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洞庭雪日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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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开阳看着千曜一步步走上高台……倒在水晶榻上，很快睡去……
他发丝上的雪霜，慢慢融化成水珠在发梢滴落……
白色的素纱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右手手腕，浸染了些许血迹……
“我真的听到那些声音了……”开阳看着碧波帐顶说道。
“你怕吗？”千曜闭着眼睛，轻声说道，“……那我明晚陪着你好了。”
“真的！”开阳一下从水晶床上弹了起来，来到千曜床边，“你明晚陪我？”
“嗯。”千曜似乎半睡半醒，声音飘忽的很。
“其实……六十年，一直都是只有我一个……”开阳靠在千曜的床边，周身发出一种淡淡的光华，是浅浅的蓝色……“我希望大家不要来了又走，留下我一个……”
千曜眉心微微一蹙，缓缓睁开眼来……瞳，变成一种温和的银灰色……
他伸出右臂，将开阳温柔搂入自己臂弯，低声说道：“以后不会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开阳周身淡蓝色的光华逐渐淡去，渐渐融入了千曜那明亮的银色光华中……
“愿意！”开阳笑着缩进千曜怀中……
仿佛曾经失去了很多的……如今，都在千曜身上寻回了……
那场雪……下了三天三夜……
缠绵而又执着地飘向湖面，义无反顾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湖中小鱼浮上水面，在薄冰下游来游去……
“三天了……”小鱼精跑回来对螺姥姥说道。
螺姥姥点了点头，卸下背上的螺壳，索性坐在了上面：“今年的雪特别大，是吗？”
“是的。”小鱼精抠抠脑袋，一边纳闷地看着什么。忽听螺姥姥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三天了……”
螺姥姥那虚无的尾音还未消散殆尽，急促的脚步声便接踵而至……
稳健有力的脚步伴随着参促的小碎步——一听，便知是龙君廷瑕和丞相金钱龟来了。
“三天了，还未醒吗？”廷瑕问道。
“没……有……”在场诸位皆茫然摇头……
“龙子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啊……”龟丞相不禁感叹道。
“那当然，有开阳公主和龙子一起睡嘛……”小鱼精利落插上一句。
廷瑕眉头一皱，螺姥姥狠狠地敲了一下小鱼精的头。
“龙子他，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螺姥姥微微笑着，“我要在这等他醒来，恭喜他。”
半响过后，只听廷瑕自语道：“这么有效……？”
龟丞相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您为我们找位娘娘，是否有效，一试便知。”
娘娘……雪螺吗？
廷瑕自嘲地笑了笑……
“姥姥，雪螺现在是鄱阳湖龙君了呢。”龟丞继续相说道，并没有注意到廷瑕正在给他使眼色。
在令人窒息的沉静后，螺姥姥冷冷说道：“我没有这个女儿。”
廷瑕走到螺姥姥身旁，轻轻搂过她的肩道：“雪螺飞升成龙，应替她高兴才是。”
螺姥姥露出一丝苦笑：“陛下，对不起……”
廷瑕微笑着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却闻一声音说道……
“姥姥，应该叔叔向你道歉才是。”
“醒了，精神了，就不要乱说话。”廷瑕双手一叉，“你怎么谢我才是？”
他从碧波帐中走出，从容步下高台，周身笼罩着含蓄的银色光华，薄唇挂着浅笑……“多谢叔叔成全，我也会做些事情，促成你和雪螺的。”
廷瑕无奈点点头，叹道：“别白费气力才是。”
千曜走到螺姥姥面前，俯身说道：“姥姥，我会把雪螺带回来的，毕竟……她不属于鄱阳湖。”
螺姥姥一时情急握住千曜的手道：“老身什么都不求，老身就当没有这个女儿，老身只要看到龙君和龙子你们一切安好，就足够了……”
