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碾红豆

34、烟花惹祸

　　林芷看到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对李月娥道：“李姑娘可是嫌我天女山招待不周？”
　　李月娥忙向林芷福道：“晚辈不敢，前辈招待得很好，只是晚辈要陪家师，故此请辞，望前辈见谅。”
　　林芷微笑道：“李姑娘不必多礼，说来你还是阿麟的师父，你我是平辈呢。”
　　李月娥再次执礼，磕磕巴巴道：“晚辈不敢，晚辈不知令公子身份，一时、一时任性而为，还请前辈原谅晚辈放肆。”
　　沈绉听李月娥有要与他撇清师徒关系的意思，立时瞪大眼睛：“师父你可不能不认账，我可是给你磕了三个头呢，你不能抛下我！”
　　李月娥白了沈绉一眼：“你是要我再回磕给你？”
　　沈绉忙摆手：“徒儿不敢。师父，你说过要保护我的，我们还发过誓的，你不能不认账。”
　　周围有不少人在看着，沈绉却不分场合，把这么私密的事都抖出来，弄得李月娥很尴尬，只好敷衍沈绉：“你现在有人保护了，武功比我高得多。”
　　沈绉正色道：“那不一样。师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肯吃，就是不肯吃亏，谁欠我的我会记他一辈子。江湖人不是最讲究信字吗？你可要守信。”
　　李月娥眉毛一挑：“江湖人最讲究‘义’字，商人才讲‘信’字。”
　　沈绉顺口推道：“我说吧，师父不教徒儿，徒儿就闹笑话了。娘，你说是不是？”
　　林芷一眼看穿儿子的小伎俩，道：“李姑娘，我儿子对江湖规矩一窍不通，你还得好好教教他。”
　　天女教主开腔，李月娥感到为难，转头看师父，李青萍嗔道：“看你这丫头，净胡闹，现在收不了场了吧？师父可不管你。”又对对林芷道：“林教主，孩子们胡闹就随他们去吧，咱们该怎么称呼还怎么称呼。只是月娥这丫头从小被我惯坏了，犟得很，今后要是对令公子有什么不恭之处，还请教主多包涵。”
　　沈绉一听，知道李青萍同意李月娥留下来了，当即眉开眼笑，小白牙都露出来了。
　　李月娥留了下来，对沈绉却爱理不理的，也不给好脸色。沈绉丝毫不介意，屁颠颠地忙前忙后替李月娥安排住处。到了晚上，生拉硬拽地把李月娥拖到后山最高处，还故弄玄虚地把她的眼睛蒙上。
　　李月娥耳听乒乒乓乓之声，不知沈绉在倒弄什么。过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扯下蒙眼布，结果看到沈绉拿着火把站在三丈外，地上一溜儿摆着粗细不一的竹筒、纸筒。刚要开腔问，就见沈绉弯腰点着了什么东西，立即往回跑。就在这时，竹筒、纸筒纷纷向上蹿起，升到半空中爆开，有的发出炫目的白光，有的则是色彩斑斓的彩色光点。好美的烟花！李月娥不由看得呆住了。
　　“轰——”
　　“噼——啪——”
　　“轰——”
　　爆炸声不绝于耳，约一盏茶功夫才完。
　　沈绉得意地看着李月娥，火光耀得李月娥的脸忽明忽暗，眼睛里流露出动人的神采。这个时候的李月娥，温柔似水。
　　“你神秘兮兮地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放烟花给我看？”李月娥嘴角含笑问。
　　“对。今天叫你留下来你还不愿意呢，好像我要害你似的。”
　　“谁叫你不早说。”李月娥嗔道，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一副害羞小儿女之态。
　　咦？只会生气发火的李月娥也会害羞？这可真少见。不过，这气氛好像不对，怎么有点暧昧的感觉在里面？敏感的沈绉感觉不对，忙转移话题：“为什么喜欢看烟花？”
　　李月娥娓娓叙道：“我是在元宵灯会上被我师父捡到的，那时刚记事，不记得父母和以前的事，只记得那场漂亮的烟花。十四岁时，我终于攒够一支烟花的钱，兴冲冲地去买，可是烟花匠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做烟花。所以我就一直盼着过年。”
　　“那你不如嫁给烟花匠，这样你丈夫一年到头都能给你做烟花了，呵呵。”沈绉没想到烟花竟然还牵着李月娥的悲伤身世，只好故作不正经地嘻嘻哈哈，希望消除李月娥的悲伤。
　　“我曾想过，可是烟花很贵，烟花匠更是只做不放。”李月娥语气平缓地承认自己幼时的想法，并未如沈绉预料那般地生气。
　　“傻丫头，要嫁也只能嫁给有钱人，只有他们才买得起烟花。”沈绉是实事求是道。
