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理发师陶德（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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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吉，朵吉……醒过来……”
“我睡着了吗？”醒过来的朵吉看到自己躺在了汤米的怀里，坐起了身。
大概是太累了吧。捂着嘴朵吉打了个哈欠。
眼神恢复清明的朵吉推开了汤米，毫不在意全身发麻无法动弹的他，愣愣地看着渐渐发亮的天空，“汤米，别再插手我的事了，离开我继续流浪去吧，别束缚了自己。”
“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了你束缚自己呢？”
朵吉看着难得认真的少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
真是可笑，她嗤笑出声，居然还有人愿意守护我吗？
朵吉捂住了自己跳动的心脏，说道：“别让我失望……我还愿意给自己，给你，一个机会……千万别让我失望……汤米……”
她亲吻了一下汤米的唇角，是和亲吻本杰明额头不一样的含义。
“那么，来拿我的真心吧，汤米，让我心甘情愿地把它给你……”
×××
朵吉急匆匆地走在街道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那是本杰明放弃继承父亲财产的声明。
正如她所预料的，本杰明在赶走自己的叔叔和放弃继承财产之间选择了放弃。
真是天真的孩子，不过她会尽量为他谋取最大的利益的，至于留下的隐患就只有他以后自己承担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个贪婪的迈克巴克，只希望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要再为难本杰明了，反正她也给他下了毒药，他不会活得太久了。
从那时计算起已经8年了吧，那个毒药的潜伏期是10年。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从流浪的吉普赛人手里买到的，用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浪费，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就应该立刻下地狱！
“哼。”朵吉冷哼的声音透过围巾穿透了薄薄的空气。
将手里的文件交给律师请他与迈克先生交涉，看着他们签下名字，装进文件袋中用火漆封口后，朵吉才离去。
看着那个老男人得意的嘴脸她就想撕烂它，这些年本杰明可没少受他的刻薄，也就是他还把这种人当叔叔！
一个可以毫不犹豫设计你去死的人怎么可以原谅！即使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是啊，那是他唯一的亲人。
所以愿意原谅。
所以她也没有那么恨这么对待她的父亲，至少他没有丢弃她，还给了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给了她一种保护。
疾步走回家的她在看到窗台上新鲜的黄色小雏菊，心情这才放松下来。
每隔一段时间，她家窗台上的花瓶里就会换上一束新鲜的花朵，有时是紫罗兰，有时是不知名的小野花，更多的时候是金色的小雏菊。小小的只有一根手指长的花梗，细细密密的花瓣，带着泥土的湿润味道，是刚从田野间采下来的。
自从她说了那句话后，汤米就真的开始追求她。
每天一封情书，短短的，字迹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有时是一首民间的求爱诗，有时是热情洋溢的直白的告白，最长的一封他居然抄了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是哈姆雷特向奥菲利亚表白的一段。
隔几天就一束的小野花，还有总是在她难过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说着让她无法推开他的话。
最让她无法拒绝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总是专注地注视着她，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珍惜的目光。
也许他就快得到我的真心了。抚摸着小小的花瓣，朵吉靠在窗边无声地感叹。
不是没想过更深的东西，也不是没想过也许他们根本没有未来，但是那又如何，她愿意享受这场爱恋，一辈子能有这样的回忆已经够了，就算到时候会和他分开，她也愿意珍藏这份回忆，是与本杰明在一起时不一样的回忆。
朵吉躲在离家不远的屋檐下，搂住肩膀瑟瑟发抖，脸上的伤被寒风吹得更疼了。
她刚刚被她的父亲打了一顿赶了出来，因为父亲找了一个女人，他要在屋里招待她。只是因为她在牛排里加了点自己调制的辣酱，而那个女人不喜欢，他就这样打了她把她赶出了家，甚至让她连件外套都没有拿。
闭着眼睛几近昏迷的朵吉突然感受到了脸上有种清凉的感觉，豁然睁开眼睛，又放松了下来。
“汤米，你总能找到我。”看了看她自己呆的这个黑暗的角落，她疲累地几乎没有声音得对汤米说道。
汤米脱下了自己也并不厚的粗布外套，搭在朵吉身上，搂住了她。
“最近没有看到你穿那些漂亮的衣服了？是没有勾搭上有钱的小姐吗？”
“这种时候你也要跟我说这种话吗？”汤米小心地在她脸上涂上消肿的药。
“嘶嘶……好痛……”朵吉迷迷糊糊地用着撒娇的语气抓着汤米衬衫上的领子蹭了蹭。
汤米擦完药，抱起朵吉躲到了挡风的墙后面。
“为什么要呆在风那么大的地方？”
“我想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狠心，我早就应该离开这个家的。”摸着自己的脸，朵吉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在隐隐作痛。她身上的伤从来没有好过，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汤米收紧的双臂勒得她有点痛。
“我已经离开老约翰了。”汤米亲吻着朵吉的头发，发出沉闷的声音。
“老约翰？”
“就是老乞丐的名字。”
“哦。”
“我找了份木工的学徒干，送你的小礼物都是用我自己的工钱买的。
我以前是个小偷，还老是骗那些有钱小姐的钱，但我现在已经变了。
我想要挣钱，想要给你一个温暖的房子……”
“恩。”朵吉头脑并不清醒，她只能看着汤米的嘴唇不停地一开一合，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寒风吹走，她只听得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但她都知道，知道这个男人为她做了什么，她早就已经决定交出自己的真心了。
“那么……朵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汤米？”朵吉将拢在外套中的手伸出来，抚摸着汤米的脸庞，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我想要一朵玫瑰和一个戒指。”
“玫瑰上一定要系一条金色的缎带，花瓣一定要有二十瓣，一瓣不多一瓣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刺剪掉，也不能戴手套，要亲手将它献给我。戒指大小当然一定要合适，不需要什么装饰，但是一定要刻上花纹，和‘D&T forever’，至于花纹的话，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朵吉缩回手，闭着眼睛不停地说着自己的要求。
