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武士同人）》贪嗔痴念

50、第十三章 （中）

　　“成汉、成舵把子，从这里一直到杭州，都是您的地盘。”
　　柯策涵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人的资料，因为是南方，他们的势力受到很大的阻碍，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对这一带的江湖帮派都做了极为深刻的了解，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这个漕帮，因为这里水路多，而温家一行人确实也选择了水路。之前的资料里似乎也有温家和漕帮小有不对付的，以为他们不会出现，却没料到人还是来了，看来是他轻敌了。忘了这些江湖人都讲究一个义气，主上对这些人从来都是忌讳莫深。侠，以武犯禁。
　　“既然知道我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说你这个小娃娃怎么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虽然只是一介江湖草寇，可是我们这里还有一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小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出了这个地界，您老就不会管这些闲事了？”
　　柯策涵反唇相讥。
　　成汉哈哈大笑：“出了这个地界还真不是爷爷能做主的，但是你别忘了，漕帮的弟兄遍天下。”
　　“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柯策涵冷哼一声，觉得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对对对，可是你敢正大光明的出去说一句，朝廷命官，唉，我该怎么叫呢？追杀致仕的朝廷官员的妻女？这无缘无故的滥杀无辜，不怕御史言臣在金銮殿上撞上那么一脑袋，那当今圣上可就流芳千古了啊！”
　　成汉说了不伦不类，这番话半文半白，倒叫柯策涵气了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们还真的不敢声张。尤其是在南方，是他们的地界。他慢慢察觉，似乎有许多诡异的身影慢慢地靠近，心里不由得后悔，若是能够在他们上京的时候擒住，那里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是，以这些人的行为，去京城也许只是个幌子。他们的举动太难琢磨，逼得他不得不在较近好下手的船上开始计划。
　　那些人影开始显现出来，吕云认的，那些人的着装和行动像极了上次去救恩雅小姐的人。大约是十几个人，从四处过来，把这个小小的地方包围了。从那些人敏捷迅速的动作上来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柯策涵环顾四周，就连缰绳那边都让对方的人掌控了，他想砍掉船绳离开，但是这边船上的几个人都不够这分量能够要挟到温家人的，况且他实在无法面对自己的辛劳付之流水。
　　“哼！”
　　柯策涵冷哼一声，放出袖箭切断船绳，却发觉船根本不能动，对着船工吼道：“快开船！”
　　“不行，这船上没有浆，连帆都没有，开不了船。公子，您还是下去跟李公子说说吧！”
　　船工冷冷的回了他一句，柯策涵瞥见他手上的剑茧，这才发现这才是个练家子。心里叫了声不好，看来这群人是早有准备。
　　“柯公子，我们这可是盛情相待，您可不能辜负在下的一番好意。”李甯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道：“若是公子执意不肯，那在下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肖炜，请柯公子下来。”
　　“是。”
　　那船工摸样的青年人对着柯策涵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柯策涵估摸了下行事，哪怕他能敌得过眼前这个人，但还有双拳难敌四手一说，而且就是单李甯，也不好对付。他不的不服软，好在------柯策涵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吕云的眼睛。
　　“好，如你所愿。但是，李公子打算怎么处置在下呢？”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柯公子请放心，您依旧是我们的贵客，只是船上最近不太平，所以劳驾请您换个地方，不要着急，很快的。”
　　李甯提醒他道。
　　听到这话，柯策涵不由得一笑，看来果然没错，温家人总是喜欢先礼后兵，不管怎么说，这待客之道，还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啊！
　　“好，客随主便！”
　　说罢从船上下来，行至李甯面前，一副悉听尊便的意思。
