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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情深不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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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满是枯叶的小院落,一个哭不停的女子...
...
自作孽...
疯,芍似焰,灼灼不息,不退。
情,湮如霞,燃燃不尽,不歇。
而我与她而言,此生了无缘,即便是山寺古钟,也无我这般心如止水...
即便是归桥奈何,则无她这般缘生已尽...
夏恋冬,自无许...
莲屿玉玦在离我十步远处泣声雷动。
我负手站在她面前,用最淡漠的神情浇熄她心头的火苗。
她一动,我便往后挪开一步。
莲屿玉玦摸开眼泪大喊,“淳于子澄你怕什么!我找清哥哥!清哥哥,你过来...”
我蹙眉看向琅清,他满脸疼惜,与我对视时眼里竟带着责怪,他走到莲屿玉玦身边,语气缓和,“怎么了?”
“清哥哥附耳过来。”莲屿玉玦扯着琅清的袖子,靠过去。
众人皆不知这个疯婆子要做什么,就见她和琅清耳语不停,然后掏出一样东西塞给琅清。琅清的眼神从轻淡转深,下一刻就把东西退回,他们推推搡搡,便见莲屿玉玦越发强硬,琅清满脸皆是懊丧之色。
鼻子麻麻痒痒,我打了个喷嚏!
“主子冷了?”红潋在边上解开袍子,但不及孟姬快,我身上罩着孟姬的袍子,转身看她们道,“桀笑儿去哪里了,昨夜不见,今晨也无影。”
“贪新鲜玩呢,”七朽按上我的脉,忽而笑道,“不错不错,这琅山果然是灵秀之地,澄儿的脉跳越发有力了,不错啊...”
我淡淡嗯声,“昨日起便能见些颜色,就是不清晰...”
“王尊不能识别颜色...”孟姬惊讶道,“以前都不行么?!可王尊不是能说草绿花红之词!”
我无奈哼气,“除了红皆是灰白,可不识不代表不知,过去...记在心里...”
“澄儿过目不忘,天资聪颖,”七朽摸着胡子十分开心道,“你们是没见过她幼时的样子,老夫满柜子的药材,寻常学徒要花三四年才能分辨,她摸爬一遍就能拿捏的丝毫不差,当年老夫还以为后继有人,药祖托世,啧啧...”
我眯起眼睛,看着七朽不动,“后面那句话,再给本王说一遍!”
“后继有人,药祖托世,咳咳,”七朽猛然大咳,连连晃头,“老夫糊涂,老夫糊涂胡说,怎么能将君倚王当成自己的孩子,笑话,闹笑话了...”
我正想多疑几分,身边传来琅清的声音,“玉玦准备回了。”
点头,“你我也应动身进内城,寻该寻之人!”
身旁无人吭声。
我转身而走,待走至院门前才发觉身后跟着一大群人,皆是来接莲屿玉玦的奴侍,不由得沉声道,“走本王后面去!”抬脚迈步,却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心尖微蹙,我假装没听见,欲直接离开。
“淳于!”
我身子略滞,心下知道她这缠人的功夫又见增长,昨夜不该心软,一步跨出院门,可没等我步子落定,肩头猛的一紧,整个人都被身后的疯子拖转了回去。
莲屿玉玦那烦人恼人的脾气,真难以招架!
抬眼就见她艳丽的双唇朝我扑来,而她闭着眼睛的视死如归,直叫我楞傻!
女人也来!
...
琅山的人怎么都这么,不正常...
肩上又是一股攥力,更较之前!他的动作如此之快,我简直变成了他俩的玩物!
半晌,我的眉心还撞在琅清的下巴尖上!眨眨眼,我轻声道,“你们...放肆...”正欲推开琅清,背脊猛的一痛,身子被他紧紧按在怀里,动不得。
“玉玦!有的事可以做,有的不行!”琅清语气如刃,从未这般严厉,他的手指按在我背上愈发用力,那股劲,让我心颤了再颤,只听他又道,“清哥哥什么都让你!但任性也该有个边际,她不是你的良配!!”
我只觉整片脑壳都开始痛,受不了,这个琅山绝对是不祥之地!
“清哥哥!”莲屿玉玦是被琅清的话彻底激怒了,不分场合的大喊,“你还不是琅山王!你管不了玉玦!就算清哥哥是琅山王也管不了玉玦!这是祖训!!”
“祖训...”琅清顿了顿,气硬像要把一切劈开,“带她进琅山即是为顾祖训大义!不由她入世,但更由不得她被人占去!若不是和她有约在先,清哥哥也不会让你入情如此,事实真相玉玦并未知晓,不可这般莽撞!”
“清哥哥!玉玦没有胡闹!你们藏着什么不让玉玦知道?!”
“够了!你们以为本王是什么!任由你们争抢的玩物!”我气急吼道,“再吵,本王让桀笑儿送你俩下黄泉,那时侯有你们吵的!”
“不许再说这种话!”琅清冲我气道。
我话凝在喉间,瞠目结舌的仰看琅清...
