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残怜幽香归何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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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晴华〗
沉香阁中浮起暗香一阵。
房里悄无声息，四周却是莺歌燕舞的欢愉，这朝歌夜弦的场所，应景地产出了不少才貌双全的佳人。
娼妓不胜愁，结束下青楼。
这所青楼有一个别致风雅的名字——“竹林”，一面是古朴的砖瓦，掩映的丛花，清丽的姑娘在入口行礼邀请，无不让人觉得是一家素雅的茶馆。转过身的另一面，复杂装饰，五彩斑斓，实是一眼望不尽的□□奢靡，看不透的繁华。竹林里的姑娘着一身轻纱，吹熄红烛，拉下帷帐，一颦一笑，柳媚花娇。
我曾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十一年前与爹娘出游走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是烟霞痼疾，尺幅千里的富美，我却缩在角落里不敢挪动一步，一个自称“好心人”的男子牵着我，将我卖到了这里。妈妈见我容貌尚可，接下我将我抚养长大，她易了我的名字，唤我作“念儿”。
待到及笄之时，褪了幼年的幼稚气质，她认为契机已到，决议将我“展示”出去。
如若她没有开设这样一个消遣场所，或许我们的感情会更好。只是谁都有目的的，何况是将我养大这么大的代价。自此妈妈心里只有金银，没有我。
纷杂街上的“竹林”，“竹林”中的沉香阁，沉香阁中的美人与娼客。
陪着清闲的人们做些所谓“快活事情”，这样的生活规律已然成了习惯，只是，我并不快活。
“天有云兮天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识……”
歌女弹唱不绝，这酒香歌暖的地方。
伴着音律，屏风后我抚上架起的古筝。琴声绵转悠长，袅袅不止。
忽得房门被推开，携着稀稀落落的鼓掌声。
“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啊！”
我惊觉起身，绵柔的琴声中断，来者是一位年轻男子，说不上五官精致，却也算得上俊朗，我并不对这一类人抱有好感。来此等烟花之地似乎是他们生命的全部，这种只需要喂一喂“食物”就心满意足的生物，除了狗也只有他们。
“我今晚向妈妈说好不接客，你又为何可以进来？”
他不说话，缓缓移步至我跟前，颀长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就准备勤勉而来，我侧过脸：“公子请自重。”
他不屑地笑笑：“青楼女子还如此拘态，莫不是自命清高？”
“你……”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他推开门迈步欲出，“过几天我还会来。”
敞开的大门映着宫灯，一派粉红，正厅的弹唱依旧绵延不绝，洋溢着的脂粉气息伴着震耳的喧闹一并闯了进来。
还真是一个不速之客。
不过他说的对，既然生在此地，又何必自命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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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寂静的林府出来，她想着去买些花草侍弄，上一夜里不知落了多少雨，打蔫了许多花朵。呓城的植物。不坚韧些总是挺不过一城风雨。人也如此吧。乱想着总好过单单一人。呓城竹林，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换上一身浅绿，才使苍白的脸庞有些生气。
天气阴暗，却是正午时分。竹林前少有人，却是清静。只有几个浓妆艳容的女子着大红大紫齐胸襦裙，立在门边。她一袭素雅，迈进门中，直到傍晚才复出现，手里抱一盆植物，天气仍是阴郁，沉沉坠在她手中绿萝叶上。
〖林涴嘉〗
逃避家中孤寂，我到竹林寻些花草。虽然不喜欢呓城中心热闹非凡且人杂乱喧闹，但是这家“竹林”却是远近闻名的，茗茶有新有古种类繁多。据说，只要是客人报上名来的稀少毛尖银针，都能及时奉到眼前的青釉小杯之中。
一家茶馆做到这并不足为奇，然而，呓城竹林古雅的后院里花花草草被侍弄极好，鲜艳水灵。若是喜爱热闹的品茗之人，也可以到前厅候着，听城里最婉转的歌女细唱，看花魁软款腰肢。
门前那些女孩是寻常打扮，却不知为何着实令我不悦，浓浓脂粉下掩不住轻佻放肆。
我匆匆走过，来到茶馆中，来此的男客们在堂中喝茶聊天，清幽茶香入鼻，我瞥见碧螺在镂雕木杯中半卷半舒。偶然抬头，却发现那些摇扇品茶的人们都停下事情望向我。
怎么了？我心中一跳。虽然来此的女子并不多，但也并不……
这样表情惊异欢喜，指指点点吧？
我低下头快步离开，心里不慌，却是泛上几丝厌恶。
快步赶去后院，远远望见绿绿荫荫，隐隐伴着虫鸣啾啾。心里清静不少，走进一丛桔梗，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并没有人跟来。嗯，真好。我伸手拨弄花瓣，淡紫薄腻，却瞥见绿叶缘上淡淡枯黄，生气黯然。
我站起来在丛中四顾，见到伶俐的些的就细看。不知竹林里这几日是谁侍着这些植物，看上去是偷懒怠慢了不少。远望虽好，细选时能发现有的同样蔫叶，有些叶上爬了黑小的虫。不忍心驱赶，我再寻其他。渐渐在院中越走越远了些，靠一个小楼近了些，隐隐传出筝音与歌声，细柔婉约，歌声压抑哀怨，从未听过，我蹲在一株绿萝边上出神，细细看才念出那阁上的字：沉香阁。
沉香花极好，一穗穗摆放在屋内也芬芳。清人神，调中,补五脏。
没有太久，琴声戛然。阁楼上走下来一个男子，摇摇晃晃噙着笑，在花花草草中熟练穿过。“是他方才奏琴？可唱歌的是个女子啊。”我想着，却并不准备站起来，于是转头捻住绿萝叶子。
脚步声近了，在我身边忽的停下。应该是那男子瞟见了蹲着的我。因为自己烦心是也多，所以也并不想搭理。
谁知他倒开了口：“你也是竹林的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闻到男子身上竟有闺房脂粉味，尽管他声音低哑悦耳，却只低低回答一句：
“不是。”便转身走进另一从雏菊。
绿萝捧在手里，我不太情愿搭理我不熟悉的人。何况是一个男子不合规理的从阁里出来。
他轻哼一声，撩了一下袍便离开。过了一阵，我抬头看那沉香阁，窗口静静站了一个女子。远远得我只能看了个恍惚，她似乎几抹哀愁不散。见我抬首望她，她立刻关了小窗，筝音又郁郁响起却没了歌声。
不清楚她是否不悦，寻得一株绿萝我也心满意足。召来侍女，付下银子，看看天气与来时无异，我问她是什么时日了，她轻轻答道：已是傍晚了。我抱着绿萝往府中走。天色照例昏暗如初，我踏在青石板上，瞥见“林府”的匾，心忽得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胸中狂跳起来，万分惊慌。我回头四顾，没有异样啊。好生奇怪，想多了罢。
推开大门，我轻轻进府。怎么那么寂静？我走近铜丝笼想逗逗雀儿。
背后传来声音。
“若是涴嘉愿意……”父亲声音沧桑犹豫，“什么时候告诉她呢？”
我停下伸向铜笼的右手，身体一点点僵硬了，心中万分慌乱的神经敏感地触动。什么事？
“我也希望涴嘉同意这婚事的。”父亲此言一出，绿萝刹时从怀中脱落，“哗啦”一声，瓦罐碎了一地，绿萝颓然，屋内寂静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残怜幽香归何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