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武士同人）》贪嗔痴念

18、第六章 （上）

　　恩雅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止黑纱烛笼，临近的村庄也、似乎早就发生过一两次，真不知道朝廷那帮饭桶干什么吃的。
　　“小姐，休息一下吧！”
　　九香扶住她，药材是到了，但问题还是很严重，汤药有些紧缺。
　　“九香，恩雅小姐。”吕云走过来，道：“方才韩海传来消息，说发现一处可能是疫源。想请你们过去看看。”
　　恩雅和九香对看一眼，道：“好，立刻就走。”
　　早一点找到疫源，就可能救更多的人命。
　　“是在前面的山上。”
　　吕云给他们带路。
　　恩雅仔细的闻了闻这里的水，又问了村民，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不是这里的问题，不过还是请小心一些，这个泉里的水先不要饮用了。”从村民的陈述来看，这水虽然不是很干净，但应该不是这里的问题，白忙活一场。
　　天色渐晚，看来是来不及在天黑之前回到寨子了。
　　两个男人找了些柴火生火，回头，就见到恩雅很熟练得从一颗老树上刮下蘑菇。身上穿的是黑纱烛笼里常见的黑衣，扮作了男子的模样，原先的韩服因为连日奔波被刮的不能再穿。如今这样就反倒方便一些，吕云看着，暗想：难为九香找得到这么小的衣服。不过即使这样因为显然是男子的衣饰，袖口什么的还是有些宽大，用红带绑住了。
　　九香用庄刀削了一些树枝，窜起蘑菇和禽鸟野兔，因为怕水源不干净，连鱼都不吃了。
　　“给。”
　　“人主？喔，谢谢，我不用。”
　　吕云把一只沙果递给恩雅，注意到之前她什么都没吃。
　　“不吃一点行么？”
　　“啊？”
　　忙着看师傅留下来的笔记，恩雅没注意到吕云的话。
　　吕云靠近了一点，把沙果再度递到她眼前，道：“不时有胃绞痛么？我看您今天什么都没有吃。”
　　“啊？真的耶。我好像、”恩雅摸摸肚子，居然没有疼，想不明白，随即歪着头道：“或许饿过头了吧！反正没有疼，谢谢您。”
　　恩雅说着接过那只沙果：“能再给我那串蘑菇么？”
　　“嗯。”吕云依言，问道：“小姐似乎特别喜欢吃这种--------”
　　“烤蘑菇么？放心，没毒的。”恩雅笑着咬了一口：“这种蘑菇我小时经常吃的。”以前在济州吃不饱的时候，就会跑到后面的山上找吃的，那里多的是这种蘑菇。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吃这种蘑菇，只是吃惯了也就舍不得这个味道了，现在尝尝，还挺怀念的。
　　“嗯！”
　　吕云笑了，不再说话。
　　“小姐，人主，这边兔子烤好了。”说着给递来一只兔腿：“小姐也将就着吃一点吧！”这是客套话，这段日子以来，九香是完全相信这个金枝玉叶一样的小姐似乎也能和普通的平民一样汲水担柴，烧茶煮饭。
　　恩雅道：“多谢了。”说罢咬了一口，不由夸道：“嗯，真不错，九香姐姐你的手艺这么好？都不跟我说，害得我一直在黑纱烛笼吃那些难吃的饭。”
　　“饭很难吃么？”
　　吕云突然问道。
　　恩雅吐了吐舌头，不可置否。
　　九香笑道：“不是我弄得，是人主啊！”
　　恩雅一愣，包在嘴里的兔肉差点吐出来。
　　“咳咳，真的么？”
　　她小声的问九香，得到的只是九香的一声轻笑。
　　那边韩海吃的正酣，完全没有一点尴尬之处。恩雅想了想，听说他从小就和人主认识，那么，也适应了吧？
　　四个人这下谁都不说话了，倒是韩海两次三番盯着恩雅打量，搞得恩雅很想把自己全身拾掇一边看是不是多了一个鼻子还是少了一只眼睛。
　　“小姐，您------九香，小姐的衣服你是哪里找到的，感觉特别奇怪。”
　　韩海憋了半天，终于止不住好奇心。
　　九香正专心的对付面前的一只兔腿，无所谓的回答：“人主的啊！”
　　“咳、咳咳。”
　　“人主啊，你没事吧！”
　　九香急问。
　　恩雅发觉吕云的脸色一瞬间很不正常。
　　吕云用手背捂着嘴唇，半天才说：“没事、不小心噎到了。”
　　“哎呀，人主要小心一些。”
　　看着手脚利落的恩雅，吕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撇过头去，不由苦笑一声。
　　是夜，煎好最后一批药材，恩雅按摩着酸痛的脖子走出会议厅，望着漫天的繁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一点，听说疫病已经蔓延到都城了呢，姐姐和父亲都没有是吧！管事们应该都按她的安排在进行了吧，姹姹是不是担心的要死......唉，一团乱麻，要担心的事情多不胜数。
　　恩雅吹吹风来透气，却见外面的走廊前面坐了一个人。
　　吕云？
　　他的身影似乎特别的好认，恩雅想，原本也是十分耀眼的人呢！即使在黑夜里，那眼神也能在第一时间吸引别人。
　　“人主？”
　　恩雅奇怪地走了过去，还没有休息么？
　　吕云坐在回廊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恩雅突然来了兴致。
　　“请。”
　　吕云低头一笑。
　　恩雅离开他一臂的距离坐下，道：“很辛苦吧？”别的地方还可以请求向朝廷请求，或是把病人迁往惠民署，可是黑纱烛笼这里，只能孤军奋战。天主和地主又都离开了，一个人支撑着很辛苦吧！
　　“也不是，只是------”
