这真的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就答应了。
说没有一丝不安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觉得他和祁风都很需要这个机会,没有他们这黑幕,也有别人。而且他相信祁风这个人,要是他愿意做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什么人可以强迫他。
“现在这叫什么事儿啊!!”段子聪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想不出任何对策,他知道这部戏悦天公司也有投钱,本来是想让自己的人上的,段子聪虽然也是悦天的人,但本来是绝资格上这个戏的——全靠祁风,可是他说不上就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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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岑正在办公室里批文件,助理轻轻敲了门进来,到身边等他批完手头的说:“李总,刚刚祁风的朋友打电话来,说祁风不打算上蔡导的戏了。”
李岑诧异地抬了抬眉毛:“哦。”
然后拿起了另外一份文件,边看边淡淡地问:“老凡说这个导演很好的呀,原因呢?”
“说是为了接老朋友的电影,早就答应要拍,正好最近对方筹到了钱就找来了。”
“他不是在圈子里没什么关系吗,哪来的老朋友。”李岑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我刚刚托人查了一下,是个叫孟一明的,原来做幕后,也是他们学校的,还要再找几届。听说段子聪和祁风都叫他老大,他们一起搞过一个话剧团,叫胡闹。”助理答道。
“听说过。”李岑说着继续看文件。仿佛没被任何事情打扰。
助理低头等指示,却半晌没听到李总再说话。偷偷瞟了眼,见李总神定气闲地批文件呢。助理小梁跟着李岑有些年头了,自以为了解自家老板,现在摸摸抹了把汗,看来自己还差得远啊。
他很久没见到自家老板对谁用过这种心思了,这么为人思虑周全,这么默默付出,他还真是头一次见。但是对方竟然完全不领情。接电话的时候,他就觉得要是告诉了老板,以他的脾气,虽然不至于发火,但至少自己该享受好几天低气压了,没想到竟然如此平静。
“那位段子聪先生刚刚还问,他还有没有机会上蔡导的戏。”
“这事让他自己找刘凡公司的人问。”
“是。”小梁不露声色的勾了勾嘴角,看来自己还是知道老板的。
“知会一下悦天的张总,好好关照他吧。说到底他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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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下定了决心之后,就在家揣摩剧本。
用连越的话说就是他跟中了魔一样,整天在家里痴痴地行走坐卧,不知在想什么。他有时候回家看到祁风都会吓一跳,他那眼神太陌生,像是祁风的身体里住了个陌生人似的。
这样没几天,就不见祁风在家了,整天往外面跑,有时候两三天不会来。回来的时候衣衫邋遢,手指上满是水泡和磨破的痕迹,一身臭汗,头发落满泥土灰尘,也不洗澡洗头,不用一周下来整个人都臭了,头发也油地变成一坨一坨的竖在头顶。
“祁九!祁疯!疯子!!我告诉你,你今晚要再不给爷洗澡,爷半夜把你衣裳行礼丢出大马路上去。”连越抓狂了,指着他骂。
祁风累地瘫在床上,张了眼,笑地虚弱而明亮:“行啊,求之不得,我睡大桥底下去。麻烦帮我打包几件这季节的衣服就好,加上枕头被子脸盆牙刷就够了。”
“你有病啊。”连越败给他的无赖。
“你有药啊。”
连越顿时觉得要不是他太脏太臭,自己近身不得,真想直接拎了人丢出去。
“真的,后天戏就要开拍了。天也暖起来了,我想拍戏那段就住大桥底下去。”
“你真的有病。”连越下了个定语,转身走了。
祁风本来只是有住到大桥下的想法,后来越想越觉得这样才是最对的选择。反正都豁出去了,不做到极致,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开拍的前天晚上,他真的到大桥底下露宿去了。
换破回了破手机,到附近的公厕接水洗漱,夜晚来了裹着被子贴着墙睡了。
第二天他到老孟的剧组报到的时候差点没把现场人给吓死,但是过了会儿,全剧组的人就对他肃然起敬了。
他到了工地,完全不需要酝酿情绪入戏的时间,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让人发现就是剧本里的那个人。他走过大城市繁华的街头,那个眼神的陌生倔强,和城市人交流的微小恐惧,工作一天之后坦然的笑容,面对不公的血性冲动,甚至小到口音这样的细节都那么确实和真实。
老孟跟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开始还想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后来被一件事给吓严肃了。一天收工之后,两人去路边摊喝完酒,见他要送祁风回家,祁风不用,走走就到了。孟一明还想说什么时候在这个地段买房子了吧。就跟祁风走,才知道他睡在大桥底下。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开祁风邋遢什么的玩笑了,倒是祁风趁着空闲各种做弄他,作弄整个剧组的人。具体表现在:“哟,不错呦。老孟有你的,来抱一个。”然后不顾身上多脏多难闻,一个熊抱。在场的其他人有偷笑的就是下个目标。一追一跑,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