寒风依旧很凛冽，但是朵吉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她觉得好暖和，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面。
“明天去野餐吧！汤米！”朵吉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Doggy)。
汤米轻笑出声，俊美的脸在月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他将手指插，进了朵吉的发中梳理她不论怎么弄都很杂乱的头发，他喜欢抚弄她时她小狗一样的反应。还说不是只小狗！
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也不会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其实并不是在圣唐斯顿市场的擦肩而过。
他喜欢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
她在井边打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顺着她修长的脖子滑落，顺着她雪白的胸脯滑落到单薄的衣服里。那摆动的身躯瘦削又灵巧，纤细的手臂却能搬动沉重的水桶。还有小巧的耳垂，抿紧的嫣红嘴唇，以及散落的红色卷发，无一不令他着迷。
只是这一眼而已。
屋内，雕花的铁烛台上白色的蜡烛正在滴落泪滴，一位丰满的有着一双肥厚的红唇的女人正在切着一块香喷喷的软度正好的小牛排，那是用朵吉一个月的工钱买的。
女人拿桌上的白色餐巾擦了一下顺着嘴角滑下的油滴，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块肉，又喝了一口香甜的葡萄酒，那也是朵吉自己摘的野外的葡萄酿的。她这才开始搭理一直在说着讨好他的话的男人。
“海格纳德，我知道你喜欢我，想娶我，可是你要知道我绝对无法忍受家里有一个吃白食的小崽子！哦，那些叽叽喳喳只会吞家里钱的小孩子真是让我无法忍受。除了讨论穿什么衣服，喜欢什么小伙子，她们还会做些什么！你说是吗？海格？”
“哦，是的是的，那些小崽子最烦了，我知道，丽娜，你是一个有气质的女人，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我真是太高兴了！”高大像猩猩的男人此时居然用着羞涩的语气，不停地搓着手掌，还笑得像个20岁刚坠入情网的小伙子！
“听说，最近你家那个小姑娘和一个流浪小子走得很近哪，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女人端着酒杯，嘴唇轻轻摩擦着杯沿，还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舐，眼睛却一直若有似无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还不都是些小孩子的把戏，他们愿意爱就爱去吧，反正，到最后她还不是得听我的话嫁给我安排的男人。我这女儿别的没什么，听我的话这点可是最好的。”
“最好是这样！”女人嘟着嘴，对他娇嗔了一句。
男人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当即推开了椅子，将女人抱在了桌上，亲了上去。
他还怎么会还记得自己的女儿还在外面，受着伤，吹着冷风。
“哼，真是天真的孩子！”一个穿着精致的法兰绒做的睡袍的男人站在窗边，和一旁的仆人说道。
“是啊，是啊，这个本杰明少爷就跟主人你的哥哥一个样，善良得过了头。”仆人弯着腰，声音尖利，让人听了总觉得不舒服。
“善良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早就死了，就为了一个早就死了的女人自己活活累死，真是愚蠢之极！”拿起仆人端着的盘中的酒杯，他痛饮了一口，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似乎自己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是啊，是啊，现在本杰明少爷居然也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家产，真是蠢极了！”仆人谄媚地笑着，小小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哼，”迈克巴克笑着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将酒杯重重地摔在了银制的托盘里，仆人赶紧拿手稳住了滚动的杯子。
那可是从法国进口的水晶杯啊！
“没想到居然被这么幼稚的侄子摆了一道！想着财产转让合同中“如果本杰明巴克在有生之年死于意外，那么所有的财产则自动转让给圣心孤儿院。”这一条他就觉得心里面痛得厉害。当初设计的那场意外没有弄死自己的这个侄儿，还差点让自己被警察抓走，这已经让他气得半死，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他还经常心绞痛，吃了多少药都没管用。现在居然还被设计了一道，不能彻底地永绝后患。
不过，没关系，等他把这笔财产彻底地转到自己的名下，到那时再干掉那个白痴小子也不错，现在就让他再多活几年吧，每个月50英镑就算是我这个做叔叔的给他的恩赐了。
迈克巴克紧紧地握住了窗棱，甚至抓出了几个指痕，可见他是有多想铲除挡在自己的财路面前的人了，就连自己的亲侄儿也不会放过。
喧闹的餐馆里，穿着各异的人都在兴高彩烈地吃着自己的食物，交流着最近的生活，这真是了解八卦的最好场所。
“你听说了吗？卖鱼的亨利好像又得了一个儿子，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神药。”
“也许是上帝的恩赐吧，不是说他老婆天天都会去教堂祷告吗？”
“诶，海恩家的女儿昨天晚上跟一个猎人私奔了！”
“什么！不会吧，她可是个有教养的好女孩，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镇上好像来了个年轻的法官，英俊又帅气，马上就要接任老法官的工作做我们的法官了！”
“是的，听说好像是叫特……金还是忒平的？”
“错啦错啦，是叫特平！学识渊博，又不高傲，听说还很公正呢。”
“哎，希望如此吧。”
“嘿，复活节快到了，你有没有准备好晚会的礼服啊？！”
“啊，是啊，是啊，真希望快点到，我已经迫不及待和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来一段浪漫的夜晚了！”
“这次准备好扮演什么了吗？”
“小红帽怎么样？”
“算了吧，你这身材只能去扮演小红帽的外婆！”
“这次是在哪里举行游街盛典？”
“听说是在舰队街的彼得广场。”
“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准备，一定要被我最爱的小维克认出来才行啊。哦~我亲爱的维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理发师陶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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