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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成人祭的意外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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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这是报应吗?我试着抽出手臂,结果被环的的更紧了,腰上的手几乎要陷进我的肉里了。该死,一定淤青了。不想再遭罪,所以我任由床上的人抓着自己。
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呢?这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吧。我不过在心里诅咒他而已,难道还要为这种事负责吗?谁没有干过呢,在背后骂一骂自己的老板,发泄发泄自己的郁闷,不是很正常么?何况我只是个普通人,既不会魔法也不会巫蛊之类的诡秘把戏,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对这些兽人是这样,对自己也是这样。
我从来认为自己算个人物;尽管野心不大,成不了有权有势的上层人物,但是做个普通定义上的成功人士,还是问题不大的。对我来说,生活从来只有一种面貌,一切都是确定的,未来就和门前的香樟树一样清晰可见。
生活却给我沉重一击——究竟有第二次生命的权利,是幸运还是不幸?过去是斑驳的树叶,在格林潮湿的泥土中渐渐腐烂;现在是错综复杂的迷宫,没有目的,没有出路,只有新生的混沌。我唯一确定一件事:如果有选择的权利,我要埋葬在黄色的泥土里,落叶归根。
我感觉到眼睛热热的,于是不再试图回想任何与过去关联的事物,将过去清盘,只留下现在的记录。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我知道,过去仍然盘踞在每一个角落,蛰伏着等待再次袭击的机会。它被关在高墙和铁锁之内,看似囚徒,但只要我露出一丝软弱,它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撕碎。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溃不成军,沦为俘虏。
天已经黑了。借着窗外树叶透进的绿光,我静静地打量着这屋子。和格林大部分的树屋一样,并不华丽的装饰风格,原木的家具,充满了原始的粗犷的气息。屋子的天顶高挑,空间又宽阔,因而显得很冷清。在有限地见识过的树屋里,我分不清这里和别的单身汉的屋子有何不同。
光线昏暗,能看见的只有大致的轮廓。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3米左右的桌子,一把椅子,一些堆在角落的杂物。这些东西摆放得并不整齐,随意但不凌乱,明显是单身男子的风格。床的左侧大概是厨房,那儿实在暗得看不清。
我向左侧看去,立马扭过头来。那儿挂着三个野兽的头颅,我猜还有一把弓箭之类的武器,也许更多。我家里也有一个巨齿兽的头骨,用来吓退恶灵什么的。这儿的人都喜欢这么干。我不很清楚这些规矩,但表示尊重。有时候,这些装饰大于实用的东西甚至挺有美感的,总会让我想起鲜血和地狱,白骨的色调和堕天使之类的。
我总是摆脱不了向左看的想法,不是由于好奇,而是出于恐惧。也许是黑暗的衬托,墙上的头颅面貌模糊却狰狞,好像这些死尸会活转回来,直扑向我。如果非得说实话,刚才我确实结实地被吓到了。仿佛看到了死神的镰刀,无常的索命,一瞬间见到了死亡的面孔。
没什么可怕的。我终究转过头,看向对面。忽略掉我汗毛倒竖,心脏狂跳的事实,我得说,我还是很勇敢的。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亦或证明什么。长久的凝视后,我依然不明白这种莫名的冲动。
我感到厌倦了。我像个侦探一样查看屋子的每个角落,寻找每一个新的发现,以此打发时间。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到床上,更准确的说法是,床上的人。
于是我明白,自己害怕的不是死掉的头颅,是活着的敌人。这一切无法捉摸,无法描述,屋子里充满了主人的存在。不是味道,不是声音,也不是任何可见的东西,最接近的词是“感觉”。我不自在极了。恐惧是一个警告,我正在敌人的地盘上。
我已经很累了,今天实在是漫长的一天。我的眼皮在打架,头脑却不肯放松。更糟糕的是,我的手被敌人抓住了,被困在这个屋子里无法逃离。床上的人呼吸平缓,可是我总怀疑他会突然醒来,在我熟睡的时候拧断我的脖子。当然这不会发生,我只是习惯了怀疑一切。
而且我恨他。开始我羡慕他,后来忌妒他,现在我恨他。蓝度格林是□□的头目,我和他有限的交集都是间接的,照理我不该恨他。确实,他没有找过我麻烦。大多数时候,红毛是和我不对付的那一个。这不是说其他人就很友好,我从不指望这一点。
他只是在红毛找碴的时候默许了。好吧,这种说法有点奇怪,他当然没有义务阻止红毛在我身上找乐子。他没有落井下石,难道我不该感激他吗?去他妈的人渣!我恨不得挖了那双狗眼。
他从来无视我,好像我是个臭虫,不值一提。我把他当做敌人,他把我当成无名小卒,连让他拔剑也不配。看到那双眼睛里的蔑视,我的恨意就愈加深沉,和涌动的岩浆一样灼痛我的心灵,日夜不息。为什么?我不是不存在的人!我想朝他怒吼,有一次我差点要那么干了。
然而自尊不允许。别人可以践踏我,无视我,可我不能糟蹋自己。我可以伤敌八百,自伤一千,但唯一不能丢掉我的骄傲。我也许一无是处,但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是生来就低人一等的。也有人为我流过泪,我也曾被人爱护,也曾是某个人的骄傲。我活在过去的束缚中,无法挣脱。我想忘记,但我不忍辜负。
我恨他,因为他让我的一切毫无价值,因为他让我看见真相。我的怨恨比他的躯壳多,比他的生命更长,比他的存在更坚定。
我想起之前的混乱。一只巨兽直向我冲来。我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了,但愿我不要太丢人。事实上,如果它没有被束缚的话,我绝对会被碾碎的。
我当时有点震惊,现在想来事情有点诡异。它的目标貌似只有我。我确定蓝度不知道我的仇恨,甚至我觉得他根本不记得我,所以他不是想报复我。虽然他变形失败,这也不是他盯着我不放的理由。一头失控的野兽,当然没有逻辑和理性可言。如果它想吃了我,也是正常的。可是所有人,除了我之外,似乎都明白事情的缘由。
我之所以呆在这里,是因为大祭司的命令,也因为我无法挣脱。它一抓住我,就把我带回了这里。现在我还能感受树枝在我身上留下的刮痕。庆幸它没把我摔死吧。
幸好不就之后,他就变回人形了。我猜他也够呛,睡得和死猪一样。只是连睡梦里也不放过我。我稍有动作,就换来更紧的禁锢。
我突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窗户被打开了,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从床上翻起身,拔腿就出了门。天更黑了。我迷了几次路,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