　　李甯笑了，道：“多谢公子配合，不过呢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还真是想不到啊，公子您和您的人可真是无孔不入，让我们汗颜呐！”
　　“多谢！”
　　“还是等等，待会儿您就说不出谢我的话了。”
　　李甯仍看向那艘小船，继续道：“我一直没有想到，既然成舵把子可以易容，那么未必别人不行，对吧，玉蓉，哦，我忘了，你不是玉蓉。柯公子，可否行个方便，让您的出来给我们过过眼，这些日子可是骗的我们好苦啊！”
　　果然还是被发觉了，柯策涵先是一愣，随之笑了，枉他还在负隅顽抗，人家已经却把自己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了。
　　玉蓉听到自己的名字，想是再也瞒不下去了。从船舱里至船头的甲板上，稳稳当当的站着，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女子，否则怎么能在随水颠簸的小船站的如此安稳。
　　“既然如此，也不必遮遮掩掩，朱心！”
　　“是，主上！”
　　那女子素手往脸上这么一抹，恍然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个清秀可人的女子，生的眉目含情，只可惜脸上冷若冰霜，毫无一丝表情，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再看她的身形，却是和原先的玉蓉颇为相似，连样貌也有三分像，玉蓉平日里少言寡语，而且性子孤僻，不太爱与人交谈相处，难怪扮作了她也无人看出。
　　唯独吕云心底疑窦丛生，他听得方才女子的声音，与在船上听得不尽相同，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从两人的对话来看那人对这位柯公子很不客气完全无一丝属下的谦卑，可是方才却对着人毕恭毕敬。莫非，细作不止一位？
　　然而，即使此刻再找的话时间上也来不及，他分外担忧恩雅小姐的安危。
　　而同时，吕谦同韩海也被这阵仗吓住了，顿时明白为什么方才吕云那么着急着走了，恐怕船上此刻还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韩叔叔，师父为什么不上来呀？”
　　吕谦拉了拉韩海的袖子，心里很是着急。他听说船要沉了，可为什么师父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忧心呢？
　　“人主他有自己的想法，你顾好自己就行了。”
　　韩海拉着他的手防止他乱跑，心里一样担忧吕云，但是因为了解，也知道吕云根部不会跟他们一起就这样偷偷走掉。人主太重情，不论是恩情还是兄弟之情，对白东修如此，对恩雅小姐亦如此。
　　“可是恩雅姐姐也不在，我担心她。”
　　吕谦不依不饶，自己最在乎的人居然一个都不陪在自己身边，孩子的恐惧可想而知了。
　　韩海被他烦的狠了，加重了口气道：“你担心好你自己。”相信就是他们这里的人都死光了，说不定恩雅小姐也没事。
　　“公子，得罪了。”
　　玉蓉、不，朱心从船上凌空一跃，霎时护住柯策涵，挡在他和李甯中间。不论是何人，死士忠心却是对了本分。
　　李甯也不动手，只是“啪”的合上手里的扇子，冷颜厉色道：“死到临头还这么不知死活。”此言一出，四周的好手一拥而上，纵是再好的武功，也难得这么多人，更何况李甯带过来的人放到江湖上也是能称的上侠客的高手。
　　“客气这点，缺胳膊少腿可不是咱们要的。”
　　看着两人疲于应付，李甯却是好整以暇的呆在圈外看戏，不时闲闲的插上那么一句呕呕柯策涵。不说，他这招还真起了作用，柯策涵不止被他起了几回，只觉得喉头一股腥甜，给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不消片刻，便以分出胜负。
　　“柯公子，我不是在提醒过你了。不知我这些属下身手如何，算得上够格招待您的了吧？”李甯看了他的狼狈之状，幸灾乐祸道：“还多谢柯公子的指点，唉，我说你们就不知道变通呢，下这么狠的手。看看看看，柯公子，您大人大量，莫和他们一般见识。来啊，请两位起来，到船上去，咱们可是落后了。”
　　技不如人也只能甘拜下风，柯策涵苦笑着用手指拭去嘴角的残血，临了不忘道：“还真是多谢手下留情，但就算捉住了我还是没用，外面那些人不会就此罢手的。”
　　李甯叹了口气，只说：“无妨，我接到的命令也就是把您捉来，余下的还真不是我能抄心的。”随即看了吕云仍立在一边，颇有些出尘的味道，不由提醒道：“人主，还是赶紧上船走吧，再留下来，我就不能保证各位的安全了。”
　　吕云只是一笑道：“你能保证跟你走的人的安全就行了，我有一事放心不下，恐怕不能跟大家一起离开。”
　　李甯正看着手下把柯策涵和那名女细作押上另一条船，出人意料之外的听到吕云这番话，他先是一愣，心中转了千百回心思，倒是想明白了吕云这么做的意思，不由得苦笑：“我拦不住你，就请自便吧！但是------”若真的如他想的那般，请保护好那个人，而他，注定不能守护那个人，这里需要他，一环扣一环，他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守好自己的位置。
　　“我知道。只是-------”