他真...狂的没边了...
“桀笑儿!”我厉声大喊。
旁边傻愣的孟姬等人,回神高呼,“桀笑儿!”
“不用叫了,昨日我已让人将桀笑儿关进笼里...”琅清语气轻温,却让我心猛地箍紧!“在琅山内杀人有极严苛的流程,若非罪大恶极,不可枉杀!桀笑儿身上戾气太重,昨日我让人将他诱捕,好好照顾。”
“红潋!孟姬!”我推开他,对着她们喊道,“跟本王出城!”
“箴默也被关起来了,你出去也找不到他,”琅清语气坚毅,“不但如此,狼兵不可能入琅山,今后你只能呆在这里!”他不顾我眼中的恨色,继续道,“红潋和孟姬若是在这里杀人,我也会将她俩关起来,你若此生还想见到桀笑儿,箴默和你幼弟,就不要乱来...”他轻叹了声,再言,“对不起,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确保将你留下...”
十指攒劲,眼底有火点点迸溅,目光琐视琅清,我冷笑一声!
心中压了千言万语,可却道不出一杀字!
舌尖抵住齿关,抿唇再难说话,躬身弯腰瞬时散了心里的温暖,仇恨涌欲,下一刻化成腔内腥浓!为了桀笑儿和箴默,好!我就依他所言,不再妄动!
“澄儿收敛心神!”七朽抓着我的肩疾呼。
弯起嘴角时,嘴边血浓溢出!!
“清哥哥!你怎么能让人把桀笑儿和箴默抓了!你太...”
“我只想教她做个好人。”琅清站在我身边,语气还是那么轻柔。他又对边上的奴侍道,“快把玉玦送回去吧,莫要再拖了。”
“好人...你以为这全天下就是你们是好人!你以为王尊是生下来就冷酷无情!!”孟姬扶着我,厉声大笑,“孟姬倒是要瞧瞧你们琅山有什么本事能拦下我们,人性的贪欲仇恨你们凭什么拦的下!”
“闭嘴!”我淌出一口黑血。
孟姬用袖子擦着我的嘴角,“...王尊怎么这么傻...”
用力推开过来的人,我哑声道,“闭嘴,本王的事...不许妄议...动身入内城!”
走过他身边时,我忽然明白他为何只在夜里与我倾诉长谈,为何他要说那句,快入外城了,想那样多看我一会...他是早做好了打算,知道我会痛恨他,所以才夜夜不眠的看着我...
琅清,即使为死,你也要站在我对面,要把我囚禁在此...
除非我变成好人...
...
...琅清...
那你要的人就不是我淳于子凝,你不过爱上你第一眼编织的幻影...我到底是怎样的人,你真的愿感受?
“本王见你是个极守约之人,”抬眼望着他,我语气淡寂,“本王决议留在琅山由你教善,但你还需答应本王一件事,一件小事...”
“你愿意留在琅山改过,我自会应你所有事,即便你让我丧命于此,也愿。”琅清的俊颜在模糊,笑靥变得的遥远。
“此生,不管心中如何想,活着...”
话落,周边安静!
“你不想杀我么,对我...”
“本王对你所言都是实话,”挥开他来抓我的手,“你...应还是不应...”
“此生不管心中作何念,我必活着!昼日夜月为证,爱与君倚!山河天下作鉴,痴心不离!”
我默默点头,道,“本王送你几句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天之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损有余而补不足。可人之道然不则以,损不足以奉有余,你情深爱死之言既出,就已违背你们琅山先祖之训...不仅如此,能以有余而奉天下者,乃真圣人,圣人又以何自立,为而不恃,功而不居,贤而不显...你因本王对你喜欢,恃傲,以天下四海安乐之功,自居,再以琅山祖训之贤,强留迫使。你这琅山王,注定是琅山之败笔...”
“...”
我深深吸气,“本王随时...随地...与你言论道教之理,畅论诸子贤德,望未来的琅山王不弃小子才浅学薄...”说完慢慢朝前走去。
“真以为她不说话就腹内空空么,你啊...”七朽在我身后叹息,与琅清说话,“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材,平其心,论天下之事,定其心,应天下之变...你好生糊涂,犯她大忌...”
“琅清虚心受教...”
“哼,王尊若没真才实学,山海之慧岂能让孟姬甘愿赴死,你这没长眼的狂徒!”
“琅清知错...”
“我,我主子是天!顺天者亡,逆天者死!你...你赶紧大彻大悟,不然会很倒霉!”
“琅清,错深,可情志不改!”
我在前走,心中静静,他果然是个死性不改之人!都说人情似纸薄亦薄,人心似月朔难圆,但他从相见到如今,执着坚持不减!他心城乃世间罕坚,却为当初一眼,心中幻念,今日增我一世深情,他明知我欲,依旧为我开城破门,想用他所有,消我余生孤寂...
琅清,朗如清,子凝,恣深凝...
不知他是否能用苍生无忧赢我誓不罢休,不知我是否能用静水深流逝他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