　　觉得自己很没用而已。吕云终究不是擅长像别人倾吐心事的人。呆久了，恩雅也有些了解，这个人就是个笨蛋，人在世上行走，总会背负各种各样的包袱，只是一般人呢在行走的路上都会寻找各式各样的方法来甩掉包袱。但是人主却是一个蠢人，他非但不会甩掉自己的包袱，还把别人的也背的自己的身上，比如说白东修。一顶普通的毛皮帽子只得了一只发钗吗？人主被感情迷住了眼睛啊。
　　“不用这么担心的，明天也许就好了。孩子们的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
　　恩雅觉得这个人很可怜，不由得安慰道。
　　“是吗？那真是一件好事。”吕云想起白日那个被抬出的孩子，母亲在他的身边痛苦，心里忽然难过了几分，不由得脱口而出：“恩雅小姐，你觉得......”
　　“嗯？什么？”
　　恩雅觉得难得，人主似乎还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么长的话呢！总是冷冷的，有话也就是那么一两个字，不过先前在野地里问自己是不是胃绞痛也是，咦？人主是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恩雅小姐觉得，今天的那个孩子，他的母亲------”
　　“我刚才去看了，可能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打击太大，也染病了。”恩雅叹了口气，见吕云沉默下来的脸色，不由安慰道：“没事的，控制住了，不会有大碍的。”
　　吕云这时才好过一点，不由的自言自语道：“是母亲，失去孩子，就会变成这样吗？”
　　“嗯。”恩雅点头：“母亲会为自己孩子做任何事情的。因为是自己的孩子啊，怎么样，哪怕是豁出命来、哪怕是毫无办法，可以为了儿女去死、也可以为了儿女拼命的活。为了子女什么都能做的，就是母亲。”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在清国的学士夫人，想起云南认识的青楼女子，似乎女人都是一样的，看的柔弱不已，但一旦成了母亲，难怪总说拥有为了子女做一切事情的母亲的决心连天神也不能阻挡。
　　“是吗？母亲。”
　　吕云愣住了，他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自小跟父亲生活，母亲的事情父亲从未跟他说过，只知道，母亲是父亲杀死的。
　　“嗯，这就是母亲啊！”
　　恩雅感叹了一声，要是母亲还在，要她放弃一切她都愿意。
　　“我、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吕云慢慢的说了这么一句。
　　恩雅一愣，这本不该是他说的话，或许，是自己方才，是的人主......
　　“人主啊！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吗？”
　　她小心的问。
　　“是的，一出生母亲就过世了。过世了。”
　　是父亲杀的，为什么？
　　恩雅沉默了一会，山间的晚风格外的凉，恍然间就和那一夜一样。只是，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了。半响，她还是开口：“人主的母亲、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
　　吕云转过身一笑。异常的温柔平和，恩雅原本要低下的臻首顿在那里，晚风吹开了发丝，露出那条伤疤，似乎一直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样一来，虽然人主笑的似乎风淡云轻，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人主。”
　　“嗯？”
　　“还疼吗？”
　　“什么？”
　　吕云奇怪的笑看着恩雅，这位小姐总是让人搞不定，但，真的很好。
　　“疤啊？”
　　话才出口，看着吕云奇怪的神情，恩雅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都过了多久了。
　　“这个么？”吕云突然觉得好笑：“早就结痂了啊！小姐啊您在说什么呐！“
　　恩雅不在然的转开脑袋，装作把一束头发理到耳后。随后结结巴巴的说道：“或许、或许可以去掉的，人主要不要？”
　　“不用的。”吕云心中感谢恩雅小姐的好意，这道伤疤不仅是留在了自己脸上、也永远的留在了自己心里，或许这样，他还可以借此缅怀过去，永远记得那段时光。而不是一生只能成为一个杀手。道：“谢谢小姐，您的心意，吕云感激不已，但是，真的不用了。”
　　“为什么？”恩雅突然觉得放松下来，打趣的问道：“这样可不好看了，人主长得这么好看，留一条疤多不好啊！”
　　吕云笑而不语，恩雅眼睛装了两圈，说道：“不过，也是。这样比较符合人主的身份，看起来很威风。先前还一直嫉妒着呢！人主啊居然长得比我还好看，怎么可以呢！”
　　“是吗？”
　　吕云用手抚了抚侧脸，好像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这么说，以前都是东修一直说自己像女孩子。
　　“是的，男孩子么，还有有点男儿气概的好。”
　　恩雅用力的点头，很肯定的这么说道。罢了，就让人主这么认为好了。