　　“你的烟花怎么还有彩色的？我还从没见过彩色的烟花。”李月娥自动转移话题。
　　“呵呵，这可是个秘密。”
　　“故弄玄虚，不过是多花点银子罢了。”李月娥以为烟花是从外面买的。
　　“外面可买不到哦，里面加了有色金属化合物，乃沈氏独家专利，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信你可以去烟花作坊挨个问。”
　　“不去，我可没钱买那个闲物。”
　　“我有啊。给你一百两，如果你能买到烟花，银子和烟花全都归你。”
　　“我无故要你的钱干什么？”
　　“又不是白给你，我有条件的。要是买不到彩色烟花，银子也归你，作为聘金，你得把我安全送回家。”
　　圣女带着几位教女提着灯笼走过来，看见沈绉和李月娥便停下来，口气不善地对沈绉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烟花，搅得鸡犬不宁！”
　　沈绉不悦道：“这是欢迎我师父的礼节，鸡犬又不是人，当然不懂。”
　　圣女戴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只听她冷冷道：“你敢骂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偷偷把雷火制成烟花了。我警告你，教众们辛辛苦苦地去采买硝石、硫磺和木炭，再费力地运上山来，可不是让你制成烟花讨女子欢心的！纵然你是少主，也不能浪费姐妹们的血汗钱！”
　　沈绉一听，脸上挂不住：“谁稀罕！要不是你们扣着不放我下山，我才不会用你天女山的钱。放心，我和师父的吃住费用，我会十倍赔给你们，一个子儿都不少！”
　　圣女一把抽出腰间的剑，指着沈绉道：“口口声声‘你们天女山’，就知道你一直在曲意迎合我师父，怪不得你不肯留在天女山，原来你根本就不跟我们同心。那好，你现在就还债，忘了告诉你，我们天女山讨债向来只要血泪不要钱，你还啊！”说罢作势向沈绉当心刺去。
　　李月娥忙把沈绉拉到身后，架开圣女的剑：“你明知他没有武功，躲不开，还下那么重的手，伤了他可怎么办？”
　　圣女冷冷对李月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闪开。”
　　李月娥寸步不让：“虽然我今天已经败在你手，但我不会放任你伤害他。”
　　圣女不再说话，和李月娥斗在一处。
　　沈绉看着打得难分难解两个人，方意识到圣女的脾气也不是很好，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怎么以前没发现呢？难不成真是自己色迷心窍？再看二人，李月娥果真不是圣女的对手，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让教众去请老娘，暗暗责怪自己不该对圣女那么冲。
　　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圣女一个翻身，踢倒李月娥，随即出剑封住李月娥的咽喉，冷冷道：“我只刺一下，你自己选个地方。”
　　李月娥也冷冷道：“多此一问。”意思是你爱刺哪刺哪。
　　圣女哼了一声：“有骨气。”说完，用剑比划着李月娥的胸部，又将剑尖上移，在李月娥脸上晃悠。李月娥彻底恼了，眼神瞬间冷得可以析出冰来。
　　沈绉见二人动真格的，忙挤进二人中间打圆场：“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二位小姐都是玲珑剔透的水晶人，可不能动粗，动粗不雅，也不要动气，动气会变丑。”
　　没想到圣女和李月娥同时冲沈绉大喊：“你走开！还不是因为你！”
　　沈绉吓了一跳，不知哪句话说错了，硬着头皮道：“是该怪我。都怪我，我为了感谢师父上山来寻我，自作聪明地把火药改制成烟花，还在这么晚的时候燃放，打扰到大家休息，真是不该。还不知改过，对琅妹态度不好，口气恶劣。真对不起，琅妹，请你看在哥哥无知的份上，原谅哥哥这一次吧。”
　　圣女哼了一声：“你说你有娘子，为什么又要娶她？”
　　沈绉大惊，回头看李月娥，李月娥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忙道：“你胡说什么？她可是我师父！”
　　圣女道：“我胡说了吗？大家都听到了，你刚刚说把多少银子作为聘金，把她带回家。”在场的教众纷纷附和。
