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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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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有条不紊的来临了,气候的关系造成了航行的不便,并不是每一艘船都会在保暖的准备上下足功夫,但又不可能就因为冬天这个理由歇业整整一季。
寒冷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最可怕的敌人,无论是船员的心理还是生理,都受到了不小心的印象。
有很多初出茅庐的水手,在经历过第一个海上的冬季都会都选择放弃。
医疗条件本身也有很多限制,有时候并不是不想找到手艺好的医生,而是拥有不俗技术的医生都不会愿意在海上漂泊。
在城里开上一家诊所的话,怎么想也比闷在船上好。
所以大部分船只,除了那一不小部分有条件挥洒重金的,所拥有的医生其实都是肚子里半桶水,这就导致一旦生病,主要还是得看自身的精神力。
于是在冬季的死亡率,可以说是全年最高的。
但不工作的话,就没有收入了。
也不是没有水手尝试在冬季就离开船去做其他的副业,可是这年头,商人都是利益优先的,面对这些在陆地上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手艺可言的水手们,所能找到的工作大部分都是粗活,而且薪水低得吓人。
那种一个人过日子的还好说,要是需要养家的话,那就完全不够了。
即使了解到冬季的海上是多么危险,水手们也会咬牙上船。
而今年,就更加让人绝望了。
吉尔伽美什在冬天不会出现。
这可以说是航海人的常识,毕竟往年的确都是这样的。
虽然当事人从来都没有宣布过什么,但实际行动往往是最好的证明。
没人想猜测吉尔伽美什这样做是否有什么缘由,他们巴不得吉尔伽美什永远就别出现在海上。本来冬天就已经很难熬了,全年午休的海盗活动不会那么平凡可依旧存在,要是还能撞上吉尔伽美什的话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哪怕运气没那么糟,总是为此而提心吊胆可对神经不好,简直是没病都要吓出病了。
这样噩梦般的状况,终于还是出现了。
在第一个遇到吉尔伽美什的船长打着牙颤诉说自己的经历时,人们还能表示下“这不科学!”然后该干嘛干嘛。
之后第二个、第三个……
当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或者一次特别的头等奖之后,航海人们终于开始惊慌了。
世界末日。
这几个字就像是瘟疫下流传蔓延开,一度闹得人心惶惶的。
也不是没有在国家级的联合会议上讨论过这件事,毕竟在这个运输基本靠海运的年代,海上的航路维护还是件非常值得重视的话题。
众多的大国中,以爱因兹贝伦在海上最富有优势,毕竟这个国家的发迹和乌鲁克相似,只不过最初是以家族为单位,游说众多同样依靠海运为生的商人组建起的联盟,经过几代之后运用不凡的策略和手段将联盟进行了统一,之后就以爱因兹贝伦城所在地为王都建国。
对于海盗,最有防范意识的便是至今还常年和海洋打交道的爱因兹贝伦。
在海盗还没有那么猖獗,也没有组织化的那个年代,爱因兹贝伦的商船就受到过海盗的威胁,所以即使没有乌鲁克的出现,爱因兹贝伦也不会改变他们针对海盗的方针。
本来大部分国家对于小小海盗的存在,都不屑一顾。
然后他们所迎接的,便是暴君的肆虐。
海洋和陆地是不同的,哪怕是精锐无比的骑士,没有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到了海上都很有可能完全的失去作战能力,这让几次大规模的围剿行动损失惨重。
不夸张的说,那时的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已经都默认了吉尔伽美什是海上的神。
这样的局面让更多受到鼓励实际上找不到工作的热血青年,成为了一名海盗。
一时间,没有人敢继续在海洋上航行,连最贪婪的商人都不敢。
这对国家的经济来说,可以算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经过内陆的运输既不便捷,又因为有可能进入他国而额外付出大量的税,一些需要保质期比较短暂的特殊货物,比如水果蔬菜一类的,甚至很难达到稍微远一点的国家。
物资的短缺造成了物价的上涨,国家又不可能为此而加到货币的流入,人民的生活逐渐困难了起来,差点就要爆发大规模的经济危机。
早就经由训练而拥有海军的爱因兹贝伦算是这次灾难中受到影响最小的,虽然依旧不能和吉尔伽美什抗衡,但面对其他海盗还是绰绰有余。
严格来说,爱因兹贝伦还应该感谢吉尔伽美什才对。
这个还很展现的国家,从这次全球骚乱中,可是得到了很是客观的巨大财富,一举让国家的建设和稳固迈上了好几个阶梯。
之后虽然因为乌鲁克的出现而缺失了商机,不过爱因兹贝伦所训练的海军也成为了抢手的商品,也算是拓展了产业。
可是爱因兹贝伦现任女王并没有参与这次会议,高层间有传言说是他们丢了一位王子,可是从来没人听说过爱因兹贝伦有什么王子,要知道爱因兹贝伦唯一的继承人应该是因为王女才对。
总而言之,不安的紧张情绪正逐渐蔓延开。
和上至国家领导下至家庭主妇统统会有槽心不同,罪魁祸首的吉尔伽美什可乐呵得不行。
除了因为气候的关系而裹上了厚重的毛皮大衣外,他可没有半点想要打道回府的念头。
工艺精美的牛皮靴子踩踏在木板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没有理会蹲在一起如同仓鼠般惊恐不已的俘虏们,吉尔伽美什大摇大摆地在别人的船上走来走去,就像是主人一般。