　　吕云上前一步，附在那人耳边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李甯先前还不以为意，听到这番话，瞳孔登时收缩，心里暗叫不好。道：“你去吧，等那边结束了在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小姐，这个时候不能让她分心。”
　　他只能这么嘱咐，却不料吕云心中正有此意，但见他点了点头，只来得及回头看谦儿一眼，那道黑色的人影便迅速地隐没在黑暗之中。
　　“叔叔，师父他-------”
　　“他有更重要事情去做，你乖一点，不要给他添麻烦。”
　　韩海如是说。
　　吕云一人匆匆赶至通往船上层的甬道口，上面有一道小门，果然被人锁上了。此时无暇开锁，他所幸拔出剑用力一劈，将那锁头斩断。推开门，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杀手的本能让他此刻停下了脚步。
　　密密麻麻的，几乎布满吕云视线望过去的全部路面，吕云曾看过恩雅闲来无事给自己的医书，上面记载的五毒也不过如此了。这些毒虫里面还混着些许如手指头粗细、浑身五色斑斓的蛇，看得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这般情况，此间有无第二条路可走，该是如何？
　　恰好此刻一条毒蛇似乎嗅到了人的味道，慢悠悠的往这里游过来。吕云握紧了手中的剑，正不知该如何做的时候，那蛇来到他身边不到一步之遥，却又似乎嗅到了什么，立刻害怕的避开。吕云有些狐疑，却是有两三种毒虫这般，他试着走了一两步，所到之处却似有神佑，毒物尽皆绕道而行，真是匪夷所思。
　　他心头一动，忆起一样小物什，恩雅小姐亲手交给他，言可避开毒物，原先想来不过一句玩笑话，世间岂有正等事，如今看来，却还真的有此神奇之物，不知道恩雅小姐往那香囊里到底放了什么？看似无臭无味，与平常香囊无异，却有如此神奇功效。吕云面前的毒物皆避开其一丈，那样子就像豺狼遇到了狮子般。他由着香囊想起恩雅，心中不由的担忧。那次在别院，恩雅小姐连同谦儿只有两人，在院子周围也不过洒了些毒粉而已，可是如今她那两位可以称的上奇人的师傅俱在，却用了这么大的阵仗，可见情况之危急。一想到这里，吕云不禁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见到前头光亮。
　　吕云向来喜爱安静，可这一次，就是他也不禁觉得安静的过了头。
　　他放慢了脚步，悄悄的靠近这里的最大的主舱房，里面没有人。猛地，吕云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刀剑相击的声音，宛如玉碎。他立刻朝那个方向赶去。
　　“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靠近，便被人拉到一处暗格后面，吕云本能把刀拔出来架到那人脖子上。
　　“是我！”
　　带她出声了，吕云才分辨的清楚，分明就是恩雅，这里面却是他从来不知道，只以为别院有密室暗道，却不料这一艘小小的船上也是内有乾坤。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恩雅对这种情况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暗格之内昏暗，没有发觉吕云的神情。
　　“我不是让你跟着李甯他们走的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她急道，事情出乎他们的想象，来的不止一拨人，师傅们带人应付有些吃力。虽然二师父布下了毒阵，但对方的阵营里想来也有用毒的高手，此刻正斗得难解难分，也不知情况如何了？吕云的到来倒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之间只见着吕云回去找吕谦和韩海，想来定是送他们上小船的。这时正想起来从那边回到上面的路上不满的毒物，心里不由得紧张，不知道他是否有被伤到。却见他毫发无损，心中疑惑，猛地记起之前给他的香囊，暗叫不好：便是由得他这般上来了，却是情况危急，早知道就不该给他，如今说不定逃不出这关！
　　“小姐，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你不跟着李甯他们一块离开。”
　　他原先以为，恩雅小姐无论怎么大胆都会给自己安排好后路的。
　　恩雅没想到吕云会问自己这个，一下子无所因对，只能实话实说道：“师傅们都在，我怎么能-------本来是安排好的，谁知道-------”
　　这话就是说出事了？
　　吕云看向她，心里直叫不好，却也想不通现在该怎么办。听得外面的打斗之声越响，似乎还有道长师傅的声音掺杂在里面。却是不见焦师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焦师傅呢？”
　　他记得焦老和恩雅小姐一样不会武艺，这么一问，只见恩雅焦急的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师傅准备在第二个舱口布下无形的毒粉，那里藏有那些人想要的东西。他不让我跟着去，我现在不知道......”
