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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忠义鳏寡 ...

  •   琅山内城的夜色,很美...
      月光幽散,山雨如针
      ...
      夜幕,思念折翼,此处凝着一种绝望的相思憔悴...
      像是有一个人在此听不见眼泪,看不到心碎,爱没能翻山越岭走到尽头,没能水深火热渡到相守,所以千年之久,人世全非,它依旧留在此处...
      鸾帝,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夺了天下却又弃了天下,为何那般恨泽央,如果我解开这个谜,是否能真正融入山河之中,而不再是天地间的无心过客。

      “在想什么?”清朗轻淡的语气。
      我裹紧身上的袍子,往他身上靠去,汲取温热,“在想如何用一颗波澜壮阔的心打下四海江山,如何面对倾轧背弃,依旧色彩艳丽...”
      “原来在想鸾帝,”琅清把我的手攥过,放进他的衣襟中,一手揽着我的肩,笑道,“鸾帝当年本不要江山,可天作棋步步难移,就像数月前你还站在沙场上毁去几万性命,此刻却安静的偎依在我怀中...”他把我搂紧,低头吻我鼻尖,“别再去想山河之事...”
      “靠着,是因我冷...”语气淡漠。
      琅清松开我的手,三指轻抬我的下巴,“你冷,所以我来暖你伴你。”
      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我很平静道,“鸾帝,不要江山...那如何能拿下四国...”
      “你真这么想知道?”琅清用手背轻滑我的脸颊,笑道,“这些秘事唯有琅山后嗣才能知晓,你若想知,便与我成亲,生下琅山后嗣,再与我们的孩子一起细细研读,必能明白为何鸾帝她坐拥江山而不爱江山!”
      我淡淡一笑,“你不即位,琅山王便不允你插手我的事,子澄下落难寻;可你要即位,需娶玉玦,我又如何嫁你...终究是被你困在绝境中...”
      琅清笑的很轻,搂紧我,看着远处的山色,默默言道,“那日玉玦献舞,我吟了几句话还记得么?”不待我答,他叹息漫漫,“等,等得流年水轮,为,为卿学以孤埙声,梦,梦一场山水家人,却怎料生死隔断,寂寞涯冷...这是琅山最凄美的爱情,一个男子为了他心爱之人自困绝境,无人知他是坠落峡谷,还是无言离去...你可知,当我把此话说出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此生...即使你不爱,痛恨,我亦不能放弃,即便结局是...”
      “寂寞涯冷...”我接了他的话,轻叹了声,入他怀中。
      他把肩膀动了动,让我依偎的更舒服,笑道,“我今日给你带了一物,不知你见了,是否会喜欢?”
      我不抬眼。
      琅清从边上小心翼翼拿起厚棉盖着的草梗窝,放在我们之间,“今日出去时在路边看见落地的鸟巢,其中有五枚,碎了三枚,只剩下这两枚,我让人用暖布捂着带来给你,想桀笑儿不在,你会喜欢...”他递来。
      我拢拢袍子接过,斜目看着琅清,不言语。
      “真好奇孵出来的是什么鸟儿?”他抬手来撩开我脸上的发丝,笑道。
      我连布都不接,直接往屋下抛去...
      “别!”琅清大喊之时,已经飞身扑去。
      看着他袍影掠过,不顾楼高纵身相救的模样,我冷漠的继续欣赏远处的山色。
      夜这么黑,不知桀笑儿怕不怕...
      箴默,桀笑儿,你们要等着我,子凝不会先走,你们在哪我就守在哪...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力气之大,让我腕上的肌肤似着火一般,炽剌剌疼。
      “满意了!”琅清在极力按捺火气,脸上的血色在黑夜中格外动人,“一枚不剩!”
      我转目望着他,抽了几下手,淡淡道,“本王丢下时方才后悔,想...若是将它们养大才是上策,”不顾琅清眼中的惊异,我继续说道,“也可以让桀笑儿回来后饱餐一顿!”
      他的力气大的要箍断我的腕子!
      我不经想笑,他怎么还能忍受...琅清,你身为一个医者爱上屠戮修罗,是多么可悲...连腾越那样见惯沙场生死的人都受不了我的冷血寡情,更何况你这个济世为民的好人...
      生死相许又如何,天意没结果!
      “为什么?!”他着火的脸色比温柔时更煽动人心。
      我凑前一步,“且问你一句,什么叫忠义...”见他愣住,我点头道,“聪明,一点就通...本王没看走眼,都说江河不洗古今恨,天地能知忠义心,本王就用一个杀字为桀笑儿表明忠义,即便是凤凰卵也照摔不误!”
      琅清眼眸色深,湛湛藏秋露,风流不止。
      许久,他才哑着嗓子道,“蛊惑人心...”但他已松了劲,五指相交握着我的手。
      我满意他在那一刹那的松动,准备离开回屋睡觉,手腕一紧,撞进他的怀里。琅清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前,低声道,“我到底要如何做,你心里才能真的满意,才能化开你的铁石心肠?”