这艘经过打扮的船并不是货船,所以除了船客的个人财物外,就没有其他油水了。
吉尔伽美什的打劫虽然会不留下任何值钱之物,但会保证船只能够有足够的物资靠岸。
大部分人在看到吉尔伽美什时,都会主动将所有的财物掏出来,当然也会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总会有侥幸心理,交出大部分财物然后将最珍贵的贴身隐藏。
这可是不能被允许的事情,没人能在吉尔伽美什眼皮底下说谎。
看着手下们进进出出的搜刮,懒得动弹的吉尔伽美什就靠在船头,这时,有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滚到了他的脚步,本来是不会刻意弯腰去捡的吉尔伽美什这次却鬼使神差的这么做了。
这颗宝石品质是不错,就是有点偏色。
不过这倒让宝石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某个人的发色,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地把玩了一下。
正在清点被带回船上的东西,恩奇都就看到吉尔伽美什从架在两艘船之间的踏板上跳了下来。
“吉尔,要送礼物的话还是稍微挑一下的好。”这段时间下来,恩奇都其实也发现了,好友的情商真的有点问题。
本以为以前那些都是洒脱的表现,现在才知道那分明就是不上心。
怎么说呢,对于一个自我中心到极致的人来说,这种事情到不怎么让人意外,只是吉尔伽美什刚好又是特别善于洞察人心的存在,一时让人忘记他的审视对象从来就没包括自己。
听到恩奇都的话,吉尔伽美什怀疑地看向了挂在食指上的戒指。
不可能啊,自己的眼光怎么会看错,这的确是很值钱的东西。
单看吉尔伽美什的反应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恩奇都突然很有叹气的冲动。
这算是吉尔伽美什另一个不太好的小毛病,就是凡是都喜欢从价值的方面考虑。
“别看了,这东西是珍品,不过我可不认为士郎会收下。”将手头在做的事情放到一边,恩奇都觉得撬开好友的脑袋放入正确的攻略方式才是首要,说实话,他有点想念陆地了。
“哦?原来他眼界这么高啊,那应该品味不错。”随意地晃悠下戒指,吉尔伽美什说着就将它丢进了旁边的花瓶中。
真是的……恩奇都怎么想都觉得有趣极了。
按照吉尔伽美什的逻辑,本来会于他现在的理解表示出愤慨,毕竟没有人能拒绝王的赏赐。
现在却变成了夸张,足以看出天平的倾斜。
“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士郎品味的确不错。”在和士郎的交际中,恩奇都已经发现对方的出身并不差。
虽然打扮简朴,除了料理外对其他也没什么兴趣,不过举止之间还是能够看出少年受过良好的教育,至少也应该是哪家的少爷。
就算在海上,想要获得情报的话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特别对于海盗来说,拥有情报网也是件很重要的因素,毕竟单纯就听天由命的话,可是很容易饿死的。
为此恩奇都也稍微打听了一下,不过一直就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干嘛,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不成?”刚想作势抬脚迈上踏板的吉尔伽美什停住了动作,扭头看向恩奇都。
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为止,士郎比起自己,和恩奇都更亲近一点。
“就是这个,士郎热衷于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好友啊,天然呆真不适合你,再看你这么纯真下去我真的要受不了了。好几次看着吉尔伽美什和士郎的互动,无意识摆出了残念的笑容,恩奇都由衷的认为这很影响胃口。
“……原来如此。”微微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锤了下掌心,吉尔伽美什了然地点了点头。
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背影远去,恩奇都终于叹了口气。
指望这次就能有结果……果然是不可能的吧。
视线落到余光撇到的木箱上,想到什么的恩奇都抵住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咔。
菜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有些异样,士郎奇怪地将菜刀提起来仔细看了看,就发现刀刃上有了一个小小的裂口。
暗道一声糟了,士郎将菜刀搁到旁边的盘子上,低头凑近正在切片的冬笋,将那块碎片拣了出来。
虽然平日里对于厨具的保养士郎也做得尽善尽美,但使用寿命这种问题还是无法避免。
从接手了这把菜刀开始,士郎就知道它已经是老家伙了。
更何况在海上,因为波浪的缘故使得刀具之间的额外碰撞不可避免,无形中也增加了耗损。
不过这样一个小小的口子,看起来对于料理不会造成什么麻烦,但士郎却觉得,哪怕是这样的小缺口,在处理一些比较细致的食材时也会有所影响。
有点可惜,可是士郎大概不会再很平凡的使用这把菜刀了吧。
明明用来切片还是挺顺手的,其他的不是刀身太大就是刀刃太钝,可是在海上也不会出门右拐去商店里重新买一把就能了事的,士郎只好勉强一下了。
