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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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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纱烛笼,洪大株与天主对坐。
天主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道:“杀一个女人?什么样的角色,让洪大人您都……”
洪大株抿着嘴厌恶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最近真是的,什么样的跳梁小丑都出来找麻烦,一个一个的解决太费力气了,怎样也也得好好威慑一下,就当是杀猴子给鸡看吧。报酬会令你满意的,只要照做就是了。”
一直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地主突然起身,对着天主道:“我记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接过这种滥杀无辜的活了。”
洪大株抬头看了地主一眼,嗤笑着说道:“滥杀无辜?对杀手来说干的不就是滥杀无辜的活么?”
啪。天主放下酒杯,道:“说的也是,知道了,要多快?”
虽然黑纱烛笼一般不会询问客人的时限,除非客人自己提出来,但洪大人话虽说的毫不在意,但看上去却是很急的样子,天主好心的问了一声。
洪大株想也没想,直接就说:“能有多快就有多快,这些破事,哎呦,都快把我逼疯了。我先回去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的全交给你了。”
说罢,两个黑纱烛笼得弟子过来用黑布把洪大株的眼睛蒙上,洪大株恼怒的咳了两声,一边自言自语:“真是的,都相互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不信任的,唉!算了算了。”黑纱烛笼的小心谨慎真是让人讨厌。
洪大株走后,地主见天主似乎无话可说,转身背对着天主正想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这次,您想派谁去?”
天主很无所谓的道:“谁?就云儿吧!”
吕云?地主转身,惊讶的对着天主道:“天主您不是说宰牛的刀不应该用来杀鸡么?为什么让吕云去-------”
“那孩子,”天主道:“手上还没有真正的染上血呢!反正不会出什么事,他也到了该明白作为一个杀手应该面对的残酷的时候了。就让他去吧!”
地主叹了口气,黑纱烛笼一旦加入,终身都无法脱离。也不再开口,直接离开了大厅。她想去看看女儿了。
出大厅的时候,却听到天主的自言自语:“叫金恩雅么?真是可惜了,能让洪大株大人这样的人物,一定不简单呢!”
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日,洪大株又火急火燎的来要求撤回命令,甚至很着急的问有没有把人给杀了。
“是出了什么事么?”
天主饶有兴致的问道。
“你只管告诉我有没有把人给杀了?”
黑纱烛笼的杀手再快,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洪大株后悔的想扇自己两巴掌,若是人真的死了,那中殿娘娘那里…….他真的是捅大篓子了。
天主缓了片刻,看的洪大株心脏直跳,才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杀手似乎没有收到命令,所以,人现在应该还活着。”
听到这句话,洪大株是实实在在喘了口气。还好、还好。接下来就是要对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居然敢用这种方式对付他洪大株,她一定得付出代价。
吕云站在山上,吹了几声唿哨,却没有意料中飞鹰降下。过了良久,只能先回营地作罢。
“云啊,你回来了,正好,给。”
础立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把一个油纸包递给吕云。
吕云打开一看,鸡腿?这地方还有这个么?他立刻咬了一口,味道似乎有点怪,不过,他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东修,若是东修的手艺,他也能理解。不过,还是吃的很开心。东修这小子难得下回厨。
“不过,这地方怎么有鸡肉?”
“你以为那是鸡肉么?”
杨础立脸色凝重,口气神秘的对他发问。
吕云拿着鸡腿的手停在那里,心里想到一个可能,但又不太相信。
“是鹰肉。”
“咳!”
吕云差点噎着自己。
“而且是传信用的鹰。”
这时东修拿出一个布条,只剩残骸,上面是一个杀字。
“云啊,我们今天可能救了一个人呢!”
杨础立脸上明显是夸耀的神情。
“嗯!”这时吕云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的心都有了,只能一次掩饰着说:“不错,做的很好。”右手紧握,该死,跑开一会这小子就惹事。
“也不知道这上面是要杀谁,还有这个是给谁的?是路过的鹰吧”杨础立根本没发现吕云想揍他们一顿的冲动,接着说:“云啊,你说对不对,我们这里就四个人。”
“是、是的。”
“东修啊,你怎么了?”
