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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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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有不知名的芬芳不断被微风带进敞开窗户的室内,靠窗的桌面上,摊开的书本。
边角勾勒着亮金色纹路的书页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光,整页上唯一的文字,便是位于中央的一排小字——
吉尔伽美什。
捏着笔发呆的士郎单手托住下巴,爱因兹贝伦坐落在远离海洋的深山之后,这里三面被高山环绕,一面邻接着树海,常年被白雪覆盖。
外人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很难穿越那近乎迷宫的树海找到这座隐世的城堡。
和其他国家不同,爱因兹贝伦的王城和王都并不在同一个地方,王都坐落在树海之外的临海城市,拥有两个大型的码头,是海上交易重要的中枢点。
爱因兹贝伦在通讯方面拥有非常先进的技术,这让一切都能如常运作地井井有条。
在伊莉雅生日前的三天,士郎回到了这里。
吉尔伽美什的船没有靠近海湾,毕竟吉尔伽美什从来没有靠近过任何城市,无论意图为何,光是他的出现就足够引起恐慌。
往常的话吉尔伽美什会享受这样的畏惧,不过这一次却看起来很是不满,在士郎问他要了一艘小船的时候。
明明只是回家而已,但整个船的气氛总让士郎误以为自己现在才是离家,多少有点让士郎哭笑不得。
没有说再会的话语,士郎仅仅对吉尔伽美什说,我走了。
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甚至没有靠近,独自站在人群的外面,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宛如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者。
很陌生,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遥远。
但这样就好,毕竟很难说从这里离开之后,士郎还能和吉尔伽美什拥有什么样的关系。
初恋总是甜美又苦涩,短暂地仿佛昙花一现,但总能被铭记在记忆的深处。
回过神的士郎低头就看到自己无意识写下的名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将笔放在手边,合起书本。
虽然还会留念,不过这不过是时间的关系。
“士郎~”如黄莺般动听的女声从远方传来,士郎四处找寻了一下便起身将双手支撑在桌面上,朝窗外探出去,就看到一位有着一头亮丽银发的少女正朝着他挥手。
“切嗣说要带我们去找胡桃新芽哦,快点来!”在看到士郎后,伊莉雅立刻蹦蹦跳跳了几下。
因为幼时大病了一场的缘故,伊莉雅的身体生长很是缓慢,现在看起来还是幼女的体型,其实是士郎的姐姐。
还在这并没有影响到伊莉雅现在的健康,在今年的成人礼上被封为了王女,注定会成为爱因兹贝伦下一任的女王。
士郎被海盗劫走这件事,她并不知情,虽然本就敏锐的她多少也察觉到了点什么,不过既然士郎如约回家,那么她也不打算再过多的计较。
没有告知伊莉雅是切嗣的主意,他不希望女儿为此而担心,毕竟他自己都快要抓狂了。
切嗣和爱丽斯菲尔的恋爱并不一开始就一帆风顺的,在爱丽斯菲尔还是王女的时候,为了更好的成为一名能够了解人民的女王,在外公的允许下,隐瞒身份离开了城堡。
那是为了保护爱丽斯菲尔的安全,身为雇佣兵的切嗣被聘请,毫不知情的仅仅将爱丽斯菲尔当做了是出游的大小姐,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后互相吸引坠入爱河。
在爱丽斯菲尔独自回到了城堡之后,甚至怀有了身孕。
发怒的阿哈德下令追捕切嗣,只不过在爱丽斯菲尔回来之前就告知了切嗣自己的身份,两人约定了暂别。