　　恩雅没有说下去，吕云只看得到她眼中带了点晶晶亮亮的东西，不由得愣住了，恩雅小姐自从认识她之后，就永远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很少会露出如此弱势的神情。他看着她这幅模样，忽然心里似乎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那般刺痛。
　　“你呆在这里，第二个舱口是吗？我去找找看。”
　　“不行，外面情况危急，而且，就是我们自己人也不认得你的。万一-------”
　　其实吕云的主意起不了什么作用，恩雅心里明白，二师父的毒药有多厉害，她方才关心则乱，这回听了吕云的话，一惊一乍之间却是冷静下来。若是不出意外，就算有厉害的用毒高手，那些人也接近不了二师父，就怕-------想到这里，恩雅问了吕云外面的情况。
　　吕云只能把自己看到的尽量告诉她，但其实也没什么大用，他毕竟只是听到了打斗声，没有亲眼瞧见，对外面的情况比起恩雅来只能算是五十步笑百步。
　　听得吕云的口述，恩雅亦是万般无奈，心中对师傅挂念的紧，她想了想，心中做了一个决定，道：“若真的要去，也是我去，你留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吕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于恩雅来说，都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她从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不是说外面很危险吗？”
　　吕云第一反应便是阻止，能把恩雅小姐放在这里，就说明在两位师傅眼里这里是安全的。若是恩雅小姐贸然出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在船上哪里都是一样危险的，要是他们把船凿沉了或是火攻怎么办？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恩雅这样说：“难道还能在这里呆到死？其实在师父们什么也很安全。不知道外面的局势，我的心就一直提着不肯放下。”
　　不论强势弱势，恩雅都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济州山上那一夜的，让她无法掌控的恐惧，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仍在她心里盘旋，若是可以，恩雅发誓此生都不想再尝一遍这种感觉。
　　“但是------”
　　吕云还想阻止，却想不出什么理由，他本来不善言辞，自是无法反驳恩雅的话。
　　“总不能看着师傅们拼命做徒弟的却舒服的呆在这里吧？”恩雅道：“再说那些人并不是要杀我们，而是像活捉我们，性命定是无虞的。对了，李甯把柯策涵制住了吗？”她想起来这件事。
　　却见吕云点头，只是细作的事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觉得有负恩雅小姐的嘱托。
　　这样便好。既然捉住了柯策涵，也算是有了和他们谈判的筹码。恩雅一时间在心底过了上百个可能，最后想到，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到师父身边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方才一直不敢出去是因为不知情况几何，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在恩雅思考的当儿，外面似乎又有杂音传来，恩雅认的那个声音，温家的叔伯也来了？
　　“小姐？”
　　“是父亲亲戚那边的叔伯，温家来人了。”
　　恩雅喃喃自语，心里不禁着急，情况到底坏到了什么程度？不是说好只是派后辈过来么，为什么连温家的长辈也到了？父亲向来以大局为重，不可能.....
　　莫非，恩雅想到一个可能，却是不敢相信，只道：“云啊，你留在这里，我要出去看看。看来是没有办法讲和了。”
　　“小姐，我和您一起去吧！”
　　他道：“本来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小姐才留下的。”
　　恩雅听到此言，整个人愣住了，便是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一分都展现不出来，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