　　沈绉不由大笑：“哈哈哈，你们想象力真够丰富的，我是说拿一百两银子作聘金，聘请师父护送我回沈家，什么耳朵哟。”
　　圣女道：“既然这样，看在你低三下四求饶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沈绉松了口气，转身对李月娥道：“对不起，师父，害你受惊了。现在没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月娥站着不动，沈绉这才发现圣女的剑还在指着李月娥。忙道：“琅妹，你不是不追究了吗，怎么…”
　　圣女道：“我饶了你，可没说要放过她。”
　　沈绉挑了挑眉毛：“不是一回事吗？你要教训我，我师父护着我，现在你已经说要放过我了，自然跟我师父没什么事儿了，不是吗？”
　　圣女道：“就她这点修为，根本就不配做你师父，我要你们今天解除师徒关系。”
　　沈绉沉下脸：“配不配她都是我师父，我娘都承认了，你说解除就解除？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圣女道：“我就是要管。今天你不跟她解除师徒关系，我就杀了她。”
　　沈绉堵到李月娥身前，抓住圣女的剑尖，对准自己的胸膛：“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
　　圣女死死盯着沈绉：“你可要想好了。”
　　“你要是非得见血才能睡得着，那就刺吧。”
　　“这可是你自找的。”圣女咬牙切齿，说完挺剑刺了过去。
　　“嗤——”剑尖划破衣衫，入肉半寸。
　　“你还真刺啊！” 沈绉疼得呲牙咧嘴。
　　“你以为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沈绉装傻，娘亲怎么还不来？这个拖延之法代价够大的，他要撑不住了。
　　圣女见沈绉答非所问，手上加劲，剑尖又进入半寸。
　　“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再刺了，再刺下去我就得重新投胎了，求求你住手吧。”沈绉很没骨气地求饶，说完给圣女跪下来。
　　圣女拔出剑，指着李月娥道：“看见了吧？你能用胁迫的手段逼他拜你为师，我也能让他反悔。”
　　李月娥看着沈绉，眼波动了动，终于平静下来，刚要开口说“你赢了”，只见沈绉往前一扑，抱住圣女两腿，大叫：“师父快走！”
　　“你！放手！”圣女又羞又恼，伸手扑打沈绉。
　　“你给我起来！不许跪她！”李月娥说完，手上一甩，几点飞镖射向圣女。
　　“噗！噗！”虽然圣女用剑格掉大部分，还是被射中两支，圣女恼羞成怒，从袖中摸出翠玉短笛来，“呜呜”地吹起来。四下里顿时响起爬行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绉侧头一看，草丛、灌木、石缝里忽然涌出许多蛇来，闪着两点碧绿的幽芒，纷纷向李月娥围去，顿时吓得汗毛倒竖，无法动弹。
　　李月娥迅速挥剑斩蛇，奈何蛇越聚越多，已经陷入蛇群的包围。
　　沈绉见李月娥陷入险境，顾不得害怕，抖着两条筛糠的腿，抢了圣女的剑就冲过去对着蛇群乱劈乱砍。奇怪的是，蛇群见沈绉到来，纷纷避开，闪出一路来，沈绉赶紧拉着李月娥跑出蛇群的包围。不过蛇群并未散去，转而又围拢过来，继续攻击李月娥。
　　这时林芷赶到，大呼：“琅儿住手！”
　　圣女见到林芷，又“呜呜”地吹了几下，蛇群立刻四散，重新隐入草丛灌木。
　　沈绉腿软得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汗如雨下。
　　圣女收起玉笛，向林芷叫了声：“师父！”
　　“怎么回事？”林芷脸色不太好看。
　　“徒儿不肖，请师父责罚！”圣女对林芷跪了下去。
　　“娘，是孩儿的错。孩儿对琅妹无礼，琅妹才出手教训孩儿，孩儿于是请师父帮忙，还趁琅妹和师父相斗之机偷袭她，使她中镖，琅妹气不过，知道孩儿怕蛇，就招蛇出来吓唬孩儿，师父不忍孩儿吓破胆，再次出手相助，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沈绉见圣女跪下去请罪，忙改坐为跪，把责任全揽到身上，正滔滔不绝时，忽然发现李月娥倒下去了，忙爬过去抱住，高声呼唤。

作者有话说

　　小修，调整语序，不需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