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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十三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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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的前方已经隐隐可见渡头了,船上人的焦虑却是越来越重,最近便是幼小如吕谦都觉得很不对劲,船上的哥哥姐姐们个个有要事要忙,每一个人愿意陪他玩了,最近似乎连最爱说话的姹姹姐姐也安安静静,整个船上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楚,随之而来的就是几个人的喘气。他年岁小,但不笨,尤其是经历过黑纱的训练,隐隐的明白什么,也不爱一个人乱跑,老是喜欢黏着吕云,但让吕谦郁闷的是,师父有的时候会跟恩雅姐姐那些人一样消失的无隐无踪,他只能呆在韩叔叔身边。
韩海虽然不是很清楚船上的情况,但得了吕云的命令,一步也不敢离开谦儿。
“师父,你回来了。”
这几天,谦儿看到吕云心情就好。
但看吕云的模样,显然是匆匆忙忙回来的,对着韩海同吕谦道:“都准备好了吗?”
“是,人主。”
吕谦仰着脑袋,丝毫不明白两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吕云道:“带上谦儿,你们现在就走。”
“可是-------”
“没有可是,马上跟我来。”
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师父,我们现在走,怎么走?恩雅姐姐他们怎么办?”
吕谦显然还不能明白这个情况到底是为什么,匆忙追了上去。幸好因为吕云之前的吩咐,倒也没占多少时间,韩海立刻也跟了出来。
“早就准备好小船了,恩雅小姐她们、”吕云默然,随后很快同吕谦说:“应该会同我们一起。”
吕谦还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大船坐的好好地,突然就要换小船了呢?
“师傅,可是我们------”
“没什么可是的,时间紧迫,马上跟我来。”
说完这句吕云就再也不肯开口了,便是吕谦想问,看到他凝重的脸色也不敢再开口,却是积了满腹的疑问和委屈,心里也是恐惧异常,会不会船要沉了?以前姹姹长拿这些跟吕谦开玩笑,便在这个时候占据了孩子的心头,一直在私底下低估,小手紧紧的抓着师父的衣角,死也不肯松手。
到了船舱最底部,一行人匆匆穿过暗长狭窄的甬道,最后从一扇小门出来,里面是个小台,露出一丝光亮,正是船家放置小船的地方。吕云四处看了看,只有那个老船工在。
“上去。”
吕云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对两个人说道。
船上的船工不少,但此刻只有那位老船工在,但该等在这里的人却是一个都不落。
温夫人在兰芝吴妈的搀扶之下登上了小船,一条小船可以容纳六个人,兰芝、温夫人带着吴妈和还有李甯坐在一条船上,姹姹满月跟在吕谦那条船上,余下的一条坐了船工和剩下的仆人,意外的,还有柯策涵在上面,用一副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吕云四下看了一圈,没有恩雅的身影。
“恩雅小姐呢?”
他慌忙问兰芝。
兰芝看似很担忧,但对于她来书必须稳住这里的局面,只能含泪摇了摇头:“她和师傅们在一起。”
吕云看了看四周,道:“没有船了,他们待会怎么走?”
“怎么会,不还是有一条------”
兰芝回头四顾,发现真的如同吕云说的,只剩一条船,不由得大骇:“怎么回事?明明准备了四条船的。”
“可能是缰绳系的不紧,顺着水飘走了。”
老船工蹒跚着看了看只剩一条烂绳子的木桩。
李甯轻巧的从船上跳下来,重重的拍着船工的肩膀,道:“我看不是跑走了,是被人放跑了吧?”
“东家真是说笑了,这船好好地停着,谁闲着没事来这个鬼地方把救命的船放跑啊!”
那船工一笑一脸的褶子开的跟菊花一样。
李甯手里的那把扇子开开合合,用玩味的眼神扫过船上的某些人。
“这船少了一条要紧么?”
温夫人听着,心里挂念恩雅,忙问身边的兰芝。
兰芝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母亲,姐姐她们有备好的船的,再说,她本身就善水性,掉水里一天都烟不死她,您担心什么呀!”
温夫人听她这么说着好笑,但还是板起脸训道:“怎么说话的,有这样咒你姐姐的吗?”
