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叶晓吾

3、醋海生波

　　夜尘着实没想到居然会在销金窟这种地方再遇柳盈，而且还是在他正搂着慕容琳亲热的时候被撞见，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倒是柳盈大大方方的冲他一笑：
　　“夜庄主,夜夫人，别来无恙。”
　　“甚好甚好”，夜尘顺势将手从慕容琳的腰上拿下来，冲他夫妇二人一抱拳：“一别经年，二位风采依旧。”
　　慕容琳则只略略的冲楚怀天夫妇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便顾自逗着手中的猫，一付冷淡的样子。
　　楚怀天本不善言辞，也仅拱手微笑示意。
　　短暂的客套过后，场面又冷下来。柳盈只得又开口道：
　　“我与天哥这些天正在幽州附近巡查庄子里的产业，刚巧听说销金窟的场子要在这里开，所以便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居然这么巧碰到了二位。”
　　“呵呵，我们也是出来游山玩水，正好赶上了。”
　　两人干巴巴的客套着，都各自搜肠刮肚的想着怎样顺理成章的互相道别，然后各走各路。
　　“给楚夫人道声喜了，这位想必就是小公子吧。”一直在逗猫的慕容琳突兀的开口。
　　提到爱儿，柳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嗯，这是我的小五儿，刚2个月大。”
　　“这孩子真可爱，楚夫人好福气，人到中年，还能得子若此。”
　　“呵呵，是呢，说起来刚怀上五儿那会儿我自己都挺不好意思的，一把年纪了，居然又有了。不过等到他在我肚子里越长越大，我心里就越觉得幸福，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呢。”楚夫人脸上溢满了身为母亲的喜悦和自豪。
　　“说起来，我真的好生羡慕楚夫人。”
　　夜尘听到二人的对话，才注意到柳盈怀中抱着的小婴儿，只见一张巴掌大点儿的小脸安静的靠在小被窝里，脸红红的，小鼻子一翕一张，煞是可爱。
　　“我能抱抱这个孩子么？”夜尘忍不住开口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儿，他睡着了，要是弄醒了，又不得消停，小屁孩儿闹腾着呢。”柳盈轻声的抱怨着
　　从柳盈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夜尘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感觉像嫩豆腐一样，欲要再伸手，又怕给碰坏了:“小可爱，小脸蛋儿真乖，琳儿，你看你看。”
　　慕容琳本有些冷淡，不过大概那小孩儿着实有些可爱，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柳盈见状忍梭不禁：“你们那么喜欢孩子，怎的不生一个？还是想再过几年二人世界？不过说实话，有了孩子再想甜甜密密就有点儿难了，我跟天哥从有了铭儿开始就没有消停过，被几个兔崽子折腾的筋疲力尽。”
　　她原是半开玩笑，哪知慕容琳的脸色却变了变，强笑道：“我哪有楚夫人这般好福气。”
　　柳盈只当二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深悔自己说话大意，触了他人痛处，也没有再寒暄下去的心思，遂同他二人告辞：
　　“二位，拍卖快开始了，我同天哥先去隔壁雅间安顿一下。”
　　“楚庄主，楚夫人自便，我与琳儿就不送了。”
　　待到楚怀天，柳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慕容琳便再也装不下去，只觉得一股股的酸水从心里冒出来，堵也堵不住。
　　“你再看着门口，她也不会回来，这么舍不得，刚才就别让她走啊。”慕容琳回头正好看到夜尘盯着门口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刻薄的讽刺道。
　　夜尘知她心里不舒服，但是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哄她，遂也没接话，回到桌边自斟自饮起来。
　　慕容琳见丈夫不理会自己，心里又酸又苦，偏又当着周围许多人，情敌也正在隔壁不远处，若闹大了，也只会让人看笑话，可若是委曲求全又觉得憋得慌，种种矛盾都化成了一腔怒火，朝夜尘兜头烧了过去。
　　“怎么，刚才不还谈笑风生，现在就开始借酒浇愁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家现在孩子都生了一堆了，你后悔又有什么用。”
　　夜尘抬眼看了她一眼，将脸转向别的方向，没做声。
　　“啊，看我，刚才都忘了对她说声谢谢了，当年要不是她甩了你，恐怕我也坐不上这夜夫人的位子。你说是不是？”
　　“夫人有些醉了，莫要再胡言乱语。”夜尘忍无可忍，但想到慕容琳对自己一往情深，许多事也是自己对她不起，心有愧疚，遂耐着性子对她说。
　　“醉，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倒是挺希望自己醉的，这样就不用看见，你对她旧情难忘的样子，不用听见你半夜叫她名字。夜尘啊夜尘，你说她都甩了你了，你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她究竟有什么好的，啊，你说，她有我美吗？她有我对你好吗？啊”
　　“我与盈妹没什么，当年的事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就算我跟她有什么也是20年前的事了，你何必再来翻旧帐，弄得大家都难看呢”
　　“盈妹？叫得真亲热，刚才还假惺惺的叫什么楚夫人，哼，你有种当着楚怀天的面叫盈妹啊。对了，你满脑子都是她，怎么舍得她夫妻不合，没看出来你挺情圣的啊。”
　　“慕容琳，你吃错药了吗，死纠着20几年前的事不放，我纳那些妾室的时候，也没见你发疯啊。”
　　“我没发疯，哈，我没发疯，你生了这副风流的性子，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想着要讨你欢心，你想娶谁，我就都给你娶回来，不管你娶再多的女子，我总归是你唯一的妻子，唯一可以跟你同生共死的人。我总想着，我这辈子没法子做你唯一的女人，那我就要做你最重要的女人，可是，只要有柳盈那个贱人在，我永远也挤不到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去。”
　　夜尘眼见慕容琳越说越激动，都快歇斯底里了。门边也有些人在探头探脑，等着看笑话，关键是若把楚怀天夫妇给引过来了，那可就真要了老命了，于是不得不厉声喝到：
　　“琳儿，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疮疤要烂也要烂到肉里，你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亮出去给人看么。等咱们回去了，要怎么算帐都随你。”
　　慕容琳话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她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只是刚才醋海生波，才没有控制住情绪，被夜尘一喝，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又怕刚才的话让夜尘生了气，厌烦了自己，芳心不由大乱。忐忑的看了夜尘一眼，见他木着一张脸，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抱了那只猫无意识的抚着，呆呆的看着桌面。
　　夜尘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怜惜之情涌了上了，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不是，若不是自己太过风流也不会惹出这许多事来。遂主动伸手握住慕容琳的手：“琳儿，你别生气了。”
　　“我不生气，只要你别生我的气就好。”慕容琳一边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掉，一边冲夜尘笑道。
　　夜尘伸手给她擦掉眼泪：“好了，琳儿，别哭了，金掌柜已经在下面主持拍卖了，咱们可得盯着点儿，万一辟毒珠给别人买走，咱们岂不白来一趟，你这眼泪可也成白流的了。”
　　给夜尘这么一打岔，慕容琳心思很快转到了辟毒珠上，她原本以为辟毒珠十拿九稳，但现在楚怀天夫妇一到，那这宝物花落谁家就成未知之数了。这边厢还在心里筹谋，那边厢金掌柜已走到大堂的一处高台上，宣布拍卖开始了。
　　辟毒珠究竟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