杨础立觉得东修似乎有些不对劲。
“东修。”
吕云转到他那一边。
白东修无力的挥了挥手:“哎呀,我没事,就是困了。”
正巧让吕云发现他胳膊上的蛇吻,眼神一凛,抓着他的手厉声喝问:“白东修,你------”
“没事,我白东修是什么人,不过是区区花蛇而已。”
“东修啊,你知道花蛇是有毒的吧?东修、东修。”
蛇毒有深有浅,发作的时间互不相同。看来要当朝鲜第二剑的白东修,也挡不住蛇毒的厉害,吕云这次,是真的有把白东修拉起暴打一顿的心思了。
东修好的当晚,吕云回了黑纱烛笼。那次之后黑纱烛笼并没有再传命令给他。
“非常抱歉,似乎出了点问题,所以没有收到命令。”
“喔,哪算了。”
吕云惊讶的抬头,天主坐在上首,边道:“还好你没有收到。”
“为什么?”
“委托的人收回了,好像很急,说这个人现在死了会更麻烦。”
地主解释。
“你回去吧,好好呆着。”
“是的。”
吕云起身,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跪立而有任何的不适。
带吕云走了,地主才问:“这个我也一直不明白,洪大人为什么要收回杀那名女子的命令?当时不还急着要她的命么?”
天主呼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些事也不是我们需要知道的,知道的太多,总会伤脑筋不是么?”
“是。”
地主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起身准备离开,出大厅的时候,听到天主自言自语:“叫金恩雅是么?真不简单呐!”
那厢,荣华馆也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大人,我们这还算是初次见吧!”
“是的,在发觉你是这样一位年轻美貌的小姐之后还真是颇为惊讶,像你这样的一位小姐居然有这样的胆子,让我很是意外。”
“大人说笑了,小女只是一位普通的商人而已,大人听说过一句话么?叫‘人为财死’作为商人,小女在乎的只是利益。”
洪大株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应该很害怕吧?听说,”恩雅低垂的头抬起,眉毛微微上挑,笑道:“大人您派了刺客呢!”
“就是这样也不害怕?你是怎么知道?”
洪大株眯上眼,探查她的底线在哪里。
“这可不能告诉您,是商业上的秘密。不过真的不劳大人担心,请相信小女既然敢这样做,总会有些倚仗,再送大人一句话,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恩雅满脸自信,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大人,今天邀请我来,不会是特地为了问一问小女劫后余生的感想的吧?”
洪大人狠狠的盯着恩雅脸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恩雅明显不自然的笑了笑,嘴巴嘟起来打趣道:“怎么?是我太漂亮了么?您看呆了。”
“咳咳。”
洪大株被这话炸的气息一茬。
“开个玩笑的大人。小女,就开门见山了。我,要您掌握下的朝鲜商道之后中人参出口清国的全权代理和所有进口物品的畅通无阻。”
恩雅笑着说道。
洪大株嗤笑:“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你的胃口太大了吧!知道人参可是朝鲜商人的命啊,对他们来说这该多么重要。”
“我又没说全部,我只要出口清国的代理权。”
“你确定你值这么多?”
“不是我,是我手里的东西,一旦送到清国,大人您朝夕梦想的事情顷刻便可达成。只是,到时候,会不会有您一杯羹就不清楚了。”
“既然这么容易,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洪大株突然来了兴趣。
恩雅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说:“那样的话,我的好处不会这么大。也会有被人卸磨杀驴的可能,最重要的是,我,毕竟是一个朝鲜人。虽然在清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是若是做出有伤朝鲜的事情,哪怕是一分一毫我都会考虑万分。这样不是很好么大人,我们都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
“你想要的不止这么一点吧?”