“嘿士郎,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和有些阴郁的士郎相比,吉尔伽美什简直就阳光过头了,本来在士郎附近正常准备料理的厨师们纷纷不约而同地挪远了点。
“今天心情不好。”就差声明表示不想和你闹的士郎将菜刀小心地捧在手里,缅怀地回想起和它一次制作出美味料理的时光。
听起来有点矫情,不过对于厨师来说,厨具可是珍贵的伙伴呢。
“干嘛,你划到手了?”吉尔伽美什凑了过去,难得对横置在身前的台面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没有兴趣,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没,是我的菜刀坏掉了。”既然对方表现出了关心,那么士郎也不好冷着脸将他驱赶,毕竟拒绝他人的好意是不礼貌的。
“那不是刚刚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的吉尔伽美什立刻没心没肺的笑道,惹得有些误会的士郎眼神不善地瞪了过来。
还刻意停顿了一下,自以为买了个关子的吉尔伽美什抬起手臂,将本来握在掌心的东西展示了出来。
虽然还处于被层次布匹用心包裹了一番的状态,但从轮廓可以轻易看出那是把菜刀,而且从露出的尖端来看,还是把崭新的。
要知道不是什么人都会带着这种东西出门的,可是吉尔伽美什的运气就是这么好,有意找了一下还真有。
其本来的主人并不是一名厨师,携带着这个也是为了当做礼物送人,无论从做工还是材质都是顶级,本来还撞在一个盒子里,吉尔伽美什为了确认这柄菜刀不是什么地摊货才拿出来拆掉了一部分包装,所以现在是这样的状态。
“把手伸过来。”看士郎半天没反应,吉尔伽美什稍微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了声。
对于吉尔伽美什如何得到这个,士郎就算没看到过程也猜得到,更何况这艘船有什么动作就算他并不是很关系也会知道。
士郎知道男人是想把这个给自己,可是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收下,无论如何,这都是本应该属于别人的东西。
“那个……”士郎犹豫了,他懂得出于吉尔伽美什的角度来说,这种事再正常不过,赠予的也不过就是他自己的东西。
可是士郎从来都不认为海盗的行为是正确的,以他的立场来说即使还没到必须出手阻止的程度,却也不会对此表示赞同。
“想什么呢,我可没说给你,这可是我的东西,不过看在你给我做饭的份上才借你用用而已。”吉尔伽美什又怎么看不出士郎在想什么,他很是公式化地责备了句,便给士郎抛了个适合下脚的台阶。
正因为吉尔伽美什能看穿一切,才能显得特别刻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能体贴,究竟还是个心态的差别。
本来士郎一直所使用的就是船上的工具,这样的说法显然能让他接受。
“谢、谢谢。”伸手接过新的菜刀,士郎低下头小声地道谢。
见到士郎收下了自己的礼物,吉尔伽美什顿时心情很好的趾高气扬起来。
反正都跑到厨房来了,本来要做的事情就顺便做一下好了。
如此想着的吉尔伽美什这次开始打量起今天的菜色,很快就看中了金黄的炸虾。
本以为今天不会受到阻挠的吉尔伽美什,大方伸出手即将碰到炸虾时却依旧被重重地拍开。
事实上士郎自己都有点惊讶,因为刚刚的动作完全就是条件反射而已。
半眯起眼睛,吉尔伽美什哼哼着挑眉盯着士郎。
莫名有点脸红的士郎往一旁挪开脸,尴尬地闭起眼睛企图忽视掉扎人的视线,可是效果实在欠佳。
刚收了人家的东西就这样的表现,好像是有点绝情……
士郎沉吟了一下,手上握着的分量不断再敲击他的良心。
没办法了……
像是放弃了什么般,士郎张开眼睛,把新旧两把菜刀都放到砧板上,从旁边拿起料理用的筷子。
“不可以直接用手抓,不卫生。”别扭地解释了一下,士郎一副破罐子破摔地决然,表情严肃地夹起最上面的炸虾递到吉尔伽美什面前。
“哦~~~~”身后有围观的起哄声响起,让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的士郎顿时像爆炸般整个脸通红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歪头警告般的扫了一圈,厨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除了锅子里咕噜咕噜的沸腾声外,就算有针落在地上都肯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厨子们屏息,不少多用双手将口鼻捂了个严实,不过他们的脸上仍然挂着窃笑。
重新将视线抽回,吉尔伽美什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有种飘飘然的满足感。
“你到底要不要啊……”已经不敢直视吉尔伽美什的士郎只想快点结束着惩罚游戏一样的状态,连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听起来有点尖。
“当然~”欣赏够战利品的吉尔伽美什张嘴轻咬住筷子的顶端位置,用牙齿将炸虾送入口中。
就算有点冷掉了,不过味道却特别的美味,吉尔伽美什十分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飞快背过身去的士郎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一边,无奈中却也泛起了几分笑意。
距离爱因兹贝伦向乌鲁克宣战,还剩三个月零十三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