本来切嗣就是居无定所的雇佣兵,会来到这里也是偶然,虽然担心爱丽斯菲尔和未出生的孩子,不过既然爱丽斯菲尔温柔而坚定地笑着保证过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那么切嗣愿意相信他的妻子。
捡到士郎的时候,躲避了八年已久的切嗣刚来到自己从未见过的故乡,这一年爱丽斯菲尔刚刚成为了女王。
切嗣是出生在一个偏远的海岛上,但是他的父母在这里生长并相识。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位父亲了,这让本来习惯一个人生活的切嗣多了些温情。
士郎所在的村庄受到了山贼的袭击,唯一活下来的只有被父亲藏在衣柜里的士郎。
循着血腥味找到这里的切嗣在看到士郎时,小小的孩子正在机械地用手挖着坑,企图将所有的尸体掩埋。
切嗣明白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带士郎到大一点的城市,至少能增加他活下来的几率。
但最终,牵着士郎小小的手,面对热闹的街道,切嗣低头看了眼身边沉默的孩子,转身拉着他离开了。
用自己身上的积蓄买下了郊外的宅邸,切嗣和士郎在这里了五年。
五年之后,一直都和爱丽斯菲尔保持联系的切嗣带着士郎来到了爱因兹贝尔的城堡,终于有资格作为女王的丈夫和女儿一同生活。
为了能全家团员,爱丽斯菲尔也做出了不少的退让,其中就有放弃军事控制这一点。
所以即使负责送士郎去他国的大臣在出事之后立马返回爱因兹贝伦通报这件事情,到士郎自己回来了之前,爱丽斯菲尔都没办法针对这件事和吉尔伽美什进行武力交涉。
对于士郎,爱丽斯菲尔从来都是当做亲生的儿子看待,对于长老们明显就想敷衍了事的心态,一直都心念旧情的爱丽斯菲尔终于忍无可忍,她这么多年的女王当下来早就运筹帷幄了,就差彻底和那些老人撕破脸了。
这次士郎的事情也算得上是导火线,爱丽斯菲尔花了四个月的时间将所有本就应该属于她的权利统统收回,连军队都已经接收到了命令开始整装待发。
偏偏在这个一触即发的时候,士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码头,从镇守的士兵那传来讯息的时候,就连切嗣都不敢相信。
对于自己消失的这几个月,士郎不怎么想多提。
既然士郎看起来没有受到一点伤害,那么也没必要再去找吉尔伽美什麻烦。
毕竟真打起来的话,先不论输赢,其结果一定是非常惨烈的。
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伊莉雅的成人礼,士郎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好歹也是成功从那个吉尔伽美什手上顺利逃离的勇者,一度在护卫中得到了让人困扰的敬仰。
“这里这里,切嗣我又找到一个,这次一定又是我赢!”伊莉雅踮起脚,用手指拨开附着在枝头的积雪,露出了嫩绿色的新芽。
“伊莉雅现在好厉害啊,不过结果还说不定呢。”切嗣不紧不慢地说,看起来很是自信。
“切嗣就会说大话,看!我又找到一个~”
士郎坐在不远处的庭院里,他在这个活动上总是特别弱,很快就败阵了下来。
作为切嗣和伊莉雅一决胜负的裁判,士郎却很不合时宜地走神了。
爱丽斯菲尔姗姗来迟,远远了看了眼林中的父女,露出了温柔地微笑。
拉开士郎对面的椅子坐下,不是很响的动静,还是让士郎惊醒了过来。
侍女端着冒着热气的红茶走来,放在爱丽斯菲尔面前。
端起茶杯,爱丽斯菲尔闻了闻淡淡的茶香,小小地抿了一口。
“士郎,自从回来了,总是心不在焉的呢。”其实再见到士郎的时候,爱丽斯菲尔就注意到了,那是作为女性的直觉,同样也是作为母亲的敏锐。
“啊、抱歉。”大概没想到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士郎尴尬地低下了头。
“真是的,这可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哦。”爱丽斯菲尔轻笑了起来,将茶杯放了下来,将手肘搁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置于唇下。
“吉尔伽美什,是个怎么样的人?”