“我知道了,母亲。咱们这边先走吧。不然大船那边姐姐碍手碍脚的。”
“船进水严重吗?”
兰芝是用船触礁进水要沉的借口带了温夫人上小船的,这会儿听她问起来,忙不迭掰起谎来:“听说只到下面的货仓,但是不能住人了。姐姐让我们先走,她和师傅们把要紧的东西拾掇好。”
温夫人听了不由得絮叨抱怨:“这都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瑾儿怎么还不过来啊?”
“母亲,还有些父亲看中的字画书籍呢!那可是父亲当成宝贝的,你能让姐姐撒手不管吗?”兰芝劝道:“我们就被在这里添乱了,让吴妈她们开船吧!”
老爷平生就这点嗜好,但是也比不得丫头的命重要啊,温夫人还想开口,却听见兰芝已经叫船娘们开船了,远远地看着,似乎就她们这一条船走了。温夫人心下奇怪,但见女儿忙碌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得按耐住心焦,想到岸上再问个明白,唯独瑾儿,死在挂念的紧。但是兰芝说的也不错,瑾儿少年时期长在云南多水的地方,水性极好,凫水的功夫就是真掉水里也是不用担心的,只是她的右眼皮子老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兰芝没有同他们多说,直接让人开船,走之前给李甯使了个眼色。率先带着开船,一来是这条船上都是可信任之人,二来也得留空隙给李甯把细作解决了,母亲体弱看不得血腥。
“东家,那边船怎么--------”
老船工眯着眼睛打量那艘远去的船,眼中难得的迸发出精光。
李甯叹了口气,说道:“唉,先开船也好,可以少点事情多点清静。你说是不是?”
“但是就姑娘和主母,是不是有点人手单薄啊?”
船工眯着眼说道。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这里马上就可以赶上去。”
李甯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把这里的事情弄好就行了,你说是吧?”
“嗯!”
吕云没有正面答话,只是笑了笑。
“柯公子,你觉着我们这里的船怎么样?老不牢靠?”
李甯一脸玩味的盯着柯策涵,后者只是笑了笑,道:“这船老不牢靠,得下水了才知道啊!”
“你说的也是,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李甯笑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柯公子和我们船上的人都是旧识呢!”
柯策涵脸色不便,那船一颠一颠的,衬托着他倒有几分难得的气质,整个人没有被眼前的症状吓到照旧说:“李公子说笑了,这我和各位素昧平生,就是认识也是最近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旧识呢!但公子若是觉得与敝人一见如故,敝人也是却之不恭啊!”
都这个情况了还有本事斗嘴?
吕云静静的观察眼前的情况,那人果然有动静。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手中的剑,这里虽然重要,但更加担忧上面。
李甯一时间在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临行前恩雅郑重的嘱咐过,细作可以不管,但是柯策涵这个人必须活捉。这倒是麻烦了,李甯心想,还不知两个人武艺如何呢?虽然吕云也在,但是-------不过好歹,他看向身边,这里好歹还有个压轴的呢!
“唉,你可别这么说,我受不起。”
李甯忙挥手表示高攀不上,脸上照旧笑着,只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高攀不上李兄才是。”
这文绉绉的,李甯觉得自己的牙都要给酸掉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腮帮子,准备开门见山,道:“既然这样,那咱么也不绕弯子了行吗?我说你把自己弄个五劳七伤的混到我们船上,你混吧也就混个像样子点,一上来就被人看破了,你是不是细作出身啊?我还是第一回见着你这么个活宝!看看,受罪好捞不着好。唉呀,现在呢咱们都是敞开天窗说亮化,明人呢就不要做暗事了,该亮出来的都亮出来吧!”
这话要多损有多损,还不等李甯说完,吕云就见到那人脸色明明灭灭的变幻了好几回,而且是越来越难看。脸上是什么表情都有,半响,才恢复道平日里那种无害的神情,道:“李兄,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你当然听不懂,我说的那是人话,你说的那是黄鼠狼话!
