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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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举手示意。现场立刻安静了。红毛也摆出了一副正经的表情。刚才还是一片骚动，不安的混乱，顷刻间气氛变得肃穆。即使一直想着成人祭的可笑，我不觉间也郑重起来。
祭司穿着一身红衣，戴着各种兽骨编织的头冠，全身涂满了蔓草汁绘成的花纹。其实不是花纹。祭司有很多套纹身，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汁液配上不同的纹理。有时候还会用些兽骨磨成的粉，泥土和眼珠之类的。除了颜色，我从来分不清这一套和那一套的不同。
这些图案像人体艺术的抽象画，看着像随意画出的，每画一次就呈现不同的结果。祭司的工作是记住每一条曲线，每一个点；位置是不容许一点错误的，还有种种复杂的配方。我怀疑祭司在部落的地位这么高，是因为她IQ最高。我想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加上毕加索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四位长老站在祭司的周围，严阵以待。
大祭司开始吟唱。这是上古的语言，在祭司之间传承延续。第三次听到，感觉仍旧很神奇。它飘荡在耳边，如同风的消息，是血脉中的过去的回想。我试图抓住这些音节，但是再一次，它们一滑过耳边就消失了。
祭司的歌声仍在继续。紫色的池水开始沸腾，一圈圈顺时针转动。水面忽而上升，带着气泡炸裂的声响，忽而又急速下降，像浪头冲向沙滩一样。从这里看去，池水像罩在玻璃杯中，不断向上盘绕，和柱子一样升起。一面紫色的墙在空中旋转，中间的祭司和长老们已经看不见了。
周围的兽人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不安。我可以闻到空气中的焦躁。至于我，当然不觉得新奇了。也只有大祭司的表演还比较有趣了，我尽量不去想接下来的场面。
水面和广场交接的地方，池水渐渐向上蔓延。那面墙越来越高，广场的一半淹没在水中。最前面的地方，池水已经没过兽人的脚踝了。这大概是个活水池，否则池水不会越来越多。在格林的生活，我学会抛弃所谓的科学，不然我一准要疯掉。
前面一阵混乱，很快又平静下来。这不是高考，没有人会让你提前走一遍流程的。尽管成人祭比考试要重要的多，但在格林，这是
不应该告诉孩子的秘密。仪式什么的，需要保持神秘。
因为这是一种传统，所以没有人问一问是不是合理。难道不出点状况，这些成年兽人就找不到工作了吗？
水很快漫到了我的脚上。水爬过的肌肤是一片紫色。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不理会旁边的骚动。水漫到腰的时候，我躺了下来，任由池水包裹我。
我像条鱼，自在地在水里呼吸。也许我没有呼吸，但感觉很放松。在水里，我的视线可以穿透这紫色。我能看见的只有周围几米的范围。
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手脚。我没有试图挣脱。今年我想找个舒适的姿势。
现在我半个身子都被绕在了藤蔓里。这些藤蔓很温柔，没有任何不适。第一次的时候我拼命挣扎，原以为会受伤，结果连个小口子也没破。
池水开始退去。两顿饭的功夫，广场就全干了。
我能移动的只有肩膀以上的部位。我四周张望了一圈，看见了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被绑住的兽人。有的是头下脚上，有的快把脚伸到嘴里，还有一个一条腿向后，快和脖子黏在一起了。就算我有过逃跑的想法，现在也值回票价了。我可没想过人类还能做出这些姿势。
我不想回忆我的第一次。老天，实在是遭罪。没有兽化成功，这些藤蔓可不会放人。我不得不挺尸到最后，直到大祭司放我自由。我要是这些兽人，我也会迫不及待摆脱这些藤蔓。该不会长老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够恶趣味的。
藤蔓的根生在广场的石头上。一条条紫色的线从根部开始，把一团团藤蔓连接在一起，最后汇聚到池水里。
紫色的墙慢慢地下降了。可以看到长老和祭司的身影。
祭司和长老们开始舞蹈。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大概不是我的口味。充满了原始和迷信的意味，有点像跳大神，不过比那个好看多了。各种奇怪的抖动，频繁的扭动，看似不可能的动作，奇特的步伐。每一步都有准确的落点，每一个动作都有精确的时间和节奏。
每年都是一样的舞。我没有看下去。我的注意力在身上。
有什么在碰触我的皮肤。是绒花。它们轻轻地跳到我身上，下一秒立刻和弹簧一样弹开。这个过程重复了好几遍。我尽力不动，以免吓跑它们。
绒花虽然被叫做花，但它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格林的人相信，每一朵绒花就是一个灵魂，它是神的信使。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养过一朵绒花，很快就死了。
我一动不动，身上盖了一层绒花。
我打算睡上一觉。反正一定是最后一个。
我突然惊醒了。我听见了野兽的嘶吼。在成人祭上，这很正常，但是声音太响了。
大多数的兽人还被捆着，有些已经变形成功了。那些完成成人祭的兽人被带出了广场。
视线探向更远的地方。
骚乱的源头。
一头变身的猛兽。它正试图挣脱藤蔓。它没有变身完全。周围有五六个成年兽人正制止它。
它疯狂地挣扎，左突右撞。它疯了。
周围的兽人变成了无牙。这倒是没见过。一般情况，再疯狂的小兽人，五六个兽人不变身也能对付。于是我明白这是不一般的情况了。
我对这些没兴趣。人兽变身什么的，够挑战我的神经了。野兽大战就不要想了。我正打算移开眼，然后对上了它的眼睛。
令人吃惊，它挣脱了。那对巨大的兽眼牢牢地攫住我的视线。我没敢眨眼，眼睁睁看着它冲我的方向奔来。
我确定它的目标是我。但是我僵在原地，整个人麻木了。
做点什么呀！我想到被一头野兽撕碎，就不寒而栗。
我使出吃奶的劲，想弄断这该死的藤蔓。
藤蔓纹丝不动。
哦，不！它越来越近了。
我逃不掉了。
我闭上眼，希望它够强壮，一下子就能杀了我。我不想死，更不想看着自己被吃掉。
我的心狂跳，太阳穴充血，血管都快爆了。
感觉像一个世纪，我听到上方传来喘息声。一阵嘶吼，扭打，摔跤的声音。
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我还活着。他们抓住它了。
我发现自己抖得厉害，身上全是冷汗。
它被网住了。旁边有八九个兽人，几个无牙。它还在负隅顽抗。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看了看网，确定它很结实。
成人祭快结束的时候，祭司终于能腾出手了。
它精疲力竭，偶尔趴下一会，立马又开始发狂。
我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尽管这是徒劳，我还被绑着呢。
大祭司解开了藤蔓。我立刻往后跑。
“西昙。”我站住了。
“祭司，我能走了吧。”
“现在不行。”
我一直没回头，直到有个兽人拉我过去。
“西昙，你暂时不要离开蓝度。”
“可是—”
大祭司走了。
现在只有我和这只野兽了。
哦，好极了！蓝度。差点吃了我的野兽。还有什么，嗯？
我应该安慰一点。它看起来恢复理智了。
难道我就不能有个正常的成人祭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意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