洪大株笑起来。
“那又如何?和大人您的利益毫不冲突,就跟一个是卖米的,一个卖称米的斗量,一起发财。我和您,大人,我们现在为止,还可以是那种关系。”
“这样啊!怎么办呢,都被你说的有些动心了。”洪大人舔了舔嘴唇,心里暗自算计,这个丫头敢单枪匹马的过来,肯定有所依仗,只是,单靠她和中殿娘娘的关系,是不是口气太大了一点,可是她还是白玉香的孩子,作为白氏一门宗主的唯一存活女儿,若是没有些秘密都说不过去,但她手里的那个东西,真的有她说的那么重要么?想了想,又说:“我很好奇,虽然是庶女,但毕竟是在两班贵族家里受着宠爱长大的,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拿到清国出口朝鲜的药材代理权呢!”
“我都说过了,这是商机,每一个商人都会拼命保护的东西,跟我们的信誉一样,若是泄露给您,我还靠什么维持我的商团呢!要知道,这可关系着几百口人的生计。”
洪大株正了正身,道:“既然决定合作,是否给拿出些诚意来呢?”
“大人,看来您是个清官呢!”
恩雅顾左右而言他,眼睛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的摆设。
“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自己装傻,就把比尔都当傻子么?
恩雅嫌弃的道:“不管怎么样都是客人不是么?连一杯热茶都没有么?哦,我明白了,大人像您这样的清官,买不起茶叶也是理所因当的事情。来杯热水就可以了。”
“你,管家。”
“是,老爷。”
“上茶!”
这话是从牙缝里发出来了。
嗯,不错,是清国产的新茶,普通的贵族人家绝对是买不起的,比宫中的也不差。她要收回方才的话,洪大人不是个清官,似乎这可以算是一种夸赞么?
“小女,会为大人提供您所需的政治资金的。让您毫无后顾之忧。”
“啧啧啧啧,不劳你费心,我不缺这些。”
作为掌握商道的洪大人,似乎绝对是不缺商人拍马屁的,甚至一些实力不够的商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政治资金,哼!
恩雅神秘的笑了笑,道:“大人,还是别忙着拒绝,过不了多久,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的。”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
洪大株猛力放下茶杯,茶水溅到了茶几上。
“好吧,如果大人还是觉得不满足,我送一个见面礼吧!”说罢拿出一个包袱,想是包着账册一样的东西,说道:“打开看看,会令你满意的。”
“这是、这-------”洪大株瞪大眼睛,忙乱的翻着那薄薄的几页纸:“这都是真的么?你怎么会有这个?”
“不仅这些,还有老论、西人、南人。这几位是支持世子邸下的重要官员,嗯,还有一位是世子母家的长辈。不知道我们正直的世子大人看到这些受贿的证据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我是大人您,我会好好珍藏着,说不定可以拉一两个过来。不过既然到了大人您的手里,就按您的想法好好的用吧!”
“这可是比你的政治资金高多了的筹码!”洪大株沉下脸,道:“就这么拱手送人不觉得可惜吗?”
恩雅笑了,说道:“不会。比起大人来说不值一提。”
“哦?”
“不是要和大人你联手么?想得到大人您的帮助,不付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刀子倒时常常的下。”
“你,手上不止这些吧!方才你说老论……”
“也有大人您的,要看么?”
恩雅笑了一脸灿烂,对着脸色铁青的洪大株说道:“我可以给大人,不过,礼尚往来,大人能送我一个礼物吗?”
“你要什么?蓖麻、高丽纸的代理权?”
恩雅摇头,只说:“大人那么自信我会害怕,请的刺客一定很厉害吧!可以给我引见一下么?”
洪大株不明所以,像这样身份的小姐见杀手做什么?难不成,也想杀人?
“你要见他们做什么?”