李甯在心里暗暗地嘀咕了一句,极为看不起这个人,都这时候了还在负隅顽抗,人家就差把话说道明面上,真是的,在他李甯心里,就是输也要输得漂亮。他平生第一次对小姐的想法有所认同,有什么事儿,大家先坐下来好好商量,能商量出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最好,若是不能商量了,那该干嘛干嘛,该斗得斗、该杀的杀,打个你死我活也算痛快。这藏着掖着算什么事。
“唉,都这么份上了,咱们就别玩这套虚的成吗?也该亮底牌了,你们的人围了我们这么些日子不觉得累的慌嘛!要什么痛痛快快的说出来,这船上的主事是个生意人,搞不好还真能做成笔买卖呢!”
柯策涵听着,脸色终于沉下来,换下了那副黄鼠狼的面具,李甯觉得这人长得还是可以看得,当然,得无视那条金钱鼠尾的猪尾巴。柯策涵总以为还得过一两个时辰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但到了这个地步,也就不需要这样伪装了,反正他也腻了。
“我要的东西,恐怕就是金山银山,你的主人也不肯换吧!”
这可不一定,要看价码的。李甯心想:若是你们满人能够滚回关外,相信老爷愿意本着民族交好的意思把手抄本给他们。
吕云慢慢的隐身在黑暗之中,眼神扫视过船上的两个人,他方才听得清楚,那人说的是“我”,不是我们,或是其他的。看来恩雅小姐的猜测很对,这样,吕云也不禁好奇温家人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手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以让人这样疯狂。
“金山银山你给得起吗?”李甯道:“既然你也都说了我们主人是不会把这样东西交出去的,怎么还一个个来送死呢!”
柯策涵笑了,道:“你们不会交出来,不代表我不能来抢。”
“土匪!”
李甯暗中低骂了一句,继续和他周璇:“那也要看你们抢不抢得到,这阵仗可够大的。也被在掩饰了,我知道除了你之外这里还有只老鼠,不如也一起出来过过眼吧!”边说边算了下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了,算得上完成小姐给的任务了,现在可以收网了吧?他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呵呵,不就在你身边吗?”
他说。
李甯和老船工对看一眼,面面相觑。才道:“我说柯公子啊,这做人还是要讲点道理的,你这一个说不好,有人可就没命了,我都说了就不要玩把戏。”
“未必,此人可是难得的聪明人,在这等情况下还懂反咬一口,让我们自乱阵脚,却是难得。”
在众人的诧异中,那老船工用不同于往日低沉嘶哑的嗓音说道。
他的声音再听上去,却是响亮如洪钟,中气十足,怎么肯也不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吕云看着觉得自是是不是眼花,原本佝偻的驼背老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身形居然意外的魁梧,脸上的褶子仍是明显,却看上去让人觉得很多余。果然,撕拉一声,那人脸上居然被扯下来一张酷似人皮的假面具,露出一个英武的中年男子。
“舵把子,许久不见啊!”
李甯朝他拱手。
成汉是漕帮安排在这边分舵的舵主,人称成舵把子。和藤壶道长的关系不错,前些日子总舵传来消息,他人在云南,似乎惹上不好打发的人物,帮主派他过来相助,为了掩人耳目特地易容成跑船的老船工,没想到还真把这船上聪明的娃娃都骗了过去,就是道长那个老师夸赞的徒弟,也没能第一眼便认出他来。冲着这点,到让他颇为自豪。昨日他们的人到了,与之一起的还有帮里的兄弟,虽然不明白帮助是个什么。意思,但既然这兄弟有难,帮上一把总是没错的。他偷偷地同老道亮明了身份,这船周围他们的人打探的似乎包围了有两百人以上,个个都是高手,果然大内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他们带过来的兄弟有四五十人,温家和道长手下的人合起来也有一百多个,论武功也不差,看上去却是势均力敌。不过,这里面似乎有两个人很擅长用毒,如果地方不增加人数,他们还可以占上上风,毕竟人家目的是捉住船上的人,而他们是救下这些人。两方目的不一样,付出的代价自然也不一样。
“这么多年,你小子长大了啊!你们老爷呢?”
“老爷不在这里。”
成汉听了道:“温夫人似乎在这里啊,方才是哪个姑娘?”
“温家的姑娘。”
李甯这样回答他。
哦,看来不是老兄弟的徒弟。成汉点点头,再看柯策涵快绿了的脸,心里一阵舒爽,呵呵,这小子居然想到咬他一口,也不想想是谁在水里把他捞上来的,白眼狼一个。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