      “吾亦不知...”说完,我轻叹了声,按住他的心口道,“对你不一样,你不是也不满意...”
      他听着,目光渐渐趋热。
      下一刻,脸和腰同时被攥紧,药味冲喉而入!这张俊颜几番模糊,又几番清晰,最终在我心中烫下烙印,他的气质和味道何常不在攻克我的心城,他可能知道,我这颗从不了解人情冷暖的心,为了能道明白他的情意,努力了一次又一次,他可知道,他倾心倾情之时,我怀揣着浓浓失意,因自己无法相付而更冷凄。
      对他的舌峰的挑衅,我微微挪动舌心,轻触他的湿漉。
      琅清一下收回,眼中温情忽变的不知所措,眨眼摇头,又轻轻点头,哑声道,“我感觉你动了下,为,为什么...”他就是这样,偶尔会犯结巴的毛病。
      无奈舌尖还有他半丝湿意,就被躲开,我冷声道,“本王不是死人,当然会动 !”
      他星眸熠熠,呵呵憨笑两声,喉骨轻动,“那,那我还是别碰你,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你让人动情动气,很难收的了手...”说完他看着边上的鸟窠,十分难受道,“以后莫要不管不顾的如此任性,即便是为了桀笑儿,也不能伤害生灵。”
      “累...”我叹。
      琅清看着我,轻笑,“身子累了?”
      蹙眉紧紧,“话说多,累...”
      他笑的如暖风阵阵,五指穿到我脑后,又拥着我不放,“闭上眼,我抱你回屋休息。”接着他身子一动,就将我横抱起来,胸腔微微起伏。触及他温热的一刻,明白他浑身的沉重,倘是能退一步能放一下,他就不会这么压抑,爱上女扮男装的君倚王,爱上世上最暴虐的王尊,他在琅山的处境有多艰辛,我怎会不明,他却依旧笑言相对。

      那夜分开后,琅清有两日不来,但晨午晚三刻,都会有人送来书籍。
      书上都是他的笔注,有些地方满了,他还夹着页,写着当时阅读的随记,偶尔还有无边无际的废话,像是他在于自己调笑。
      书法力透纸背,却写些闲言碎语,便不看那些生动的句子,也觉得有趣。更何况这些都是他往年阅的书籍,带着他那时的心情和感悟...
      夜色落黑,膳食刚下,外面静的就像被一层巨大的褥子倾盖
      我正盯着琅清夹绘的一副侍女装无声言笑,他闲着有多无聊,把书上记着的女装都要画明,再细看,越发觉得他那亲和温柔的心下藏着惊澜胆大,书中所言,金珠繁饰红纱抹胸,他就在裹胸之上添上一道竖,大胆意欲,毫不修饰那时的心情激跃。
      “王尊...”孟姬在外轻喊。
      我应嗯了声,不抬头,细看琅清还在哪里涂重抹轻,边支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孟姬又喊了声,低声道,“乌褚公主请您出去,散步。”
      我不理,淡淡道,“去和她说,本王怕夜里受凉,有事就让她来面见本王。”
      “明明是天暖回春,王尊如何能在夜里受凉...难不是怕孝凌对王尊作什么不敬之事,或是打扰王尊清幽心境!”
      孟姬开口欲吵,被我瞪了眼!我把手边的书放下,给孟姬递去眼色,阖目由着她来侍奉戴冠穿袍。

      就这么一路跟着乌褚孝凌往外走去,到星光散落,山雨似雾浸透人心。
      “孝凌最佩服王尊这不乱的心性,心定气静应天下之变,孝凌越与王尊亲近,越为王尊清冷的气度心神荡漾,也难怪琅清公子为了王尊,不顾一切...”
      我站定,垂眸不视。
      “王尊若不愿寒暄,孝凌便不废言,王尊无量雍容,帝嗣尊贵,天下难寻其二,今日却因儿女之情,呵呵...”她笑了两声,揶揄道,“说儿女之情未免让王尊难堪,这男男相恋,孝凌在乌褚见以为常,只是没想到王尊也喜此道,也因此道而降停步辇,放弃大事!”
      我懒得再听她那乱转的词句,漠然开口,“你还是在说废话...”
      乌褚孝凌笑道,“孝凌今日来向王尊献计,助王尊逃离此处困境。”
      我浅浅嗯了声不予回答。
      “王尊这般冷淡,难不成真的想留下这里,蒙受他人的雨露恩泽,不去求箴言所道的,山河归属?”她一顿,踟蹰道,“或许王尊已有妙计?”
      负手直起腰,我望着她冷声道,“本王只是在等你把话都讲完,计划,部署,和本王交易的条件...”