显然没料到爱丽斯菲尔会问出这个问题,士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为难地抓了抓头。
无论是谁,都没有过多的询问过士郎那些天的具体情况,也许是觉得会让士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甚至当着士郎的面都会刻意避开类似的话题。
当然对此,士郎也乐得清闲,毕竟那本来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爱丽斯菲尔的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普通,似乎对任何一个见过吉尔伽美什的人都可以这么问。
但见过,和了解是不一样的。
对于吉尔伽美什这样本来就拥有丰富传言的存在,人们已经不需要再对他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没人有会问刚刚遇到吉尔伽美什的家伙,传说中的吉尔伽美什是怎么样的人,因为每个航海人都知道这一点。
“……我不知道。”认真地思考了半响,士郎如此回答。
并没有打算掩盖什么,只是士郎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概括。
也许应该用自我中心、任性妄为、霸道无理之类的词语形容,吉尔伽美什也确实拥有这样的品行,可这些和传闻中的没有区别,爱丽斯菲尔想问的显然也不是这些。
当然,吉尔伽美什的性格恶劣的部分很多,几乎要占据了整个主体的大部分,要数列缺点的话士郎能够想出很多。
但仅有这些的话,自己也不会……
总得来说,吉尔伽美什不是能够用一些词语串联起来就能说明的人。
士郎并不认为自己足够了解,所以无法做出评价。
谁让吉尔伽美什所依照的从来都是自己的规则,当然没办法用常理的价值观来比较。
对象是吉尔伽美什的话,士郎只能认为自己所知晓的文字太过浅显,没办法给予正确的形容。
不过即使是这样含糊不清的答案,依旧让爱丽斯菲尔多了些了然。
正因为士郎和吉尔伽美什有了特别的解除,才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
这孩子会烦恼,原因是什么她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毕竟士郎的执着从来都很单纯,单纯到让人忍不住担心的程度。
爱丽斯菲尔抬起头,看向丈夫和女儿的身影。
“伊莉雅都成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虽然还是那么孩子气,不过很快就会独当一面起来吧。早些时候,伊莉雅对我说,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女王,我很高兴她不会排斥自己的命运,毕竟作为我的女儿出生,本来就没有多少选择的权利。”
可以的话,爱丽斯菲尔希望伊莉雅能够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按照被规定的道路一步步的前行。
伊莉雅同样知晓母亲的期盼,所以才会刻意这么说,为了消除母亲的忧虑。
就算看起来还是小孩子,但伊莉雅的心智早就成熟,她很喜欢现在的家庭,也理解自己的责任,既不会逃避也不会退让。
“伊莉雅的话,一定可以的。”身为王家的女儿,伊莉雅远比她看起来要坚强。
正因为如此,士郎才没有办法丢下她不管。
“那么你呢?”爱丽斯菲尔挪回视线,落在士郎身上。
“哎?”话题转换的太快,士郎还没反应过来。
“伊莉雅找到了她的目标,以后也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身为母亲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但我的孩子不止一个,士郎找到了吗?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我……”想要留在城堡里当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厨师吗?能够为了家人所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么点而已,可是这从来都不是非他不可的事情。
“伊莉雅呢,在你离开之后说过,士郎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也必须这样才行,至少在那之前希望能够都陪陪自己。家人的牵绊,是不会因为距离而减少的。也因为是家人,才会理所当然地期望你能得到属于你的幸福。士郎,现在你的心中,向往的是什么呢?”