千曜听到螺姥姥如此说，看了看廷瑕，二人相视一笑……
“不用担心我们。”千曜反握住螺姥姥的手，“还有那个香囊，谢谢……”
“你们在说什么……”碧波帐被掀开了一个小角，开阳正搓揉着她那仍未完全睁开的眼睛……
螺姥姥面露喜色，走到高台下，说道：“恭喜您了，开阳公主！”
“嗯？”开阳有点不明白。
龟丞相笑笑道：“公主难道不觉得衣袖短了些许吗？”
开阳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果然，那浅粉色的袖口已让自己的小半个手臂露在外面了……
“您长大了！”小鱼精喊道，转而嘟哝道：“我也想长大……”
“真的！我长大了……”开阳也高兴起来，连忙奔出碧波帐，“好看吗？”
开阳现时已是凡人十三四岁小姑娘的样貌，长发依旧盈盈，双目依然清澈……
千曜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是，也许……开阳已经明白，幸福的笑了起来……
“开阳公主，要让螺女和蚌女为您多做些新衣裳了。”螺姥姥上前说道。
“那有劳姥姥和各位婶婶了。”千曜向螺姥姥说道，转身同廷瑕一起离开了碧尘宫，没有回头。
千曜……
开阳心里是不希望千曜走的，却不知怎的，始终无法开口留下他……
洞庭那曲折的回廊，在清冷波光中用力地蜿蜒向前……
“想通了？”廷瑕边走边问。
千曜没有说话，眉头微微蹙着。
廷瑕似乎不满千曜的反应，一步拦在千曜身前，逼近了说道：“我从未见你气色如今日这般好，还是在寒冬……听我的话，早日下手，对大家都有好处！”
千曜将脸侧向一旁，苦笑道：“对大家都有好处？……对魂魄不全的你，还是对寒热失调的我，还是对龙不龙，人不人的她！”
廷瑕一把揪住千曜的衣领：“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千曜低下头去，发丝遮住了双眸，只能看清他唇角的冷笑。
廷瑕松开了手，叹道：“我不想你最后连右耳也成了摆设！双头虬的事情，我还没和你……”
“叔叔……”千曜忽然抬起头，“谁也不能杀了我……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姑且就这样吧……”
廷瑕自知再说下去也是多余，转身向前走去：“你只要不最后仅剩一把骨头给我就行。”
千曜笑了笑，跟上廷瑕的脚步道：“叔叔又多了些制造兵器的好材料，有何不可？”
廷瑕摇摇头，一声叹息在回廊中飘散开来……
碧尘宫中，螺女们正在为开阳换上新的衣衫，螺姥姥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
“您来了真好，我从未见龙子像今天这样过。”
开阳想了想……千曜以前和今天不同吗？
“他不爱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螺姥姥帮手整理起开阳的衣衫，摇头说道。
螺姥姥也这样说……可是开阳依旧觉得不是这样子的。
“不过也难怪……龙子现在左耳已经废了，身上的寒气也一直没能根除。”
开阳一惊！
“螺姥姥……那千曜还听得清声音吗？”
螺姥姥一怔，连忙说道：“当然，龙子耳朵可好了。”
“姥姥……”开阳小声凑到螺姥姥耳边道：“我晚上听到那个声音了，你听到没？”
螺姥姥神色紧绷起来：“什么声音？”
“说不清……好像在用力喊叫，又好像在哭……”
“您在哪听到的？”
“就是这里，碧尘宫。”开阳指了指身后那面青色的石壁，“千曜说他也听到了。”
螺姥姥面上浮出僵硬的笑容，许久后才答道：“也许是……附近那些精怪太冷了，所以才发出那种声音的。”
“很难受的样子……”开阳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嗯……是很苦……”螺姥姥似有若无地接了一句，忽又笑道：“开阳公主，老身还有其他事情，这些就让螺女帮您打点吧。”说罢，匆匆离开了。
螺姥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为何送我那对香囊……
开阳虽然开心，心中却仍然有许多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洞庭雪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