      她眼眸的两束目光聚集而来,皆是惊然。
      我甩袖背过身,不愿再瞧见她。
      “此计可以让王尊离开琅山,但是代价是失去琅清,”她停下等我回应,见我仍是不答,火气渐渐上去,“实话于王尊说,孝凌手中有一味乌褚秘药,唤鳏寡,情毒之最!本想用在王尊和莲屿玉玦身上,但不料王尊冷心无情令人惊叹,这药便难以施展。”她顿住,见我无言应她,恨声道,“此情毒连庙中入定僧人都难以抵御,心中若有一丝情动,便让身动欲烈,这药如果用在琅清和莲屿玉玦身上,可毁去他对王尊的生死誓言,誓破之时,便是王尊能离开琅山之日。”
      我转身去看她,眨了下眼,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乌褚孝凌立即笑起,“王尊,此月二十六,琅山王大寿,必然请莲屿玉玦来内城,那时王尊只要将鳏寡之毒下在她们俩人身上,大事可成。”
      “鳏寡...详说之...”我冷冷道。
      她细眉微挑,叹道,“这鳏寡之毒,乃是一丧失爱侣的药师研制而出,意让服毒之人了悟,独活之苦...两味情毒下在男女身上,而解药只有一枚。”
      我冷笑,“好毒!”
      “是,”乌褚孝凌也笑道,“亡之人不但死于毒下,更死于心爱之人的背叛,活之人没能死在那一刻,却会被心魔荼毒一生,更比亡之人痛苦。”
      “纰漏...不相爱,活之人便不苦。”我答
      乌褚孝凌笑的有些肆意,“并不是所有人都和王尊一样,情丝绝断!连神女莲觉那般痴缠爱恋都难以撼动!孝凌说了,此情毒可以让入定僧人身动欲烈,只要他是男人,她是女人,这毒就能发作,至于相爱不相爱,要看施毒之人为的什么,王尊觉得,莲屿玉玦被害依琅清那样的性子会如何,只怕正因不爱越发不能原谅自己,更为王尊脱身添益。”
      轻喘一口气,我道,“入定僧人都能身动欲烈...男人,女人...”抬眸注视乌褚孝凌,我开口,“那本王在你眼里是什么,非男,非女么...”
      她话哽,几番目光流转才道,“王尊佛心佛眼,不为众人而动...所以...”她接不下去。
      我冷声,“本王在世人眼里就是一把屠刀,不是男人,不是女人,更不是人...”不顾她惊愕的脸色,我弯起嘴角,“你的事没说完,本王要听听你所图何物!”
      “王尊既然觉得此计可行,用之便是,何苦多问。”她笑
      我把目光丢在她脸上,“你不配和本王谈条件,本王也不会受下贱之人的要挟!”说完我转身要走。
      “君倚王!!”她恨声。
      轻哼,“雕虫小技,本王若不是看你手中奇毒难得,早就不愿听你诸多废话,”我背对着她,冷声道,“乌褚孝凌,你不过是垂涎琅山王妃之位,嫉妒莲屿玉玦之余想至她于死地,这样拙劣的宫斗伎俩敢在本王前遮遮掩掩,让本王说你什么好...”
      她喘气声大,颤声道,“王尊难不成真对他们俩其中一人心动?!想留在这里安居!”
      摇头,“本王说不了么...”
      “王尊答应了?!”乌褚孝凌带着惊喜,冲到我面前,瞪大眼道,“望王尊莫恼...此计可谓一石二鸟,不但破琅清桎梏誓言,让王尊得到他的歉意,还能化解琅山密探百年之势,从此为王尊和乌褚所用。”她笑。
      “药是你去下,还是本王去?”我懒得听废话。
      “孝凌不如王尊能...”
      “拿来!”我打断她的声音,伸出手。
      只得到两粒...
      蹙眉重哼,“解药呢?”
      乌褚孝凌弯起嘴角,“解药在孝凌身上,救人之事不劳王尊费心,王尊只需把毒药喂给莲屿玉玦和琅清,带到孝凌与王尊约定之处,等事毕后,孝凌必然会救琅清。”
      收回手,我冷冷看进她眼底,发觉大片大片的灰水漫溢,烂了所有淡青色的小花瓣。
      “王尊迟疑,难不是觉得该救之人是莲屿玉玦?”她笑的戒备。
      我阖目浅笑,“你怕本王救她,然后夺了外城自承琅山势力,让你这当王妃的谋算落空...”继而垂首缓步向前,“还是你很担心琅清会死在本王手里?”
      “皆有...”
      深吸一口气,我负手往来路走去。
      乌褚孝凌你我这个恶魔交易,又觊觎我的东西,真是太...愚蠢...
      更何况你还不知道配置鳏寡之人正是七朽,七朽毒医!呵呵,本王身边何时有过善人,你真太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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