　　黄天不负苦心人吧，黑纱烛笼的瘟疫总算在恩雅九香吕云等人的努力下渐渐的受到控制起来，虽然汤药还是短缺，至少患病的没有继续加重。
　　只是疫源一直都没能找到，外面惠民署也在找。因为疫病传染的极快，恩雅和九香白日也会赶到其他的村庄帮忙，吕云带着黑纱的人四处寻找疫源，原本以为是在黑沙附近，但听说之前就有几个村庄有同样的症状了，看来找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小姐、恩雅小姐？”
　　恩雅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这里居然有人认识自己？
　　“你是？”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青年医官，模样，似曾相识。
　　“我是永先，郑永先。小姐还记得我么？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说道。
　　郑永先？哦，是那个家族的人。恩雅回想起当初，难道这个孩子就是当初的那个孩子么？可是不是说是武人么？
　　她记得与那人见过一面，可惜也就是一面而已。
　　“对不起，您似乎认错人了。”
　　恩雅低下头，口上否认。两个家族因为当初那件事都闹了个笑话，现下还是不要有牵扯的好。
　　“恩雅小姐，不会，我不会认错的。小姐不记得了吗？当初兄长和您见面的时候，我跟随者兄长，与您有一面之缘的。”
　　原来不是啊！恩雅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更没有认识的必要了。
　　“我想这位大人您真的是认错人了。”
　　恩雅坚决否认，又听得一边九香似乎在叫自己，也不管眼前的人，之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匆匆赶了过去。
　　“小姐，我问过了，这个村子是最开始爆发瘟疫的，可能疫源在这里。”九香靠近恩雅耳边轻声说道，突然被跟着追过来的郑永先引起了注意：“这位是？”
　　“不认识，这位大人似乎认错人了。”
　　“哦。”
　　九香撇过头去，也不再关注。
　　“我们先去看看吧！我发现几个病人似乎有些问题。”
　　“嗯，好。”
　　恩雅答应道。
　　“小姐、小姐......”
　　一边追过来的郑永先见又没了人影，不由得愣愣的站在那里。那位，是恩雅小姐的亲戚么？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他发誓不会认错的，那绝对是恩雅小姐。
　　为什么，恩雅小姐不承认呢？是觉得尴尬吗？两家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永先心事重重的转过身，要不要告诉兄长。
　　“是吗？一个多月前就有症状了。”
　　“是的，大儿子是在那个时候没了的。只是当时大家都觉得是急病没有注意。”
　　女人抹着眼泪，怎么也想不到短短的一个月，一家六口人，就只剩自己和小女儿了。
　　“您先不要难过。”恩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种痛楚，说什么也是枉然，只能说道：“为了女儿，也请振作起来，她现在就剩您一个亲人了。”
　　“嗯。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她从两天前就是这个样子了，拜托您。”
　　女人哭的慢慢跪了下去，恩雅只能示意九香扶住她，自己上前去给孩子切脉。奇怪，不是霍乱，这个是，恩雅翻开被子，那猩红的一点点......“猩红热么？”九香上来才问了一句，见到这种情况，也立时吓得退后了两步。
　　“不是，是见喜。”
　　恩雅用请国话跟九香说道，事情麻烦了。
　　“果然！”
　　哪怕见过大风大浪，也受不住这个。
　　“小姐，您先离开吧！这个可不比霍乱啊！”
　　“请问，我的女儿到底得了什么？是瘟疫么？”
　　女人觉得两个人讨论的似乎有点不对，脸色更难看了。
　　恩雅安慰道：“嗯，请放心吧，我们会尽力治疗的。我看这里有惠民署的官员，是朝廷派人过来了么？
　　女人摇头：“前几天是有人过来的，可是后来医官们又都走了，只有少数的医女留了下来。”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即使再无知也明白，怕是放弃他们了。
　　“据说前往别宫了，那里多是王室和两班所在。”
　　九香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这个，必须要告诉惠民署。你去告诉人主，得小心了。这里我来照顾。”见九香欲言又止，补充道：“我出过痘的。”
　　九香听到这句才松了口气，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人主。”
　　吕云正在和韩海巡视山中的水源，就见九香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不觉得很是奇怪。
　　“怎么了？”
　　“不得了了，那边村子，有个孩子得了天花。”
　　天花，吕云连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