湿润的海风吹过脸颊,海涛的波浪声连绵不断地在耳边回响,时而有海鸟从头顶盘旋而过,视线的前方,金发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单手叉腰站在甲板上,短发张扬地飘起。
离开海上有段时间了,但士郎却知道身体还记得呆在船上的感觉。
爱丽斯菲尔注意到士郎表情的变化,她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
吉尔伽美什的船前几日刚回到乌鲁克,久别的大陆没有让船员们一窝蜂的涌去享乐,每个人下船时都是一副死气沉沉地模样。
没办法,这两天的精神压力太大,实在是精疲力尽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了。
相反,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吉尔伽美什回到自己的王宫就开起了宴会。
即使面对好友的热情邀请,恩奇都还是表示恕不奉陪。
等恩奇都从温柔乡回来之后,吉尔伽美什的欢宴才刚刚结束。
小心翼翼地绕过大殿中东倒西歪地酒客,吉尔伽美什也只有这种时候才特别大方,不会嫌弃有人脏了他的地板。
顺着台阶走上最上层,坐在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撑着脑袋,虽然闭着双眼,但是恩奇都知道他没有睡着。
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瓶晃了晃,恩奇都听着搅动的水声,握住瓶颈继续去捡下一个。
“收拾这个干嘛。”吉尔伽美什睁开一只眼睛,顺势打了个哈欠。
“当然是怕国王陛下梦游去出航的时候踩到。”将怀里的瓶子丢到一旁,拍了拍手的恩奇都没好气地回头白了吉尔伽美什一眼。
“才不会做呢,那种事情。”觉得身体有点发僵的吉尔伽美什换了个姿势,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哦?我还比较希望你真的去做呢,毕竟那样还比较像是你的作风。”不客气地用脚踢了踢吉尔伽美什的小腿,恩奇都抬手乱揉了一通吉尔伽美什的脸。
“好了好了,停手!”躲闪不能的吉尔伽美什皱紧眉头,不过恩奇都看似没有理会的打算,于是报复地一把抓住恩奇都滑到身前的一缕长发。
“痛!快放手!”倒吸一口凉气的恩奇都干脆就用力捏住吉尔伽美什的脸颊,本来就不是会互相谦让的类型,你一下我一下的让对峙瞬间就变得充满了火药味。
正因为太过熟悉,数落起彼此的时候总是特别能戳到痛脚。
在吉尔伽美什重提恩奇都失败的恋情之后,两人干脆就扭打在了一起。
乒乒乓乓的动静吵醒了不少熟睡的醉酒人,不过在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后反而都翻身回去继续呼呼大睡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要知道王和执政向来是用这种方式解决分歧的。
成大字型躺在地上,吉尔伽美什平复了下呼吸,嘴巴里一股血腥味让他很不舒服,不过现在他显然没办法马上动弹。
恩奇都的状态要比他稍微好一点,虽然大致上是半径八两。
“说真的,你也没脸嘲笑我,分明自己也处理的这么糟糕。”既然动完手了,当然继续讨论之前的话题,恩奇都终于能在相同的事件上嘲笑下吉尔伽美什,谁让英雄王之前的私生活虽然混乱,但从来都没有值得留念的。
吉尔伽美什撇撇嘴,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反驳,那的确是很失败的抉择,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就算现在嘴硬也毫无意义,面对恩奇都的话。
沉默了许久,就在恩奇都都快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吉尔伽美什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了:“我以为应该是一样的……”
和那些曾经的床伴没什么不同,转头应该忘却,即使不再相见也不会遗憾,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只不过是因为是之前没有接触过的类型很是有趣才觉得像是特别在意而已。
毕竟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那样才是正常。
“吉尔,笨蛋…笨蛋。”重要的事情要说两次,恩奇都不客气地总结道。
“不用再提醒我了。”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还真没有做过连自己都觉得愚蠢的判断,说真的他都已经足够郁闷了。
像吉尔伽美什这么自负的人,承认这点本身就需要时间。
既然吉尔伽美什这么说了,那么恩奇都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无声地笑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不是需要别人提点才能决定的人,一旦看清自己的真正想要的,就会不择手段的达成,重要的从来都是明确这一点。
撑着地面坐起身,吉尔伽美什活动了下发酸的肩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展开身体,骨头发出了嘎啦嘎啦的轻响。
一扫之前的散漫,像是看到了猎物的捕食者那般内敛着兴奋,吉尔伽美什的眼中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辉。
“好了吾友,既然休息够了那就出发吧。”
距离爱因兹贝伦向乌鲁克宣战,还剩十九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