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双飞意》白紫菜

5、章五

　　【七月桂香待归人】

　　天下第一楼固然是一家分店遍天下的酒楼，但是此楼建成的初衷，却不过是一个顶自恋又好吃的人，为了满足自身口腹之欲而建的自家楼院。
　　而此人恰好有一个才名正盛又心思诡奇的好友，于是该好友手笔一挥题了“天下第一楼”，并慷慨的大掏腰包、广建分店，条件就是训练和安插人手于酒楼，充作收集情报之用。
　　林独醉看着稀里糊涂，却着实有点让人不得不承认的大智若愚。不过三人坐下来吃了顿丰盛午餐的工夫，手下人就送来了楼昔谅想要的消息。
　　出人意料的，这敕天猎来自西域，此时却行踪难定。
　　南疆王进贡来的宝贝，却被西域来的职业大盗给盗了去……嗯，越来越有点意思了。

　　“先生？”脆泠泠的女声轻呼，不难听出其中的惊喜。
　　纪尚秩回身，笑的温和，“是栖凤啊，叶流叫我直接来京郊宅子寻你们，他说按规矩他须得去商号行馆。”
　　“凤儿省得。这本就是咱们家的规矩，除了栖凤和殊言，旁人若无主人的召唤，轻易不得回咱们私宅。”栖凤一手拎着花篮，清甜的桂花香随着她的走近更加浓郁，走到纪尚秩身侧抬臂一扬袖，示意他先行，“先生请。”
　　“呵，偏偏他有这许多古怪规矩。嗯……好友不在么？”熟悉的气息很淡，有几分主人不在的寂落。
　　栖凤落后半步，暗暗掩唇轻笑，“是，主人等了先生数日不见人，便出门访旧友了。不过主人走前吩咐了，去不上几日，且命凤儿好生招待，不敢怠慢先生的。”她心想，主人说不定是故意的，得了准信才出门，出门不过一日等的人就回来了。
　　纪尚秩愣了一下，访友？说起来，似乎很少听到楼昔谅提及他的朋友啊……自己交友遍天下，旁人也都知道谁是他朋友，但是楼昔谅游山玩水的经历，似乎不是被自己生拉硬拽，就是带栖凤、殊言四处闲游。他何时何地认了何人为友，自己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呵呵，有蕙质兰心的栖凤招待谈何怠慢。不过，我那好友一向是好安逸的性子，是什么朋友这样有面子，竞得昔谅亲自登门寻访？贫道真是好奇得很。”
　　“啊……不是凤儿有意隐瞒，实在是主人的朋友凤儿也不了解呢。主人只说是位久居京师的故人，很久不见，既然回来小住，不去探访一下有失礼数。想必是生意上的交情吧。”栖凤心想，确实是生意上的交情没错，其他的她确实了解无多啊。“先生不要见怪，主人说呆不上一二日就回，想必也就在今明。”
　　“无妨。好友等我许多次，这次换我等他，也算一种趣味的体验。”纪尚秩甩了甩拂尘，抬步向内走去。
　　栖凤紧跟其后，“对了、先生，主人先前吩咐做些巧果，凤儿才去绣坊取了些花样子，主人既然未归，先生您要不要帮着选几个呢？”她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纸卷。
　　纪尚秩不由好笑，“他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儿女过乞巧节？”
　　栖凤挑眉，“主人的岁数，凤儿跟的年岁短，还不知确数，但听主人常常提及，跟先生相识数百寒暑，先生应该最清楚才是。不过，主人是文人脾性、心思烂漫，如此佳节，岂能错过？”
　　“是、是，昔年‘三绝才子’拂墨才名满天下、以诗书画冠绝，世所共闻，谁人不晓……”纪尚秩信口拈来，心中想的却是，原来他与楼昔谅，相识已有四五百年。

　　活过了上百年，自然不是凡人。纪尚秩与楼昔谅，俱是修炼成了肉身的妖族。
　　先前林独醉唤楼昔谅作“毛团”，正因楼昔谅是只修行将满千年的九尾紫狐。而纪尚秩，则是一只在道观修行了一千二百余年的白虎，至今仍以道修身份修行天道。
　　楼昔谅不喜游玩，也不耐烦喧闹，跟纪尚秩相识了有二三百年后，纪尚秩才知他几乎没去过人间，于是非把他拖入红尘。
　　初到人间时，楼昔谅依旧是闭门闲坐、无所事事，不过就是换了个地点宅居。倒是喜欢上舞弄笔墨，兴致来时常给外出的纪尚秩寄送些诗文书画，偶然流传了出去，顿时惊艳了文人墨客，一时名动天下。
　　及至后来，纪尚秩闲时随手为好友绘的抚琴图不慎流出，虽然有轻纱半掩不甚清晰，也足以看出画中人容颜惊人，从此楼昔谅便被世人称为“文绝、画绝、色绝”的三绝才子。
　　“金玉文章倚马待，笔墨江山挥袖成”的神秘才子，一朝露面就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盛景。楼昔谅现于人前的寥寥数次，足以让世人对“拂墨”这个名字从隔着纸墨的惊叹，上升到了爱慕惊叹。从此无人敢直呼这个不过是随便刻了章的两个字，只以三绝称之。
　　文采风流、书画双绝的三绝才子，锦衣轻裘、风华绝代，一笑轻王侯，曾是多少闺中女儿的思慕对象，却冷情自矜，从不为红尘花艳而停驻片刻，又令多少痴男怨女神伤怅然。
　　楼昔谅兴致淡了，也就不再执笔，三绝才子笔墨不见传于世，但那个惊艳了世人的名字，和他流传下来的少的可怜的真迹，却依旧被许多后人热切的仰慕着。

作者有话说

　　咳~主子的才华气度种种风采，鄙人才疏学浅实在无法尽书，想不到怎样的字和号才配得上主子，就这样勉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