这次轮到恩雅盯着洪大株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了,脸上颇是玩味的笑容,道:“要命!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了么?我的母亲,是大人您派杀手杀掉的吧?想见见,把我母亲杀掉的人长什么样?能让大人您这么重用的一定不是普通人。我查过您的财产在钱庄的动静,每年都会有一笔钱不知所踪。想来这些年您是很认真的爱护您手中的剑,这样有能力的,不用白不用。做商人这一行,仇家也是很多的。”
“钱庄?”
“南门的钱庄,忘了告诉大人,是我商团下的产业。”
恩雅放下茶杯,这些自命清高的士大夫一族看不起商人,却又不得不在资金上依靠他们。
洪大株想了想:“是要为你的母亲报仇,要我把杀了你母亲的杀手交给你处置?”
“哈?”恩雅一笑,就像看一个傻瓜一样看着洪大株,洪大株在这眼神之下竟是觉得如坐针毡,好半天才听她道:“我要杀手做什么?都说了是杀手了,不过就是一柄凶器而已,仇人,首先得是人不是吗?说起来,就是大人您也不是真凶,顶多是个帮凶而已。就像一个人用一柄剑杀了人,您的角色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剑柄而已。我要的不是那柄谁都可以用的剑,而是那只执剑的手。”
恩雅眼神忽的凶光一闪,吓得洪大株竟然有些握不住茶杯。费力放下茶杯之后,才喘上了一口气,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聪明而邪气、明理而狡诈、跟九尾狐一样狠毒的丫头。方才那一句,是骂自己不是人么?
“你,知道是谁下令要你母亲的命的吗?是那位,你真的敢------”
“那又怎样,我只是想为我的母亲昭雪而已,即使老天看着,我也问心无愧。说起敢,大人似乎忘了,小女的胆子,可是从来都没有您的大。”
“好好好,果然是位胆子大的小姐。”洪大株道:“如你所愿,我会为你引见的。那个东西,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大人说笑了。”恩雅道:“您放心,抖出来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亏本的买卖时万万不能做的。只要大人履行诺言,这东西便永远只会是小女的私人收藏,当做护身符一样,贴身带着,不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刻。”
“你、”洪大株气急,但有无甚法子,只能道:“如此,可要麻烦你了。”
言此,差不多事情都解决了,恩雅大大方方的站立告辞,这一场可是完胜呢!见着洪大人只能气急的猛灌茶,暗笑饮驴之余,恶劣之心又起,道:“大人,您还是多喝一点茶叶的好。”
“为什么?”
“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大人您臃肿的、嗯,身材。”
说罢立刻闪出屋子,听得身后茶杯摔裂的声音,洪大人,似乎,嗯,情绪颇为激动。
回锦园的路上,恩雅吩咐姹姹去买一些上好的食材。
“怎么,小姐,你平日里吃不了这么多的?”
姹姹甚是奇怪。
恩雅开心的笑道:“心情好,食欲也就来了,让厨房多做一些,我在清国爱吃的菜。”
“心情很好?”
姹姹更奇怪了。
恩雅点头,没有因为姹姹的发问而生气,反而愉悦的给了个费解的答案:“我今天去河里钓鱼,钓到了一条极其鲜美的肥鱼。”
黑纱烛笼,女子眼上的黑布被解开。
“请跟我来。”
虽然很奇怪这样的两班小姐来这里做什么,但尹载和还是按照天主的吩咐带恩雅来到了会议厅,巧的是,连上洪大株大人,天地地主和人主都在,他不由得多看了女子一眼,这阵仗,到底是什么人?余光撇到女子似乎冲着他笑,尹载和整个人吓了一跳,看到了吗?
恩雅笑的很开心,暗色的衣服、红色的纹饰,一如那晚的记忆。只不过,这里的总部倒是超乎了她的想象,很是低调的优雅华丽,主人也一定不是个只知杀戮的杀手才是。
“天主,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吧!”
恩雅看到四个人在等她,其中一个是很美丽的女人,虽然年纪大了点。很自然的如同郊游一般走进来,坐到洪大人对面的位置上,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