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眼 [迹部景吾×井上薰]》俟散

3、Three

　　-03-

　　尽管这么长时间内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迹部景吾还是能想得出这三千六百五十天对井上薰而言究竟有多难熬。独自一人窝在大洋彼岸便宜出租房里攻读学位，没有钱也没有慰藉。她确实并非什么非奢侈品不用的精贵挑剔之人，但不论如何也是井上家的大小姐，虽说家教良好不至于飞扬跋扈，可好歹也是从小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长大的。对于任何人来说，可怕的并非出身贫穷，因为到最后要么是习惯了窘迫，要么就是成功翻身脱离困顿。让人最为难以忍受的，莫过于突然失去原有的富裕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天堂到地狱，要么接受，要么就此崩溃。

　　很自然的，井上薰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后一种人。家里破产之后，她努力在最为艰苦的开始几个月里用奖学金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即便是装，她也要在人前摆出一副再淡定平常不过的样子。就算只是演戏又怎么样？就算累得快要撑不下去有怎么样？她有她的尊严和骄傲，而这两种骨子里的强势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低头。

　　迹部景吾高一的时候她要面对的是国三的升学考试。即便学业繁忙得要把人压垮，井上薰依旧没有辞去学生会的工作。迹部景吾是知道理由的。他清楚，冰帝每年发给这批「学生干部」的慰问金对于这位副会长来说有多重要。她做不来端盘子之类的工作，因此只能把这笔钱充作工资来用。

　　她离开日本之前有一句话对他说过很多遍，「很多人理想很伟大。想出人头地，想开辟出一个全新的行业，甚至想创造出改变世界的发明……可是前辈，我没多大追求。我好好工作学习不过是为了过上本就该属于我的生活。」

　　他记得那个时候的井上薰是什么样子的。明明是女孩子最爱买进漂亮衣服的时候，她却只能把家中先前收藏的礼服卖出去。除校服之外只穿最普通的衣服，耐用的牛仔裤还有硬质的衬衫，换来换去就这么几件。没有花俏的装饰，只是最简单的纯色系。

　　而如今站在他办公桌前，正在向他汇报全公司财务状况的二十四岁井上薰，终于穿回了她最原先的风格。衣服的设计依旧简洁，颜色仍然干净，但明显质地上佳，多少能够看出些大牌的风范。迹部景吾下意识地眯起眼，却还是没能过滤掉眼神中的满意之色。是，这才是配得上她的行头，这才是配得上她的工作。井上薰就是这样，她说她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现在本大爷才算是看见你穿得有点品位的样子了？」他抬高下巴，欣赏一样看向面前的女人，「你从前可是除了校裙之外只知道穿那种毫无美感的裤子吧？英国留了几年学，终于学会淑女的贵族装扮了，嗯？」

　　井上薰「呵」地一下笑出了声，「前辈学会赞赏我这个不华丽的人也并不容易吧。」

　　「本大爷并没夸你，」他勾起唇角，「实话实说罢了。别太得意。」