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叶晓吾

6、阴谋

　　夜尘其实挺无奈的。他承认他的确对柳盈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旧情难忘，可是那一丝丝真的只是一丝丝而已，绝对不会比小指甲盖还多。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柳盈是唯一一个跟他有过那么一段，最后却没有发展上床的女人。关键是柳盈甩他的时候居然说了句：“从没见过比他更没有风度的男人。”，他把这句话记了足足20几年。做为一个自诩万花丛中过的风流人物，柳盈就好比他衣服上一根崩掉的线，虽然别人看不出这件衣服有什么不对，可是自己心里总觉得衣服破了，穿起来混身不自在。所以与其说他对柳盈念念不忘，不如说他对自己丢在柳盈身上的那点自尊心念念不忘。虽然没有想过还能跟她前缘再续，但遇上她时却总免不了对她好上三分，就好像跟她做不成情人也做了朋友，自己在她眼中也不算那么差。
　　谁料到，江湖上的流言越传越匪夷所思。从自己不甘墙角被橇大闹蓝珏山庄庄主婚礼到日日借酒浇愁苦苦哀求情人回心转意，总之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到后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那个传言中的情圣，说的真的是他吗？不过自己向来洒脱惯了，也懒得解释，就任流言四处纷飞，结果最后连琳儿以为自己爱的是柳盈，总跟自己闹。天可怜见，自己怎么可能为一株花，就弃整个花园于不顾呢。
　　至于辟毒珠，老天，他是想让给蓝珏山庄庄主夫人，不是柳盈啊。他早就听说楚老夫人早年受奸人暗算，中毒后缠绵病榻多年，柳盈想要辟毒珠必是为此。所以，楚氏夫妇对此物绝对是势在必得。自己若硬要与之争夺，虽也未比会落下风，但两虎相争，未免便宜了销金窟。不若顺水推舟，反而平白得个人情，日后若真有急事，一个蓝珏山庄可比一个辟毒珠有用多了，可叹琳儿却一心以为自己是想讨好旧情人。
　　刚刚找到琳儿的时候，她蜷缩着身子，靠在一棵树下，身子还在不停的抽搐。他见了也禁不住一阵心疼。也怪自己平日风流太过，否则琳儿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径自认定自己是想拿辟毒珠讨好别的女人。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哄着：
　　“琳儿，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了，看到你哭，我心都要碎了。”
　　“你，你别以为说这些肉，肉麻的话，我，我就会原谅你。这些话，你，你不知对多少人说过。”慕容琳哽咽着说。
　　“那要怎样，你才肯信。非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
　　“谁，谁要看你的心，那里不知多少人，只怕看了更让人生气。”
　　“那里有多少人，我左看又看，就只看到一个，还是个醋缸子。”
　　“你就知道哄我，也就是我傻，几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了。换了其他人，你就把些什么辟毒珠啊之类的东西捧到人家面前，人家也未比肯理你。”
　　“我知道只有夫人对我最好。”
　　“对你好有什么用，你当我昨晚巴心巴肝的为谁争来的？结果也没人领情。”
　　“是，是，是为夫的错，为夫认罚还不成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赖。”
　　“不是吧，夫人，你真要罚我，”夜尘故作大惊失色：“不过，我知道夫人心疼我，肯定舍不得重罚。”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做作，我不罚你。我只气不过什么好都被那柳盈得了去，想出出气罢了，只盼你别心疼我做弄你的旧情人。”
　　“我要心疼也只心疼夫人。”夜尘嬉皮笑脸的。
　　“柳盈昨夜两度夺我心头所好，我定也要她尝尝失去至宝的滋味。你若真心疼我，一会儿我去绊住柳盈，你帮我把她的孩子藏起来。”
　　“琳儿，你怎么能有这种恶毒的想法呢，那个孩子看不过刚满月而已，你就狠心下此毒的。”夜尘闻言脸色一变。
　　“原来在尘哥的心里，琳儿就是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慕容琳委屈的看着夜尘，一行眼泪滚了下来：“你放心罢，我怎么会动你心上人的孩子，也不怕你不要我么。我只不过是想把她的孩子藏起来，让她也尝尝“失去”的那种痛苦滋味。过一两天，自然会把孩子送还给她。若是你信不过我，可以亲自守着那孩子，这你总放心了。”
　　夜尘深悔自己说话冒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难道连琳儿他也信不过了么。只得一边歉意的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夫人想怎么做，为夫都听你的，必定让你出了这口气。”一边又在心里向楚氏夫妇道一声对不住。
　　“尘哥，你放心，我只是想出口气而已，必定不会不分轻重的让白头山庄与蓝珏山庄交恶的。一会儿，我会使计让柳盈把孩子交给你，你就抱着他到一边去藏起来。我会为你准备一个用做替身的布娃娃，你找机会把孩子换了。然后我们再找人做出孩子是被抢走的样子。”
　　夜尘听得目瞪口呆，他有种错觉，这个计划慕容琳已经蓄谋已久了。怎么可能呢，他甩了甩头，琳儿跟楚氏夫妇又没有深仇大恨，而且这个计划听起来也破绽百出。他心头一阵内疚，自己又莫名其妙怀疑琳儿。
　　“琳儿，那什么，你真的觉得这个计划实际吗？谁能从我手中轻易抢走孩子，这，是不是有点假了。而且我抱着替身演戏的时候，真的孩子怎么办？我弄到那儿去？这里虽没有什么野兽出没，但难保万一，他那么小，一点防御能力也没有。”
　　“我的傻哥哥，难道堂堂白头山庄庄主连一个小孩子也保护不了么？你忘了我们独步天下的天罗地网阵。咱们先布一个阵法，再把孩子放进去，别说那些飞禽走兽，一般的武林高手也休想突破。至于抢人，那就更简单了，若咱们天下第一高手的妻子遇险，他肯定得先救爱妻呀，一不小心，被人把孩子抢了去，也不是不可能啊，更何况，这回庄里的林飞，不是跟着来了么，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让他来做做戏相信也不难。”
　　“琳儿，咱们这么处心积虑，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夜尘还是有些犹豫。
　　“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你的心上人。罢了，你找她去吧，管我做什么。”慕容琳大怒。
　　“唉，罢了，就依你这一回。”夜尘终对慕容琳心有愧疚，忍不住点头答应。
　　多年以后，想到当日的情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是低估了一个女人的嫉妒之情。爱情可以让恶人向善，也可以让善人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